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皓月高悬郎空,木槿树下,一人对月饮酒,周身散发浓浓落寞之情。明涟眼神恍惚,前方,柔和的月光铺撒下,湖水随风荡漾,波光粼粼。火儿趴在石桌下,打着盹儿,偶尔虎耳煽动两下,好不安详。突狂出一口气,支起前腿,大脑袋对着紧闭的房门。
许是入夜的狼邪本就寂静,那动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倒显的突兀了,收回飞扬的思绪,明涟转身也朝着竹居的主室。片刻,便起身走去。
吱!
即使放慢了脚步和力道,木门还是发出了声响。
“你们走开……坏蛋……哥哥……哥哥……救我……不要……不要”进了房间,一阵阵呼喊从内室传来。
床上的小人脸色苍白,满头虚汗,双手紧抓纱帐,嘴里不住的呓语。
“别怕。”站在床前的明涟停顿半刻,突出语安慰,声音黯哑,但那语气是不曾显现过的温柔。
“明……明哥哥?”一把抓住他靠近床榻的银袍,展傲不确定的发问,“明哥哥,打跑坏人,打跑坏人……”
听到展傲的话语,原以为他不是梦靥了,清醒了,但床上的人却不在有动静。这才知道刚刚不过还是呓语,但是那一下的银袍的触感,怎么就知道是他?又怎会知道了是他之后面容逐渐安详下来?明涟静静的伫立,与黑暗融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似是一切都静止了。
许久,静止的人侧身抬脚欲离开,却不想被一道不大但是足够牵制他的力拉住,微微用力还是挣脱不开。这几天看着展傲笑的开心的,吃的顺心,以为早已把之前的遭遇抛之脑后,比较对于小孩子来说,忘性大也是有的。但是明涟却忘了,在这个早熟的空间,11、2岁的孩子那是不能被称为孩子的,是家里可以挑起大梁的男子汉了。更何况是出身高贵的公子们,世间的伦理道德,世事琐事,早已知晓,而展傲更是天之骄子,家人的无尽溺宠何时让他遭过如此大的羞辱。
随即退去外衣,林中夜深露重,银色外袍早已潮湿,凉气渗入肌肤,都不知那嫰白的小手怎么就揣的那样用力。
转身走向外室的洗浴盆前,双手抱盆,片刻盆里的水便冒出几缕白烟,伸手将架上的毛巾微微沁湿,再次回到床前,弯腰细细的擦拭着展傲布满泪痕双颊和额上的虚汗,缓缓的,轻柔的……
然后退去身上的衣袍至亵衣,掀开被子翻身钻了进去,熟睡的展傲嗅到一阵竹香,向外侧蹭了蹭,直至竹香最浓烈的地方顺手紧紧抱住。
感到展傲的一系列动作,在触碰的瞬间,明涟即刻僵硬了身子,听着耳边安稳顺畅的呼吸声,慢慢闭上了眼。
沙沙沙……
起风了,窗外的竹子摇摇晃晃,皎洁的白月光乘机撒进室内,正好照在床榻上,霎时,床上一大一小精致的脸、安详的睡颜、嘴角含着满足的笑光华了整个内室。
整个狼邪皆陷入安详之中,和谐且美好!
……
吱呀……
清晨,正在做着早间运动——扑沙球的火儿看着从主室出来的明涟时,任由刚抛上空中的沙球重重的砸中脑袋,全然无所顾。早上看见石榻上没有了主人的身影还以为是去林间散步了,却不知怎的就从主室出来了,看这情形,昨晚是在主室睡的啊。可是,可是主室不是他家小弟住着的吗?整个主卧也就一张床啊!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大的虎眼里尽显嫌弃:什么吗?主人居然跟他小弟抢床,他小弟还是伤患啊,主人真小气,不就一张床吗?前几天这石榻不是睡的挺好的吗!哦……他可怜的小弟!
明涟冷冽冽的扫一眼火儿,抬步向前走。火儿全身打个颤儿,越发觉得自己最近胆大了,敢在主人眼皮子低下表示不满。
第二天,看着依旧从内室出来的明涟,火儿背过身喘着几口粗气。
第三天,屁股对着房门,扭了几下。
第四天,渐渐麻木。
第五天,已无所谓。
……
接连不知几天后,火儿已淡漠,尤其听到他小弟和主人的对话,沉在心里的大石一下就碎了,裂开血盆大口,高跷着尾巴,在狼邪逛着,官方曰:视察领地。森林里的众动物看着这位某名心情大好的巨斗之后,接连郁闷不已。
话说,这天……
“明哥哥,我最近再也没做噩梦了哦!这几天睡的好好。”展傲从厚厚的杂养传记中抬起头,开心的说道。
“恩。”石榻上斜躺着看书的人慢悠悠的回了一声。
“还有,还有,我梦到明哥哥了,把欺负我的坏人都打跑了,真帅!”展傲接着满脸兴奋手舞足蹈的道。
“恩,”又是漫不经心的应答,“十八章背好了?”
“额……还没有。”随着问话传来,瞬间就浇熄了兴奋的蹭蹭上去的火苗。“石麻草配散星株再加上……”
重新回到传记上去的展傲,没有看见石榻上嘴角上扬,眉眼流露着好心情的某人。
狼邪竹居,展傲已经是相当熟悉了。在火儿的带领和陪伴下,他已和众多动物建立了良好的互助往来关系。逐渐将自己容纳成为它们的一份子。
如若可以,展傲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狼邪,然后永远肆无忌惮下去……
“咦?火儿,前方的光亮处就是狼邪的外围了吗?”这天,在狼邪中依旧熟悉环境的展傲,不知不觉逛到了外围。
“吼……”火儿瞥了一眼前方,略不屑的哼了一声,可恶的人类,小弟,快回去了。
“好,你等等!”感觉到转身原路返回的火儿,展傲应着追去。
只是,转的飞快,没有看见前方逆着光一道颤抖的身影……
……
天蓝帝都,灯火通明的府邸,一道清瘦又笔挺的身影专注的看着桌上的折子,一脸的疲惫但是眼神异常坚定。
“相爷!相爷!”这时,书房外传来一声呼喊,尽管传话之人极力的压抑着,但那激动的颤音还是表露无疑。
“什么事?深夜大声嚷嚷!”书桌前的人听到声喊,并没有停止飞舞的笔,甚至是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的烦闷。
咯吱一声,门打开,屋外的人飞快的钻进来,顺手飞快的关上门,转过身看着书桌后的人,身子不住的颤抖“相……相爷,雷云传来消息!”
“啪”终于桌后的人毛笔从手上滑落,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对面报信的管家,那张脸疲惫不堪,暗淡无光,瘦的棱角尽显,但是此刻那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睿智的双眼此刻却是光华乍现,这就是天蓝左相——苏西航,当年名镇五国的无华公子,一身才情震慑四方,翩翩身姿更是虏获了众多闺中少女心,就算是此刻这般的不修边幅还是止不住一身的光华。“快拿来!”刷的一下站直身子,吩咐道。
“是。”管家上前将信递给相爷,也是一脸的激动和紧张。
快速展开,下方的管家看着自家相爷飞快的浏览着,眼中的不可置信又一脸的兴奋和激动,大致知道自己所猜不错。
“李……李伯……你念一遍给本相听一听!”随手递到下方的管家眼前,苏西航颤音道。
“是!是!”李伯赶紧接过,快速略过一遍,仅仅就一段话,李伯知道自家相爷不是要自己读,而是不敢确信。“雷云不负相爷之托,与狼邪外围寻到吾王踪迹,吾王一切安好,属下正在设法进入内层寻到吾王并带回,相爷静候。”
“哈哈哈哈!天佑我天蓝!天佑我天蓝啊!”李伯话音刚落,苏西航便狂笑起来,一身的疲惫此刻尽数散去。
“是!是!上天保佑啊!”李伯也顺着应和道。王失踪这段时间,相爷将天蓝的整个担子抗在身上,天蓝内忧外患,相爷有时就是好几天都不休息,日夜奔波,身子日渐消瘦,还遭逢王被抛入狼邪,生死不明。如今好了,王大难不死,将来回朝,必定做一番丰功伟绩,震慑其他四国,兴旺天蓝。
“哈哈哈哈哈……”苏西航仍在狂笑中,微仰的头颅,防止那噬满眼眶的泪滑落,这样,我便是九泉之下也可抬头挺胸去见你了。
“相爷,雷云信中说到设法进狼邪内层,可想而知,吾王现在身处狼邪内层,先不说狼邪是凶兽聚集之地,单单是密林这一说就危险重重。”狂喜之余,李伯不忘将眼前信内所隐含的意思破析开来。
“正是,此次寻回吾王有太多的未知因素,先前劫持吾王与大皇子的歹人还为查明,现在虽是明确了吾王所在位置,但为什么偏偏是狼邪?”听了李伯的话,苏西航瞬间冷静下来,右手摩擦着腰间的玉佩,沉思片刻,忽双眸一闪,“要入狼邪,不难,只要找到他即可!”
“他?”李伯脑中飞快的思索着,想着入狼邪不难的合适人选。
“对!李伯,将后院的白鸽拿来!”苏西航说道便回身重新坐下,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帛,握笔飞驰起来,那飞扬的字迹正彰示着下笔人的狂喜之情。
“相爷说的是……涟王?”想到后院那只已养了10多年的白鸽,李伯不住惊讶道“涟王不是十年前就死于那场决斗中吗?”
“你也说了,那是涟王,这世上,前几十年,现几十年,哪怕是这后几十年,要他命的我苏西航是没见着儿!”依稀恍如昨日,那身银袍男子温文尔雅,眉眼永远含着笑,缓缓道:苏兄!是啊,那是怎么一个男子,仿佛只有这天地才能孕育出来的人儿,要不是……要不是……苏西航想着瞥眼看向自己的左手……风华绝代,岂是说陨落就陨落的。能将他困与泥塘中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是,老奴这就去!”面对自己相爷口中爆炸性的消息,李伯毫不怀疑其真实性,满口的答应。要是涟王出马,那吾王回朝就指日可待啊!要是涟王能亲自送回吾王,这对四国来说,绝对是个震慑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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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说会不会进展太快,开了三章没看见任何暧昧的情愫,第四章就直接同床共枕了?这里,色色说,孤寂了十年,圈禁了十年,曾经无时无刻不洋溢在温暖氛围中的明涟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哪怕是极小的……而展傲就是突注入来的一道暖流……
要分开了哦!短暂的分别是让对方更在意自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