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世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的动作,到了晚上他就睁开了眼睛,像是睡好了一般,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黑暗。如同魔怔了一般。
不能这样,高干陡然起身,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但是世子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不妥,至于身边的士卒,谁会管他们呢,他们是不想走也得走。
营盘中顿时忙碌了起来,士卒们不得不起身跟上高干的步伐,接着往前走去,夜间行路多有不便,点亮了火把,这才能够看清脚下的路和稍稍的祛除严寒。
身上的铠甲实在是太凉,高干将身上的铠甲脱掉,被被褥紧紧包住的世子放在了自己怀中,自己的体温好歹也有一点温度。
打马慢慢的走在官道上,万籁俱静,高干慢慢的看着这一切,天地间只有队伍前进发出的沙沙声。
“给将士们一点酒!”轻声的对身后的亲卫道,这初春的夜里实在是太冷了,他你打了个寒颤,将手伸进了怀中,还好,世子的温度还是可以,不用自己担心了!
静静的往前走去,中途歇了一下,慢慢的迈动着脚步再次往前走去,士卒们已经疲惫不堪,掉队的有了不少人,但高干并不在乎这些。
一直走到了太阳缓缓的升起,副将担忧的看着高干,“将军,停一会吧,将士们实在受不了,这走了一天一夜,不行了啊!”
高干回头看着身前身后将士们拖沓的阵型,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还有多少能够走得动的,把骑兵都挑出来,我等先行上路!”
刺客们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轻装简行吧,强打起精神,将自己的战马欠了过来,高干用冷水洗了一下脸庞,瞬间清醒了一些。
很奇怪,到了白天世子又安静的入眠了,让医师再次喂了一点米汤,可是这次更加的糟糕,仅仅喝了两口,就再也喂不下去了。高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挑选了两百人出来,高干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队伍中的酒食也不吝啬,稍稍的歇息了片刻,快马加鞭的往洛京城赶去。
他不敢骑的太快,怀中的世子经不起太大的颠簸,他准备一口气将世子送回洛京中再休息,办成了他才能够有心情好好的睡去。
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掉队,铁打的汉子也经历不起这样长时间的奔袭,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早早的做出防备要不然世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寻来的医师做了很多的检查也不知道世子到底病在了哪里,最后的一致结论是受到了惊吓,所有精神萎靡,小孩子的触觉和心神最是敏感,受不得半分的震荡。只有回到他感觉到安心的人的身边,或许能够回转。
高干恨不得将这群庸医都劈了,世子哪里能够坚持到洛京。骑在马上的他心中焦躁不已,华中的世子越来越虚弱,自己的小命也可能不保了。
身后的将士越来越少,只有百来人了,或许更少,胯下的战马已经快不行了,高干能够感觉它的虚弱。到了驿站,换下普通的马匹,队伍稍稍的修整了一段时间,再次上路。
一直奔波了三天三夜,高干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好在他的福星已经到来,洛京派来的护卫军队来到了他的面前,领军的正是张数,高怀德手下的忠心将领。
“什么都不要说,快,快将世子送到大王的身边,医师说世子受了惊吓,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快,快点!”
虚弱的没有寒暄,交代了几句,高干就昏沉的睡了过去,张数没有办法,留下一队将士照料,快马加鞭往洛京赶去。
其实高干离洛京已经很进了,快马加鞭只需要半天就能够到达,他终于坚持了下去,不负许秋和王妃的托付。
“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皇城中的许秋怒火冲天,担忧的看着躺在寝榻上双目呆滞的儿子。
咆哮的声音让内侍们低下了头,御医们焦急的抹着脸上的汗珠,看这样的架势,若是治不好自己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诸侯们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许秋来到了殿外,寒冷的风也不能让他好受一点。
真是混账,都是混账!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往栏杆上看去,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宫娥们惊恐的将身子往阴影处缩了缩,害怕那柄剑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怎么样了?”御医终于从里面出了来,许秋忙上前去问道。
“世子受到了战场上的惊吓,这一路又是奔波了这么久,如今这个状况可能活不了太久了!”一老御医走了上前说道。
“嘭——”许秋暴怒的将其踹倒在地上,咆哮道:“你说什么?”
“大王,大王您冷静!”众人拉扯着许秋不让他发疯。
“滚开,都给我滚开!”许秋暴怒的看着众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大王,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无能为力啊,世子已经脱了太久了啊,若是当日有名医医治,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啊——”
老御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的感觉到了一股痛楚从自己的胸间传来。暴怒的许秋将手中的剑笔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噗嗤”一声,剑尖离开了老御医的身体,许秋用滴着鲜血的长剑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御医暴怒的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孤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他是天命眷顾的孩子,怎么会死!”
他已经不可理喻了,抓着老御医的衣领,死死的晃荡他的脑袋,问着他的回答,哪怕老御医已经死了。
周围的人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当啷一声,天地间终于安静了下来,许秋失魂落魄的推开了殿门,进了凝和殿中。
青雀还是呆滞的坐在寝榻上,看见了许秋眼神中似乎焕发出了一些神采,小巧的嘴巴不停的开合,低声念叨着父王,父王。
许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低落了下来,他无力的跪在了寝榻边,看着自己的孩儿,“父王在这里啊,来,不怕,父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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