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室回病房的路上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房里,左手臂上吊着盐水瓶,一床正乖乖地躺在床上打化疗,三床空着,看来她已经能下地活动了。这时我看见了坐在我左下侧椅子上的林行。
见我醒了,林行站起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愣了一下,想起我是刚做了腹腔镜手术,感觉却是一场梦游。
“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他们检查的结果……”
林行劝我不要去想那些了,安心恢复一下体力,过几天就要做真正的手术了。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一床突然干呕了一声,吓了我和林行一大跳。我示意林行到一床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行有些犹豫地站起身走到一床跟前,轻声问一床有没有事情需要帮忙。一床沉默不语。
我扭头看看她,只见她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着,好象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林行回头看看我,我冲他招招手,林行蹑手蹑脚地走回到我床边。我和林行不敢大声交谈,每说一句话都将自己的嘴对准对方的耳朵,轻轻地说,或者打打手势,表明自己的想法,比如我让林行回去,不要在这儿了,我就使劲儿的挥手;而林行却假装看不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占孝通和王大夫来看我,占孝通对林行说:“家属可以走了,让病人安心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占孝通关切地询问我,问我有什么不适。我说: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没做这个手术之前一样。
占孝通笑了,说:那就好,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就走到一床跟前。一床还像刚才一样双目紧闭,谁都懒得搭理。
王大夫提高声音说:“一床,三床!占主任看你们来了,你们感觉怎么样?”
一床就是不睁眼。王大夫大声说:“一床,你别以为你得了病你就可以当野蛮人,医生给你治病你就得好好配合,再难受也得忍着,懂吗?”
一床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翻了一下眼皮,又闭上眼睛。
占孝通对王大夫低声说:如果单药治疗的效果不好,可以考虑第二线联合化疗……
占孝通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床“腾”地坐了起来,用力过猛,吊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王大夫下意识地弓步向前一手扶晃动的吊瓶,一手摁住一床带着针头的右手,就像是被人点了穴,足有一分钟的工夫保持着那个奇妙的动作。
“你疯了!”王大夫冲着一床吼道,“你是不是不想治病了?想死啊,那容易,走人。”
王大夫离开一床,走到墙边,两手抱在胸前,面色红润,目光闪烁,神情里充满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占孝通严厉地看了王大夫一眼,明显是在责怪他不够耐心。王大夫对占孝通那种无声的责怪早就习以为常了,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象是满不在乎。再看一床,被王大夫狂吼一顿后,竟然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回到床上,乖了。
临出门的时候,占孝通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林行,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略略停顿了一下就出去了。
星期二、星期三两天,我就像鱼干似的被晾了起来。占孝通和王大夫就像上了天入了地,连个影儿都没了,到护士班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去开会了。去市卫生局,参加一个国际性的妇科癌防治研讨会,时间三天。我是从护士黄莉的嘴里探出了他们的行踪。
黄莉说:“他们经常开会,有时候一个星期开三个会……”黄莉说话的时候喜欢将那双柳叶眉不停地向上挑,让她那张古典美人脸显得有点神气活现。我定定地望着黄莉的眉毛,问她是否纹过了。
“什么?”黄莉又挑了一下眉,没听清我的话。
我说:“你是不是纹过眉毛了?。”
“没有,我这是纯天然的。”黄莉低声说:“我想去隆胸,你说那有危险吗?”
我告诉黄莉她的胸挺高,根本不需要去隆。她伏在我的耳边说:“我戴了今年最流行的水袋纹胸,你摸摸看,很好的。”说着,黄莉便拉我的手,这时护士长来了,问黄莉今天手术病人的病历整理好了没有,黄莉吓了一跳,眉毛也不挑,转身走了。
我回到病房,见大叔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的床发愣。我跟他打招呼,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熟透了的大梨子从他腿上的塑料袋里滚了出来,他正要弯腰去拣。我说别拣了,不要了,病房里太脏。
一床在一旁说不要也得拣起来扔掉啊。我说一会儿清洁工不就来了吗,让她拣吧。一床用那只没打吊针的手愤怒地在空中比划着,说我不可救药,思维怪异。我看着一床那张有些浮肿的脸,心想,都到这份上了还管闲事。嘴上却轻轻地说了句,不跟你打化疗的人一般见识。说完走过去将梨子拣起来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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