第一章(1 / 1)

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哪一处的房屋里或者是在哪一处的空地。仰面朝上的躺在地上,放眼望去没有一点光亮。

[啊……这里是哪里?]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知道即使这么说了,也不会没有人回答的。只能凭借着背部的触感知道,自己应该是躺在哪一处的地上。光滑而又坚硬的地面,不像是木质的地板那般柔和,也不似地砖那般冰冷。

稍微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完全抬不起来。他很冷静的就这样继续躺着,但是双眼却不停地四处转动,妄图捕捉一丝光明。

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跟自己有关的记忆,似乎已经完全失去。脑海中存着很多的场景和片段,走马灯似的不停地循环播放。

按照常理来说,这明明应该是他自己的记忆,而他却好似一位旁观者,在观看别人的人生。本来应该是处于极度恐慌的时候,但是他却不觉得有丝毫不安。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这里很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驻地”,是去往那个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停留的地方。有时候在“驻地”等待的人会被唤回去,也就是所谓的“返魂术”。

毕竟既然到那边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回来,要么已经投胎往生,要么就留下变成怨灵。怨灵们得不到往生的机会,终日徘徊嘶吼着命运的不公平,妄图突破两个世界所连接的大门,回到现世去,当然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若是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情而导致缝隙的出现,那么怨灵们极有可能在连接处自动修复好之前,来到在门的另一边的世界,也就是人在生前所居住的地方,人世。

一边整理着脑海中还能想起来的事物,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从这些记忆中分析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资料。希望可以从中知道自己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至少想知道自己叫什么。

结果是证明这样的举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全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片段。

而且视角也不是从自身出发,一直都是旁观者的视线,看着那些人的相遇,那些人的相识,那些人的相知……

然后就是诀别与分离。

古老的房屋,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道路,满是乌云的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诡异而又令人感觉烦闷。

仿佛能触及到那是热的天气所带来的压抑感,他在记忆的殿堂中随意的走动着,或者说这一段的记忆看上去就像是让他随意的参观平庸的街景一般。

视线意外的触及到一处,便不能再移开。这棵树看上去像是被涂满了墨汁一般漆黑,连带着那些被风吹落的树叶也是墨般的颜色。

那些树叶就这样慢慢地,缓缓地在空中飘荡着,似乎嬉戏般久久落不到树下。信手一抓,便轻易地抓住了那在空中近乎漂浮的树叶,原来那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一般来说,银杏树都是作为健康长寿、幸福吉祥的象征,是非常美好的一种存在。而眼前这棵银杏树,却只是隐隐透露出丝丝死气,阴冷且不祥。

明明是人们口中“调和的象征”,明明被寄予了相爱的人们最后能够结为一体的祝福的银杏树,却以这般的姿态出现,比起幸福的领路人,倒是更像亡途路边的引魂使者。

这里的银杏叶也是扇形对称的,那种由于其叶子边缘分裂为二而叶柄处又合并为一的奇特形状是银杏树所独有的特征。即使漆黑,也依旧可以因此而被识别。

不过银杏树本来也有着“阴和阳”、“生和死”等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特殊使命。看来这株应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伫立者了吧。

树的旁边是一个院子,顺着两边的围墙看过去,可以感觉到并不是很大。想要推开那扇离树并不遥远的漆黑大门,却未能得以如愿。

站在围墙外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围墙却很好的挡住了院内的事物,丝毫不能被窥见。虽然目前只是在回忆里,但是久留无益。

转过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眼睛。细长的瞳孔,金黄的瞳色,不大却隐隐泛着晦暗的光。他看见这双眼睛的同时被一阵强烈的头晕感所袭,就这么无力的倒下了。

意识还算清醒的最后一瞬,看到的依旧是那双金灿灿的双眸,不似猫的眼睛,也不似蛇的眼睛。

“时间到了,他应该快醒了。”迷蒙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难道是因为你又失败了?”比较清脆的嗓音,一听就是正处在变声期的声线,好听却不能辨别性别。

“我不会失败的。”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骗人!那他为什么还不醒?”那个好听的声音不依不饶地追问着。“照理说他应该早就醒了,之前用仪器测试的时候,也显示出确实是活着的生命体。”

“我知道。”

“啊啊啊!!只要他没醒都是废话!!果然是你的问题!!你个没用的家伙!!!”

“别一直叽叽喳喳的,很吵。”最开始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开口道。

“切——”耳边传来不满的咂嘴,却没有说什么。

一段沉默之后,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他醒了。”好听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喜悦的情感。

“是么?我看看……”意识渐渐又变得模糊,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又说了什么,感觉他们大概是在跟自己说话吧……

这里是一间类似于休息室的地方,是那种屋顶有一盏日光灯,屋内有一张床的最简单的布置风格。

虽然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射进屋里,房间里却一直隐隐透着寒气,但这并不影响床上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在熟睡中的少年。

少年浅色的发丝散乱在枕头上,肤色也是淡淡的,隐隐泛着白。柔软的棉被恰到好处的盖在少年的身上,既不会令人觉得闷热也不会让屋内些许寒气侵入。

露出棉被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至于挂着的是什么,则因为被棉被遮住就不得而见了。少年苍白的嘴唇十分的干燥,甚至微微有些裂口。

眼睑在微微地抖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微微地抖动着。看上去像是被吵醒了般,下一瞬间应该就会张开双眼一样,却渐渐地又恢复平静。

依旧像一个做工精致的洋娃娃一般乖巧的躺着,又像是熟睡中的王子一样,正等待着被谁唤醒。

床边站着两个人,其中有一位身高大约有一米八的男性。身穿浅灰色衬衣配深色的领带,在衬衣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马甲。

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任何女性看了都会为之而嫉妒的白嫩的肌肤。下身则穿着同系列的西装裤。他的穿着看上去很朴实,透露出一种稳重的英伦风情。

金色的头发用枣红色的头绳随意系住,显得有些松散的垂在身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细框长方形眼镜,很好的遮挡住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透过镜片显露出严肃的神情。

从外貌上来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出色的人。

此时他那细长的眉毛略微有些蹙起,形状姣好的唇瓣也紧紧地闭着。视线随意地落在床上的少年的脸上,面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另一位则是单纯从外表看分辨不出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的人,一头橘黄色的清爽短发,一身简易运动装。大约只有十三、十四岁的样子,根据着装姑且也认为是位少年吧。

他双手撑着床沿,像是想要看清床上的少年的样子一般探出身子,在床上落下大片阴影。那名少年凑得很近,两人的脸几乎要重合在一起。

“喂,他好像真的醒了诶。你看,他的眼睛在动!”少年仔细观察了会儿便开心地说道。

“嗯,看到了。”那名男子则不如少年那般兴奋,淡淡地回应着。

“呜哇!真的起效果了,你终于成功了!”

“……”懒得与橘色头发的少年争论,男子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上面没有人们常见的钟面,只有一堆大大小小的水滴形状的东西在。

“唔,时间到了么?真可惜……”没有得到男子的反驳的少年回头看到男子掏出怀表,一脸遗憾地问道。

“走吧,他也快醒了。接下来,我需要你做好你份内的事。这游戏这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输在起点。”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间,独留下那名依旧未醒的少年继续沉睡。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意识渐渐开始清明。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是躺在之前那个纯黑的空间里,身下依旧是那光滑而又坚硬的地面。

之前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似乎就是醒过来,然后又再次沉睡过去那般。仔细回想一下,仍旧没有头绪,只是觉得应该又忘记了什么……

[等等,为什么是又?]在心里再次疑惑。

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各种疑问又得不到解答,焦虑之情慢慢地涌上心头。想要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想离开吗?”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冰冷而又客套的语气。

[想……]他动不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说话,只能在内心默默地回答,期望那个声音能听到他的心思。

“想离开吗?还是不想?”依旧冰冷的语气,那个声音再一次的想起。

[我想!]他开始有些焦急,因为那个声音很明显听不到他内心强烈的呐喊,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不安的情绪扩散开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它明白我的想法啊?!]

“想离开还是不想离开?”一直重复着同一个意思,机械却又给人一种很有耐心的感觉。

[想!想!!我想要离开!!!]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自己的愿望也就是自己的回答,他更加迫切地想要让自己的嘴能说话,哪怕只是能张开发出声音也好啊!!

“x……xia……想……我……o……想……想……l……li……离……k……ai……开……”或许是因为他的努力,或许是因为他迫切的心情,终于可以发出细微的声音。是的,想要离开,非常非常非常地想要离开!

“想要离开还是不想离开?”当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得时候,他变得更加的激动。

“我……想、想离……开”挣扎着用自己可以发出的最大的音量说出自己的回答。

“契约成立。”在那个冰冷的声音说完之后,四周又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梦境,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先是在内心的疑惑,随即而来的是如潮水一般巨大的绝望之感。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自己呢?在这里,这个“驻地”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能期望谁来救自己呢?]

强忍住泪水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明明知道能进来这里就不会有机会再出去,明明知道的那么清楚,却还依旧天真的妄想着能够被谁拯救,真是太傻了。

各种负面情绪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他却在庆幸自己已经死了,不然可能真的会被自己的情绪所谋杀吧。

慢慢地平复心情,双眼空洞无神地向上望着,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如果有光的话,至少能看见自己,能知道自己所在的这句躯体的信息,该有多好。要是能有那样的光照过来,要是我能低下头……等等,光?!!]

胡思乱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的时候,却发现有光出现在余光的范围内,看方位大约是在自己头部的左侧。淡金色的光芒,让他想起来太阳,即使那点小小的光芒根本无法与太阳的光芒的相比较。

光越来越大,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并且变得更加地耀眼,甚至是刺目。突然光束变得巨大起来,把他整个人吞没进去了。

短短的几秒时间过后,光束不见了,他也不见了。在这里,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留下。一切又重归于平静,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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