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走两个月了,吴娘一直很惦念他,她对我说她想去看看。我说:“那我陪你去吧。”
吴娘道:“你工作那么忙,还是我自己去吧。我能找到哪。”
我说道:“你老自己去我不放心,听说他离总场还有十多里路哪。”
吴娘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跟我去?”
我说道:“是的,我跟你去!两人总是个伴儿。”
吴娘道:“那你就跟班上请个假吧。”
我说道:“不用上班上去请假,咱这有现成的领导,告诉小华子一声就行了。”
等到晚上小华子回来,我迎着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于领导,我明后请两天假,请领导批准!”
小华子把我一把推开道:“你在挖苦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道:“我不说了吗?请两天假。”
小华子问:“干什么去?”
我道:“我陪吴娘去看吴伯。”
小华子道:“两天夠吗?要不请三天吧。”
我道:“夠了,抓点紧时间差不多。”
小华子说道:“你抓点紧倒没啥,吴娘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我一想,小华子说的有道理,便说道:“你看着整吧!”
小华子又道:“见着吴伯替我问好,就说小华子很想他!”
我说“好,”我们就各回个的家了。我把陪吴娘去农场看吴伯的事跟妈说了。
妈说道:“你做的很对!”
一早,我就陪吴娘来到了火车站,起票上车,下午两点多钟,火车到站,我陪吴娘下了车,一出检票口,外边人停着一辆开往大雁农场的大客车,我问了一下,售票员说道:“上车吧,车一会就开。”说的轻巧,一会就开,等了两会也没开。
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问道:“师傅,这车什么时候开呀?”
司机道:“马上就开,马上就开。”
只见售票员“咣当”一声关上车门,客车开动了。我和吴娘起了车票,一个乘客见我去农场,说道:“去农场坐农场接站的车不花钱。”
我说道:“我们去三分场。”
那乘客道:“去三分场你得在总场下车,再走二十多里土路才能到达哪,整不好你天黑前都到不了。”
总场离火车站也就是十多里的路程,不大一会就到了。我扶吴娘下了车,找人打听去三分场怎么走。过来一个年轻人,我上前问道:“同志,三分场怎么走?”
他问道:“上三分场你看望谁?”
吴娘道:“去看吴广义。”
那年轻人道:“你们看望吴老师啊?他不在三分场了,在我们总场哪。走,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那年轻人来到了场部,在挂革命委员会的牌子门前停了下来,敲了下门,推门进去说道:“火主任,吴老师夫人来了。”
火主任问道:“在那呢?”
那年轻人道:“在门外哪。”
火主任站起来说道:“快请进来。”
年轻人出来说道:“吴夫人,火主任请你们进去。”
我们进屋之后,火主任过来和我们握手,问道:“在家来的?请坐。”他亲自为我们沏了茶水,又说道,“一路辛苦了,喝点水吧。”我有点蒙了,不知道他堂堂的一个革委会主任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客气?
我说道:“火主任,别忙了。”
火主任又对那年轻人道:“小山子,去把吴老师请过来。”
那个叫小山子的年轻人走了。火主任见我和吴娘有点疑惑,解释道:“老吴是我女儿的专职先生。我那位夫人干抱窝不下蛋,从她妹妹家领来了她们十岁的女儿,这孩子才爱学习呐,一般人教不了她,我听说三分场来了一位高人叫吴广义,我一打听是市博物馆的研究员,我一想这人肯定有大学问,我便坐车把他请来了,一教我闺女,你别说,还真行。我闺女说这吴老师知远古,识现代,还会两门外语,日语英语呱瓜的,看来我没请错人。”
我说道:“我就是吴伯伯教出来的,没有他老人家的教诲,我不会考上北大的。”
火主任吃惊地问道:“你是北大毕业的?”
吴娘插了一句:“还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哪。”
火主任道:“都怪我眼拙,惭愧,惭愧!”
我说道:“我考上北大得感谢我吴伯伯。”
火主任问道:“你和吴老师是邻居?”
我道:“都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吴伯伯看着我长大的。”
火主任道:“现在是说渎书无用,批判知识分子,将来还得靠知识,没有知识的头脑那是倭瓜,象我们这些大老粗,能搞科研吗?”他喝了口茶水,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才请来吴研究员来教我闺女,将来恢复高考了,也好考个名牌大学,也没白费我的心血。方才听了你们的讲话,我的信心更足了,我女儿爱学,吴老师又有学问,我想我女儿将来会有个好归宿的。”
有人敲门,火主任说道:“请进来!”
小山子陪吴伯来了,吴伯一进门两手垂下,低着头问道:“火主任,你找我?”
火主任一指吴娘问道:“吴老师,你看谁来了?”
吴伯一看是老伴,只是点点了头,仍旧站在那里。吴娘上前问道:“你好吗?”眼泪流了出来。
火主任对小山子道:“去食堂小灶安排一桌。”小山子又跑出去了。
吴伯对我说道:“你也来了?”
我说道:“我吴娘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就陪着来了。”
吴伯道:“好小子,我没白教你学问。”
火主任道:“这就是种瓜得瓜,种走豆得豆,你教我女儿这个学生她也不会忘了你的。”
我问道:“农场收成咋样?”
火主任道:“全农垦就数我们的收成好。因为没有红卫兵来搅和,其它的农场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这天灾不可避免,这红卫兵的人祸,我是避免了,来一拨我轰走一拨,什么他妈要共产主义的草,也不要资产阶级的苗。草能吃吗?是驴呀,吃草!”
这时小山子回来了,说道:“菜炒好了,走吧。”
火主任一挥手道:“三位请一一”
众人来到了小食堂,进了套间里,菜已经上桌了,满满一桌子,这时火主任的夫人和闺女都来了。火主任介绍完毕,火夫人说道:“我那位说大嫂来了,让咱姐俩见见面,说以后办事也方便。”
火主任对女儿道:“火君,倒盅酒敬你老师。”
火君倒了一盅酒,走到吴伯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师请喝下这盅酒。”
吴伯接过酒盅一饮而尽,说道:“谢谢!”
吃了两个多小时,才散席。火夫人问火主任:“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吗?”
火主任道:“安排好了,在招待所。”
火夫人又说道:“走,我也去看看。”
大家到了招待所,服务员早已把房间整理好了,两张单人床并在了一起,新换的被褥枕套。屋里子有盥洗室和厕所洗澡间,真是应有尽有。我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里。火夫人对吴娘道:“嫂子,你们休息吧,咱姐俩明天再唠。”
吴伯和吴娘送走了火家三口,回来吴娘问道:“火夫人是干什么工作的?”
吴伯道:“是总场医院的内科副主任,毕业于市卫校。”
吴娘道:“怪不得她显得那么有学问呐一一”说着说着吴娘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