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酒过三巡,陈景禹略带醉意,斟满酒,犹豫道:“二哥,七哥,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十弟,你我兄弟之间,有何事不能明言?。”陈景遂把玩着酒盏,笑道:“十弟,你但说无妨。”
陈景禹离座来到门边,谨慎的左右张望着,确认无人后,他将门关起,故意压低声音道:“二哥,七哥,我回京路过江北大营时,发现长非也在那儿。”
“大哥的人?”陈景琦脱口而出。
他点了下头,将视线转向陈景遂,不紧不慢道:“二哥,七哥,你们也知晓江北大营向来是皇叔的地盘,大哥突然派亲信去那儿,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大哥的手可是越伸越长了,他是不是要……”
“七弟,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闻得此言,陈景琦抿了口酒,嘴角微翘,漫不经心的道:“我就是看不惯大哥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们兄弟三人难得相聚,不说政务,只谈风月,来,愚兄敬你们一杯。”三人同时饮罢杯中酒,陈景遂端着酒盏,视线在两个弟弟间来回瞟着,想起当日宫中之事,试探的问道:“这几日,妍儿闷闷不乐,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七弟,听岳父说你和妍儿关系甚好,不如你替愚兄想个法子哄她开心?”
陈景琦持壶斟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笑反问道:“二哥,看来你是对慕思妍动了真情?”他放下酒壶,脑海里闪过了旧时的画面:一年前,淮安府举办的赏菊花会。
“七哥,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陈景琦满是尴尬,自斟了一盏酒,笑道:“我与二嫂只是几面之缘,不是很熟。”
陈景遂大拇指抚摸着扳指,半信半疑:“是吗?”
抿了口酒,陈景琦点头微笑道:“臣弟素闻慕大小姐最喜木棉花,二哥,若是真想哄她开心,等来年开春,你大可派人在颐清苑内多栽几棵,供她观赏便可!”
“木棉花?”陈景遂好似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
望着两位兄长的神色,陈景禹自觉氛围不对,他以为陈景琦对新二嫂心怀他意,担忧他俩会心生芥蒂,拉扯着陈景琦的衣袖,叫嚷道:“二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叨扰。”
陈景遂并未多留,亲送他们到府门外,他将双手负于背后,马车渐行渐远。
“荷儿,王爷那儿散了吗?”慕思妍剪着烛火。
荷儿摊开被褥,嬉笑道:“小姐,你今晚是怎么了?算上刚刚,这可是你第五回问王爷的情况了。”她放下帷幔,见慕思妍不吱声,不知主子心思,犹豫的问道:“小姐,要不奴婢过去瞧瞧?”
“也好。”话一出口,慕思妍就后悔了,她高声叫唤道:“荷儿。”她见荷儿被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一跳,柔声道:“不用了,安寝。”
“诺,小姐。”
慕思妍站在铜镜前,在荷儿的帮助下褪去衣衫,望着铜镜里倒映出的自己,眉头微蹙,心有所思:今个儿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他了?回家?他为什么时候会这样说?难道……
家?她环顾四周,陌生而又熟悉,低声叹息,曾经他也说过会给自己一个家,属于他们的家,可是现在,自己却被困在安王府,而他?念及此,慕思妍自言道:“萧煜,你还好吗?”
慕思妍躺在床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尖,她认得那是陈景遂。侧身而卧,昏暗中,见另一侧空无一人,迷迷糊糊间,眼皮沉沉的合上了。
身处静谧里,陈景遂却心乱如麻,沿着回廊,不觉间,他却来了颐清苑外,见里头烛火已熄,想起慕思妍卷缩角落睡觉的模样,他突然停下脚步,伫立在院子里愣神。
雪越下越大,晶莹的雪花沾染在他的眉间发梢上,渐渐融化成珠,顺势慢慢滑落。
“是谁,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