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又是麦熟的季节。坐在屋舍中,感受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蒸热,李信第一次感觉到夏日炎炎这个词是如此的形象。
说句实在话,这是李信在蜀地第一次感觉到暑意。往年的时候,不是忙于政事就是东征西战。在生死的威胁下,却也从来没感觉到有多热。如今却是感觉到热了!李信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呀!
西益州的土地上满是祥和之意,年前的战争仿佛丝毫没有留下痕迹。不过这也正常,百姓自古以来就是被愚弄的一群人,因为掌握话语权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们。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只要他们还活得下去,他们才不会在乎头上坐朝廷的皇帝是拓拔还是姓殷呢!
只要君王不是太过分,百姓都会容忍。小麻子甚至还开创了一个“糠稀盛世”,被誉为千古圣君,便是例子!
都督府统治西益州已经将近半年,里亭制已经在西益州尽数铺开,各地的亭长也已经委派了下去。而各地的世家对于乞活军这种近乎大刀阔斧的改革,却是丝毫没有言语。
没有一个世家能够想到,李信直接就掀了桌子。没有任何的利益媾和,直接向他们动了刀子。遇到了这样不讲理的主儿,承平日久的世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清理出局了!
如今遭受重创的世家集团,早就已经不具有与乞活军抗衡的资本,最多也就是玩一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把戏。
不过对于李信来说,这样就已经够了!不求着他们归附,只要他们不敢反抗就行了!一个王朝只要还有三成的民心,那它就没有倾覆的危险。不过,皇朝末世的时候,却是连一成心向皇朝的人都没有!
至于那些世家,如果他们跟的及时,说不定还会得到一些好处。但如果要是晚了,不好意思,那就真的晚了!
重庆府。
重庆府原名雍州,太宗皇帝殷义即位后,因先称雍王,后继帝位。遂取双喜重庆之意,将雍州升格为重庆府。
重庆府自古以来便是军事重地,先名江州,后称巴郡。
而且,重庆府地貌复杂,山川密布。重庆便是一座群山拱卫的城市,若非是道路实在崎岖难行,只怕是要比起成都还要适合做帝都。
檀家。
檀氏一族在如今的蜀地世家中并不是什么大世家,但若是论起历史,蜀地世家中能够比得上檀家的,也就只有徐昭覆灭的沈家了!
真要说起来,沈家虽然是传自沈田子,但是却只是旁支,而且还是后来迁入蜀中的。檀家则是传自檀道济,而且与只是分支的沈家不同,檀氏一族是真正的嫡系。
不过比起沈家的荣华显宦,檀氏一族却多有不如。檀道济为人忠勇,胸怀谋略,乃是虞朝的开国名将。但是其人虽有谋略,却无远志。虞朝太祖病危时,曾遣人送过来一个空食盒。檀道济见了食盒,惨笑三声。留下一封遗书后,挥剑自刎。
后来太祖驾崩,文帝继位。追封檀道济为蔡王,极尽哀荣。虽然檀道济身披显宦,但是檀家本是寒门,再加上族中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却也渐渐没落了下来。或许是这样应了中庸之道,檀氏一族虽然不复旧日满堂朱紫的气象,却也平平安安的过了几百年。
而如今,却是又到了抉择之时!
檀斐看着站立如松的四子,心中不免有了丝丝感叹。这个儿子太危险了!他的眼中充满了名为野心的色彩,他想要的不是区区一个檀家能够给他的。“我们不需要这种眼神!他的野心会给檀家带来灭亡。”族中宿老如此说道。
檀刖眼神中泛着丝丝的光芒,就像宝剑一样锋芒毕露。七尺有余的身高在人群中醒目异常,仿若鹤立鸡群。
心中思虑回转,檀斐定定的看着檀刖,问道:“四哥儿,你来这里做什么?”檀刖躬身一礼,脸上带着一丝严肃,沉声道:“父亲大人,您是檀氏一族的族长,应当为檀氏一族打算。孩儿以为,现在已经到了檀氏生死存亡的时刻!”
檀斐猛地一愣,看向檀刖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耐。正要呵斥他退下,却见檀刖猛地跪在地上,“还请大人听我说完!”檀斐心中一惊,自家儿子很少这样跟自己说话。
将心中的不耐压下,檀斐坐在原处。自己的儿子野心勃勃不假,同样也是聪慧的很。檀氏一族年轻一辈中,鲜有能够及得上他的人!
檀刖神色一松,道:“父亲,您也知道如今重庆府乃是在那位都督的治下。以如今形势来看,太宗皇帝大行,新帝继位。三年之内,蜀地是在难动刀兵。依那位都督的才具来看,三年时间却是足够他将蜀中纳入囊中。须知,把断剑阁烧栈道,成都别是一乾坤!
更何况,李信起兵以来,一应官吏大半出自庶务司,乡里亭长更是退伍军兵。如今又设武监,蒙学。现在再不决断,只怕就要晚了!”
振聋发聩的言语落入檀斐耳中,檀斐只觉目眩神迷。“竟然如此!竟敢如此!!”檀刖如此一说,檀斐才猛然惊醒。蜀地竟然已经糜烂到了这种地步,把断剑阁,烧毁栈道。确实呀!
剑阁天险,易守难攻。只消大军五千,便可阻断十万大军。蜀道艰难,难于上青天。可不是说笑,只要烧毁栈道。最起码可以保十年平安!
如此一来,固然帝业不成,却也可保四十年王业!若是寄希望于朝廷,固然是一条可行之道。但是王师何时克复蜀地,若是三五十年,那又该如何?
三五十年的时间,只怕沈家也该化作云烟,风流云散了吧!冷汗自额角滑落,檀斐看着四子,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檀刖看着父亲,幽幽道:“先祖遗训,“过犹不及,唯取中庸!”然祖宗不可法!孩儿请立成都檀氏!”
檀斐脑袋轰然炸响,“你是要分家!”
“是!”
……
望着眼中泛着几许光芒的檀刖,檀斐无力的挥了挥手,“也罢!随你!”言语间,满是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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