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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饮罢琼浆挥玉斧(十五)(1 / 1)

大赵崇宁四年,六月,西贼大将田虎罗兴二人,引兵四万攻伐利州夔州两路,京师震动。

大赵崇宁四年七月,蜀主李信兵出子午谷,攻陷大兴,大兴属衙一众属僚殉国,大兴陷落。大赵即令河东路钤辖孟珙领川陕四路制置使,总领四路兵戈事。

同月,西贼匪首李信(字元昊)挥军东进云潼关,云潼关守将仆行义降,引夏军入潼关。都监秦可玉战死,潼关知县与通判皆降。制置使孟珙顿兵潼关城外,寸步不得进!

潼关陷落!

同月,夏征北将军黄铎领兵六万,号十万,自河湟而入关中,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八月,关中陷落。同年九月,黄铎手下军将引兵一万,南下利州路,与蜀地逆贼成合围之势,各个军州连连失守。利州路之中,就只有利州与兴元府两块飞地尚在大赵手中。

利州局危!

大赵崇宁四年,九月二十八,夔州路陷落。夔州路都钤辖云安康被杀,经略使李浑被杀,夔门水寨落入大夏军兵之手。夔门以西,再无大赵官军立锥之地。

“哎,国事多艰哪!”

长叹了一声,殷祯将手中的奏疏轻轻的放在了御案上,眉宇间满满都是散不去的愁容。说来也是如今这位官家命苦,自打继位以来就没有赶上什么好的年景。先是继位之初,北魏来攻,而后还有休养生息多久,便又是西贼复起。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语,自大赵立国以来,鲜有似如今之乱的时候。烽烟四起,若是不知道的话,还真以为是乱世来了。

“怎么就这么难呢?”

殷祯垂着头,捂着自己的脸庞,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明亮的灯火跳动,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隐隐中有着一种安神静心的味道。这是工造局所制,专门用于皇室供应的蜡烛,与普通的用动物油脂所造的蜡烛不同,这些蜡烛全部都是蜜蜡。

“吱呀!”

漆红的木门轻轻打开,一个宫装美人走入宫殿。看着进来的那个身影,殷祯眉眼之中带起了一份柔和,轻声开口:“皇后,你怎么来了!”眼前这个宫装女子姓向,乃是武将家的子女。不过向皇后虽然是将门出身,但却也是知书达礼,与殷祯相处至如今,倒也算是相敬如宾。

向皇后脸上挂起了一抹柔和笑意,掩饰住了眼底的那一丝心痛,轻声道:“回官家,臣妾见官家这几天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便做了一碗羹汤,官家也好充一下饥。”

说着,便将手中的茶盘轻轻放下。走到殷祯的身后,帮他捏着肩膀。轻声叮咛道:“国事虽重,但是官家却也不可请慢了自家的身体。臣妾听说,官家可是一连数日都是在御书房里过夜了。”

听着向皇后口中淡淡的责怪,殷祯不禁眯了眯眼睛,身子往后仰了仰,找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对于向皇后的责怪,他并没有什么恼意,毕竟,这只是出于家人的关心罢了。实在是不值得动怒的,亦或者说,这种责怪,他还是求之不得。

整日里与朝廷之中的大臣勾心斗角,像是这种简单至极的家庭,家人,却是相当稀少的。毕竟,所谓的天家无亲,可不是说着玩的。要知道,有一句俗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一句古话叫做“空穴来风,岂是无因。”

看着头顶的梁木,殷祯方才开口,“先帝临终的时候,曾经说过,‘吾儿贤顺,或可为尧舜,尔等当尽力辅之!只可惜,朕却是少了一些福气。”

“官家乃是万乘之君,黎民之主,又怎么会少福气呢?”

向皇后的话语轻轻地传入殷祯的耳中,殷祯一愣,而后轻笑摇头,“皇后说得对,朕是万乘之君,哪里少福气,这天下间最有福的人就是朕了!只是眼前的这个时局,确实是不是太好。”

似乎是听出了殷祯口中的颓丧之气,向皇后开口劝道:“臣妾先前的时候曾经听官家您说过,朝中大臣皆是贤达,只要君臣同心,想必再是如何的艰险,也不过尔尔罢了!”

听了向皇后有些幼稚的话语,殷祯苦笑,却是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若是君臣一心,莫说是西贼弹指可灭,就是北魏,以着大赵的国力又何尝惧之,只可惜,这个命题从提出的那一刹那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

向皇后看着殷祯已经泛白的双鬓,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心痛。记得官家刚刚继位的时候,鬓角的发丝可是乌黑乌黑的,如今继位才几年,这鬓角就已经都是白发了。要知道,官家今年才三十一呀!

殷祯将汤碗放下,低语道:“朕落上如今的际遇,却不能让循儿也落到如今的际遇。朕做不了太平天子,却不能让循儿也做不了太平天子。”低低的话语似是呢喃,又似乎是在起誓。向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缕笑意,看向殷祯的眼神之中满是柔情。循儿正是她与殷祯的儿子,殷祯如此说,自然是对她的一种承诺。低着头,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殷祯,向皇后轻轻的拢了拢殷祯有些枯乱的发丝,静静的等在一旁。

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蒲苇。一份承诺,两厢厮守,一如当年。变得只是四周的际遇,不变的却只有那一颗笃诚的心。

兴元府,

林青策马走入城门,四周的烟火气还没有散去,隐隐尚有些许的厮杀声传出。半个时辰前,兴元府陷落。而兴元府的陷落,则是意味着大赵对于蜀地的最后一分控制力被彻底的摧毁。

虽然说兵戈的烟气尚未散去,街道上还有着些许的嘈杂声,但是只要心灵眼活的人全部可以认识到,安定正在回来。

一炷香之前,张榜安民的告示已经贴出并有着识字的士卒高声宣读。城内的些许反抗也早就已经不成气候,他们的反抗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顽强,但是在定远军面前,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尔尔。要知道,定远军目前在大夏诸军之中,可是最精锐的一支。

“报!”

一个士卒单膝跪下,而后大声道:“启禀都指挥使,兴元府属衙方才,走水了!”

“哦!”

林青眼眸微闪,轻轻的应了一声,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将那个士卒打发了出去。

而后对着身旁的一个将领道:“你且率人将经略使属衙四周的民众移走,将四周易燃的房屋全部拆下,而后领人去扑灭火势,若是可以扑灭,就尽力而为,若是不能,就保证火势不会向着四周蔓延。你可知道了!”

将领领命而去,林青坐在马上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眉眼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领兵多年,再加上去演武堂的进修,林青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镇帅。最起码,处理一下眼前这一类的小状况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利州经略使司,

张全浩单手左手托着宝剑,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身躯缓缓流淌。这些血液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妻儿的,方才,他亲手砍杀了与他相伴十几年的妻子,尚未足月的幼子,还有宠妾。他的妻子在城破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看见他进来的时候,笑着撞上了自己的剑尖,脸上的笑容尚且刻在他的心中,他还记得那一句,生亦同裘,死亦同穴。

看着妻子那娇艳的笑容,他的心儿死了,缓缓的坐回了大堂之中,换上了那一身紫袍印绶,神色端庄,对着东方缓缓拜下:“陛下,臣为你尽忠了!”有蓝色的火焰升起,渐渐吞噬了他的视线,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的妻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慷慨激昂的战歌声升起,而后响遍全城,声调几转,却是逐渐变得低沉有力。张全浩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念头,“就这么结束,或许也不错!”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皎洁的月光再一次的垂怜了这无垠浩瀚的大地,为这一片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月光似水,本当遮掩所有的罪孽,只是,这一刻,罪孽仍旧是存在。并且,光明正大。

利州,

何思敏看着身边的几个亲将,干枯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道:“尔等不必如此,送死之事,某家一人做便是可以了!”话音未落,便有着一个军将反驳,“将军,何必有此一句,无论是大夏崛起,还是大赵再兴,这血祭总是少不了的。就不如自我等开始吧!”

“就是,就是,大家伙从军的那一刻,就将自家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虽然说文臣对咱们不咋地,但是天子对咱们总归是不错的。该给的银俸,赏赐,从来都没有少过。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咱们总不能被几个文人比下去不是。”

“咱对于朝廷没啥子念想,但是咱家的性命是都监您救的,所以这一条命从一开始就卖给您了,您就算是要去死,俺也做你的马前小鬼。”

……

一众军汉嬉笑着,缓缓到了利州南门,稀稀疏疏的百余骑,却是愣生生有了几分与生死之前谈笑自如的风范。话语间,全然没有了丝毫的畏惧,仿佛这不是去往死路,而是归家一般。

何思敏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只想起了一句话语,也是他心中唯一一句话语。“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百姓都已经不怕死了,为何还要用死亡来威胁他们呢?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用在这一处却是正好合适。

正所谓,自古艰难唯一死,若是连死都不畏惧了,这世界上也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令他们畏惧的了。

城门洞开,百余骑士呼啸而出,他们是要去送死!

夏军军寨,

田虎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翻着一本春秋,粗豪的大脸总归是多了几分静气。这不是他自己要看的,而是李信的要求,说什么自古以来,领兵征战的大将全部都爱看春秋,所以每人都给送了一套书籍。于是乎,田虎就在偶尔闲暇的时候翻来看看。看习惯之后,田虎忽然感觉,这样还不错!且不论别的什么,就是只为了前程,他也不能敷衍自己。

忽而,隐隐的厮杀声传来,就有着一个士卒快速入帐,道:“启禀将军,营外有一支骑兵冲向我军大营。”

田虎合上手中的春秋,问道:“多少人?”

“百余骑!”

“哦,下去吧!”

士卒恭敬退出大帐,田虎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向远方,这是来送死的吗?

对于何思敏,田虎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只是却是不曾想竟然如此之快就迎来了他的终结。也罢,怎么说也算是为敌一场,就亲自去送一送吧!

百余骑骑士以着何思敏为锋矢狠狠的撞入了营寨之中,只不过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鲜花与美酒,而是重重的陷阱与仇敌。陷马坑,绊马索,铁蒺藜,即便是出于攻击状态,夏军的营寨也如同铁桶一般。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一个又一个的骑士跌落马下,惨嚎声不断传来,残存之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们是来求死的!

当何思敏冲入了夏军大寨的时候,身边相伴的骑士只有不到二十人,二十余人结成一块锋矢,冲杀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军阵。数之不尽的黑甲士卒从四处涌来,长枪,狼宪,钩镰枪,种种的武器使来,一个又一个的骑士接连倒下。

何思敏看了一眼四周,而后与着一人背靠背的抵在一起,他们的战马早就已经战死,或者说,除了他们两个,其余的人等全部都已经战死。夏军的士卒围成了一个园阵,挺着长枪狠狠此来……

大赵崇宁四年,九月二十九,兴元府陷落,经略使张全浩焚毁经略司属衙,殉国。利州路都监何思敏,夜袭未果,战死!

利州路陷落!

至此,川陕四路,尽数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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