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骑绝尘的的二人逃出了仪坤府,看着身后的巍峨城池,萧木达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苦涩。
当初他领兵来到这里的时候,何尝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原本为自己提供保护的城池居然成为了自己要率先逃离的地方,而自己一直畏之如虎的广阔原野则是成为了自己唯一活命的路径。虽然在时间早就有了造化玄奇一词,但是就他本身而言了,对于这四个字可是已经深恶痛绝。
两人骑马出了仪坤府之后,先是向北狂奔,然后又折道向东。跑到了战马没有力气的时候,两个人才从战马上跌了下来。
巍名不花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何时,璀璨的群星已经挂上了天空。如水的星辉洒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细碎的星芒,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一位萧家的公子回到营房之中以后就把他给叫醒,然后就是没命的狂奔。
喘了一会粗气之后,萧木达起身从战马上摘下了一个水囊,喝了一口之后,顺手递给了巍名不花。巍名不花看着眼前的水囊吗,神色之中不禁是一阵惊愕。
这位爷什么时候会照顾别人的心情了?
心中满载着不解,巍名不花在接过水袋时,相当有技巧的看了萧木达一眼。一看之下,他心里就是微微一惊。
萧木达原本是什么样子,他可以说是清楚的很。虽然说不是纨绔子弟,但是写在脸上的那一抹高傲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不过,现在来看,这一位的眉眼之间虽然有着些许的落魄,但是沉稳却是不知道多了多少。
最起码,比起刚从临潢府里出来的时候,萧木达简直就是变化了太多太多。
不过,他倒也没有迟疑,不客气的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而后坐在地上看着萧木达,问道:“先前你领着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如今他身处落魄,倒也是没有多少客气的意思。毕竟,眼前这一幕多少都有着萧木达的掺和在其中。可以说,萧木达最起码要对眼前这件事,负起一定的责任。
听着巍名不花的质问,萧木达脸色一苦,迟疑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咬牙开口:“咱们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说出去也不怕你笑话,萧古里称帝了,改国号为大金,自称古儿汗,神武圣龙高皇帝。”
“噗嗤”
巍名不花一口水喷了出来,水渍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看着巍名不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萧木达也是一阵苦笑。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最起码,他当初看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气吐了血。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这个少年郎都能看出来凶险所在。可是他老爹偏偏就看不出来,居然就那么悍然称帝了!
你还别说,这体量绝对不是他萧木达能够揣测的。他萧木达别说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不敢称帝,就算是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他同样不敢称帝。不管萧氏究竟是怎么的强大,怎么把持朝政,但是有一点却是无可更改的。那就是萧氏是臣,拓拔氏是君。尽管,这一些东西的作用并不大。
但是,在有的时候,这些东西会将自己的作用发展到极致!
萧氏族人只要把持住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号令诸多部落。只有手里的兵马精锐,只要麾下的战士充足,萧氏一族的地位就是稳稳的没有变化。可惜的是,他老爹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在这么一个时候称帝。
萧木达已经不想再说一些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说。萧古里称帝不是个事儿,只要他手里的兵马充足,有着足够的话语权。莫说他是称帝,就算是他做了皇帝他爹,也是没有人问的。可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称帝了!
在这个时候称帝除开将所有的人都推到对立面去,还能获得什么东西?!
萧木达不解!真心不解!!
事实上,以着萧氏一族的对位来说,萧古里已经成为了实质上的皇帝。只要他肯静下心来细心经营,虽然说不敢恢复萧得里特在的时候的盛状,但是,保持萧氏一族的威名不落倒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可是,萧古里的做法让所有的人都惊讶了!他选择了成为皇帝,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一个虚拟的名头,而放弃了诸多的实利。作为一个权臣,他完全可以以着皇帝的名义下令四方的诸侯勤王讨贼,诛杀拓拔卜实克。就算是四方的诸侯没有那个能耐,但是拖累一下拓拔卜实克的动作应该还是可以成立的。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作为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在看到四周的州府面对拓拔卜实克的大军开始了源源不断的投降的时候,他对于四方的诸侯已经彻底没了信任感。他觉得,这些人完全就是不可靠。
所以,他称帝了!
他或许是觉得自己在成为新帝之后,可以获得名为王霸之气的最终武器,而后虎躯一震,再震,狂震……最后把整个北魏慑服。但是,事实似乎是给了他一巴掌,而且还是非常的响的一巴掌。当然,面对着这一巴掌,萧古里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他还没有觉得疼!
“他疯了吗?!”
巍名不花扯着嗓子喊道。
“嗯,他确实是疯了!”
萧木达冷静的回复。
巍名不花无力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究竟有什么资格让父亲你战死!”
低声的话语带着一丝寥落之气,听得萧木达的心微微一抽。
先前战死的巍名展便是巍名不花的父亲,只是,这一对父子却是让他羡慕至极。
他与着萧古里虽然说也是父子,但是其中究竟有着几分真感情,那可就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如果说萧古里对他有着真心,那就绝对不会在这么一个时候悍然称帝。而他若是惦念萧古里的亲情,那也不会折道向东。
从离开仪坤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决定。
虽然说往东往西不一定,甚至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他却已经知道了自己不会去哪里!
上京,临潢府。这一个地方他是绝对不会回去了,因为如果回去的话,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活下来的机会。古往今来,在乱世之中第一个称帝的人哪个有着好下场。除了死就是死,哪怕是篡国也不是他萧古里那么篡的。
对于回到这么一个蠢物的统治范围之中,萧木达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不过,这么一来倒也是证实了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毕竟,若是有感情的话,他就不会这么理智的在这里分析问题了。
所以,对于巍名展和巍名不花之间的关系,他非常的眼红!
巍名不花收敛了心中的复杂心绪,而后看着萧木达,疑问道:“这与你把我从仪坤府里领出来有什么关系?”
萧木达没好气的看了巍名不花一眼,而后才道:“我进城的时候是权臣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子,只要权臣的架子不倒,就绝对没有官员敢对我呲牙。可是现在萧古里称帝,我的身份自然也就从权臣之子变成了大金的皇子,你说呢?”
“你是说仪坤府的守土官们会对你产生兴趣?”
“不是会产生兴趣,而是一定会产生兴趣。你要是发现了一个叛臣之子在你跟前晃悠,你会不会放过他?”
萧木达脸上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冷笑,他作为豪门之后,虽然说纨绔性子浓了一点,但是对于人心的把握可从来都是极准的。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一旦萧古里称帝的消息传播开来,那些个官员一定会拿自己的脑袋作为礼物送给拓拔卜实克,用来作为自己的投名状。
萧木达不想做投名状,所以只有跑了出来
巍名不花看着萧木达,却是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他发现萧木达在经历了这一场变动之后,开始变得极其富有智慧。最起码这些东西,他自己是没有考虑过的。
“你可真是厉害呀!”
腆着脸赞誉了萧木达一句,巍名不花却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那与你一同的那些个人怎么办?”
萧木达脸上波澜不显,轻声道:“总归是要有人去消磨仪坤府知州与将军的火气,那些人不可靠,但是身份却还是有的。在大军之中享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威荣,后来又随我逃进仪坤府,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吧!”
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萧木达,巍名不花不禁是咧了咧嘴。
果然还是高门出身的贵族,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本事,他可真是学不来的。不过,咧嘴归咧嘴,巍名不花却是没有对这件事情说什么的心思。毕竟,萧木达在出逃之前还不忘叫上自己,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种极大的看重。更何况,他对那些个投机取巧的家伙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印象,都死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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