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简陋的公寓。
阳台上。
“楚少，那个女人果然不是寻常人，她反应极快，连子弹的弹道都可以预测，后来又有人干扰，我们没办法搜集她的血样。”
电话里汇报的男人说话战战兢兢，似乎很畏惧的模样。
楚湛斜靠在阳台上，他悠悠道：“说了这么长一串，不就是任务没完成吗？你这人真不耿直，说话爱绕圈子。”
电话里的人抖得更厉害，“楚少，我，我……”
“不过，我也想过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就凭你们这些喽啰是搞不定的，执行任务所有人降级处理。”
“楚少！”
那人惊愕。
对他们那些人来说，等级就是一切，降级，意味着要从剥削者变成被剥削者。
“不用太感激，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肠软，感谢的话就不必再说。”楚湛呵呵一笑，道：“无关的人处理了吗？”
他说得风轻云淡。
下属调整好情绪，继续汇报，“是，那些人已经全部被处理掉，至于被抓住的刘老大也被我们喂了慢性毒药，现在大概已经毒发身亡了。”
“这件事还是干得不错。”
楚湛一句话，让对方重拾希望，“那楚少您能不能……”
楚湛直接挂断，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困死了，以后晚上手机还是关机好了……”
他走回屋内，直接从睡在地上的白小秋身上垮过，跳上床，盖着被子，睡了过去。
——
小夜扶着陆以晟到后方进行包扎，陆以晟伤得很重，伤口也无法愈合，他的脸色苍白，浮现一抹死灰色，额角已经布满冷汗。
医务人员正打算给他的伤口消毒的时候，陆以晟却戒备地拦住那个人，“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额，消毒剂。”
“这并不是酒精，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是不是消毒用的？”虽然小夜跟夏暖很熟稔的模样，但是陆以晟根本不信任他们。
医务人员顿时为难了，“这个……”
“这是科技岛开发的新药，跟你们常见的酒精消毒有点不同，不过对人体是无害的，你可以放心。”夏暖走过来，解释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这些人万一跟那些黑帮的人是一丘之貉，他贸然接受治疗，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把柄，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再不止血你就要失血过多死掉了，还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小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陆以晟转头瞪着他，却发现小夜正在扯衣服。
他猛地愣住，赶紧别开脸，怒道：“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
“我怎么了？”小夜不解地眨眼。
“你脱衣服干什么？”
小夜好笑，她将领口的扣子解下，“我肩膀被打中了，不脱衣服，我怎么把子弹拔出来？”
陆以晟回头，就看到小夜肩膀上血淋淋的，一个子弹狠狠嵌在她的左肩，伤口看着有些狰狞，触目惊心。
“你的伤……”
陆以晟眼睛死死盯在小夜的伤口上。
刚才场面混乱，他只注意到小夜的手臂被子弹擦伤了，却没想到她的肩膀也被打中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大叫，而她竟然一声都不吭。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以晟郑重询问道。
小夜眨眼，一派天真无邪，“好人呀。”
“时夜！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陆以晟眼底带着探究，道：“你的身手不凡，能够弹奏世界顶级的钢琴曲，能够开出世界最快的车速，你绝对不是普通人！”
小夜低低一笑，“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都说了我失忆了。”
陆以晟却不相信小夜的鬼话，他讥讽一笑，道：“也对，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向我透露这些？”
“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就是失忆了嘛。”
“呵，失忆了能弹奏顶级的钢琴曲？”
“喂，你小子别找茬！我像是说谎的人吗？”小夜话一出口，陆以晟就恼怒地瞪着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怨气，“你不就是吗？”
好像还真是……
小夜视线飘忽，讪笑道：“但是我真不知道自己来历，要不你帮我查查？”
“哼，我说了你不想告诉我就不用说了，我还没有那么八卦！”陆以晟冷哼一声，别开脸。
“你怎么不听人话呢？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
两人开始争执，一边的夏暖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带着一抹探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走上前一步，开口道：“我可以替小夜作担保，她确实失忆了。”
陆以晟回头看向她。
“她被找到的时候，就像一张白纸似的，十分天真单纯。”夏暖回想起起初的小夜，不禁笑起来。
她没说，第一次见到小夜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吃惊，也不是漠视，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畏惧，想要臣服在她脚下一般。
那一刻，夏暖就知道了。
她们是同类人。
得知小夜失忆后，或许是有些惺惺相惜，又或许来自本能，她对她很关注，也很照顾她。
“她天真单纯？”
陆以晟以为夏暖是在故意逗他笑。
小夜听他的口吻很不服气，“怎么？我就不能有天真单纯的时候？我现在也很单纯好不？我以前就发现了，陆以晟，你对我有偏见！”
陆以晟就像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
他的下属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陆以晟受伤，一个个都簇拥上来嘘寒问暖，陆以晟防不胜防，在刚才斗嘴的空档，他腰间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并且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跟我走。”
陆以晟回头对小夜说。
“嗯？”rz90
小夜诧异。
陆以晟瞪着她，“你现在伤得这么严重，难道还想离开？”
小夜闻言，笑道：“就算不走，我也不用跟你走啊，说到底，我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时夜！”
陆以晟气急。
还没有女人敢这么拒绝她。
她是第一个。
“在！”
小夜笑呵呵，可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陆以晟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小夜的伤口上，她伤得这么重，为什么还笑得出来，难道她就不能向正常女人一样对男人服个软？
怒气顿时消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跟小夜说道：“你的伤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带你来这里，你也不会遇到那伙人，我有责任照顾你，跟我走。”
小夜眼睛一转，挑眉道：“陆以晟，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的人了？赫连城要是知道我在你这儿，肯定会大发雷霆。”
“你以为我会害怕？”
陆以晟冷笑。
小夜讪笑，“不，我只是不想被战火波及。”
“跟我走。”
陆以晟拉住小夜的手，就往车子走去。
小夜想要挣扎，却扯动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陆以晟闻声回头看到小夜额头上冷汗急剧冒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她的手，声音僵硬道：“时夜，你怎么了？”
小夜疼得冷抽，她瞪着陆以晟，嘟囔着，“就知道你这人心眼坏，专门拉我受伤的手，故意的吧？”
“我没有。”
“哼哼。”
小夜哼笑一声，她转念一想，刚才那些人开枪的弹道全部指向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不确定他们的目的，又担心是失忆前的仇家找上门，现在受了伤，到处乱跑对她极其不利。
她思前想后，然后对陆以晟微笑，“那麻烦你送我回赫连的别墅吧。”
陆以晟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似的，不算疼，却闷得发慌，他一眨不眨盯着她，“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对啊，我出走了呀，但是外面的世界太险恶，我觉得还是跟着他比较安全。”
赫连家是整个帝国势力最强大的家族，跟着他混，至少能保证性命无忧。
“跟着我不行吗？”
陆以晟突然开口。
“啊？”
小夜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陆以晟却认真地看着她，“赫连城身边女人无数，你不就是受不了这一点才离开的吗？为什么要回去？我身边没有那些莺莺燕燕！”
小夜有些傻眼了，她干笑道：“那又怎么样？”
陆以晟一听，面部肌肉狠狠抽搐，盯小夜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可不知道为何，小夜却觉得那凶狠的眼神下还透着一丝幽怨？
她问：“陆以晟，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觉得可能吗？”
陆以晟反应立刻激动起来。
小夜讪讪一笑，“我以前觉得不可能，但现在觉得听有可能的……”
陆以晟冷笑，“时夜，你真自恋，我只是珍惜你是个难得的赛车手，没有别的意思！”
也有道理。
小夜“哦”了一声，陆以晟拉住她，“跟我走！”
他这次换成了小夜没受伤的那只手。
这时，夏暖叫住她。
小夜回头，夏暖朝她走过来，对陆以晟道：“陆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对小夜说，能否行个方便？”
陆以晟松开小夜的手，让人给她们留出一个空间。
“夏姐，你要对我说什么？”
夏暖凑到小夜耳边，郑重道：“有人盯上你了，今天只是一个序章，小心点。”
小夜眸光一颤。
“跟着陆以晟或者赫连城吧，你现在需要他们的力量，他们会成为你的保护伞。”
夏暖并没有说出是谁盯上她了，或许她也不知道，或许她是知道了，却不敢透露那个势力的来历，小夜不怪她，相反很感谢她。
因为她的话，她现在越发笃定，回去是个正确的选择。
“夏姐，你能不能送我回赫连城那儿，我估计陆以晟不会轻易放我走。”
“跟着陆以晟不好吗？”夏暖笑道：“还是，你更喜欢赫连城？”
小夜干笑，“别开玩笑了，去陆以晟那儿赫连城肯定要撕了我，他发起脾气来跟狂犬病似的，我可受不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安全些。”
“那好吧。”
夏暖挂上看穿一切的笑容。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天空也被照亮，数架直升飞机悬在他们上方，灯光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夏暖看到那些车的标志，勾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