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例行巡逻的壮丁和闻讯赶来的族长都被皮鞭毒辣地撕咬着。壮丁手里的纸罩蜡烛灯已经摔在地上点燃了,将漆黑一团的村口,照耀得瞬间明亮了许多。
“说!到底有没有?”一名骑兵官差挥舞着皮鞭,毒蛇吐信般上下翻飞。
“没有,真的没有!”族长倔强地挺直了腰杆儿,花白的胡子猎猎舞蹈,寒风随着鞭稍的呼啸声更加凛冽。
“死不悔改的老棺材瓤子!”官差跳下了马,一把抓住老族长的胸膛,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到底有没有?”
“官爷!你们到底是官还是匪?”老族长愤怒地耿直了脖子:“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
“嘿嘿嘿。”另一个官差走过来,在老族长的脸颊上用马鞭轻轻地搔着:“老太爷,明明有人见那辆马车走来了这一条道儿,在前面岔路口拐到了这儿,你怎么说没有啊?老太爷,您要是欺哄官府,包庇钦犯,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老族长顿时一惊,怯怯地看着官差:“什么?钦犯?”
“嗯,钦犯!要不,我的这位兄弟也不会这么脾气不好!”拿马鞭的官差迅速将马鞭挪开了,脸上绽开了更多的笑容:“老太爷,说了,是功劳,包庇是死罪。”
“我?”
族长正要说话,两个边上被推搡的壮丁满脸鼻血,“爷,大爷,我们村……”
“喂,官爷,您来,我说!”族长急忙拦截了两个壮丁的话。
“那你说。”官差警惕着。
“进了我们村,讨了热水喝,用铜板买了几个冷馒头,然后往北面的小路走了!”老族长不慌不忙地说。
“真的?”一个官差再次扬起了马鞭。
“住手!”从官差的骑兵队伍里,忽然涌起了几枚火把,随即,一个官差撞到了人群前面,其余的人一见,赶紧下马:“大人!”
帝皇派武士铁良目光冷峻地盯着人群看了看,声色俱厉:“你们打了百姓?谁让你们打的?你们知道不知道百姓是什么?嗯?”
所有的官差面面相觑,肇事的几个急忙朝人群里退缩。
铁良下了马,亲自将被推倒的两名村中壮丁搀扶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歉意,然后面对族长一拱手:“老爷子,对不住,我手下这帮人没管教好,伤者您了!”
老族长急忙也拱手:“官爷莫说,其实,诸位官爷也是办差心急,小老儿不敢计较的!”
“来人!”
“喳!”
“拿十两银子给老爷子赔罪!还有你们,过来,谁动手的都给老爷子磕头!三个响头!”
“喳!”
将十两银子亲自捧着塞到了老族长的手里,又监督着四名官差给他磕完头,铁良才将打手一挥:“按照老爷子说的方向,我们追!”
清廷的官差数十人,在烈烈的火焰飘忽中,指示着战马的方向,脱离了村口,向着北面道路穷追而去,很快,就没有了马蹄声和火光。
“老爷子!多谢您了!”李磐非常感动,上前一把抓住老人家的手,单膝跪了。
“别别别,孩子,犯不上!”老人家生拉硬拽,将李磐托了起来,胳膊上举的力量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磐敏锐地感到,这性格耿介坚韧的老人,一定大有来历。
“老人家,您其实也不必隐瞒,我们大不了从村后面逃跑就是了。”李磐是被老族长派遣的巡逻壮丁告知的,不过,李磐没有逃走,而是想出来看看,到底是那一路追兵,目标方向如此准确。刘之舞不仅是降头师,也会些旁门左道的武功,所以,两人一商量,不仅没有按照族长和壮丁的意思,反而冲出了庭院,来到了村口的黑暗处窥探。
如果不是铁良的出面制止,也许,倒霉的就是那些官差了,李磐将立即使用空间闪烁来对付这帮无良的家伙。
现在,李磐极为自信,他对乾坤挪移的法帖,已经了解控制地相当娴熟了,他知道,什么情况下闪烁时,撞见的事物都能幻化成虚体,可以随意穿越而不受任何损伤,什么时候跳跃时,可以将面前的事物还原成实体攻击。
本来,李磐是不知道不懂得的,可是,今天下午,在德州城里,苗疆降头师的密室里,他在绝望愤怒的情况下,运用了乾坤挪移法帖的瞬间闪烁功能,利用超一流的速度,不仅秒杀了道法强大的三毒降头师,还将所有数十名手持冷热兵器的官差青帮分子,扫得鬼哭狼嚎。
为什么在闪烁时,不是将降头师和官差,刀疤脸,德州知府等人虚化穿越?
实际上,从德州回来以后,安慰喜儿,吃饭,和九姨太刘之舞对话聊天,他都没有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的道法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强烈的好奇和探求兴趣,一张小小的位移法帖,稍加研究,竟然能够产生强大的力量,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真有些后悔,没有带领喜儿跟随周治平去天机门大相派的鸡公山当一名道士,一个相师,对,如果掌握了道法,或者厌倦了,还可以还俗嘛,道士又不割发,就是和尚们还俗,也能再长出来!那时候,心有道法,收揽喜儿,何等逍遥自在!哪里会混得被官府流氓联合追杀,疲于奔命?
虚化和实体化,在乾坤挪移的时候,有两个差别,一是愤怒,二是瞪大眼睛紧盯目标,到底哪一个是关键,他在和刘之舞磨叽的时候才想明白,应该是瞪大眼睛!
他闭上眼睛,使用天机门标准的挪移方式,会感到挪移的时候,云淡风轻,平稳逍遥,不知不觉中就到达了目的地,可是,一旦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身体有轻重不等的摇摆,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迎面而来的建筑树木等物会有沉重的压力感,无论是心里的还是实质性的。因为睁眼会有扑面而来的劲风,他宗是眯缝着眼睛,所以,闪烁时,周围环境还是虚化的。一旦睁大眼睛,一切就改变了。
这是一个小窍门,可是,就这一个小窍门,已经使李磐具有了超乎异常的实力!
真的,一旦清兵继续动手,李磐会在瞬间出手,将所有的官差都打成肉饼!
他还发现一个现象,在攻击的时候,他的体能也增强了许多,比如德州城内逆袭降头师等人,他一钉耙居然将降头师的脑袋给兜飞了!没了,就那么一下,只剩下脖颈的横截面,喔呀。还有,他横扫官差的时候,力量大得惊人,按照牛顿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极端的速度下,能扫伤那多人的部分肢体,其反作用力将是天文数字,可是,他本人毫毛未伤!
“老爷子,这个,多谢您了!”李磐从腰间缠绕的褡裢里再次取出了鹰洋,不是几枚,而是一把,想了又想,毫不犹豫地将褡裢解开,慷慨地捧给了老族长:“大爷,这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敬请收下。”
“你?”老族长意外地没有高兴,而是伸出指头,很不高兴地指着李磐:“你?”
身边,刘之舞急忙拉扯了他一下,咳嗽一声站出来:“二爷,对不住,我们家少爷不懂得规矩,小的向您赔礼了!”
“哦!”老爷子的怒色稍霁,“这个不能收。”
刘之舞急忙提醒李磐道:“少爷,咱山东地面上称呼的规矩您都忘记了?”
李磐一愣,忽然觉醒,顿时释然,赶紧改口:“二爷,小的一时失口,请您见谅!”
“嘿嘿,我就说嘛。”老族长嘿嘿一笑,不再纠结。
山东地面,以为武松的传奇,世人多以二为尊称,二哥,二爷,大哥的话,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谁想如武大郎?
小事一桩过去了,但是,老族长执意不肯收钱。让李磐真的无法理解。
寻常人家,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舍得被官兵殴打却坚决不肯泄露秘密?鲁民生性强悍义气全如水浒英雄?肯定不是。
最后,老族长略微生气地将褡裢推开:“孩子,你太小看我等小民了!其实,你们来这村里时,我们就猜测出你们的身份了!”
“啊?”李磐惊讶。
“什么事情倒不知道,那一家五口,也在情理之中,就是你们兄妹两人的身份非常蹊跷,闯关东?嘿嘿,绝对不可能!”老族长得意地分析道。
老头子喜欢和官府对着干?
李磐还是无法理解。
“这位是?”老族长指着刘之舞问。
李磐给他讲了实话。
“临清城青帮的刑堂?降头师?哦,难怪了!好,能够改邪归正,从了这位小英雄,难得!”老族长指示村中的壮丁们继续巡逻,将寨门关紧。又将闻讯赶来的几十名壮丁划分了班次,进行更加严密的监视和巡守,然后,引着李磐和刘之舞往村里走。“这位小哥儿,你们赶紧离开村子走吧,不不,不对,你们不能走,说不定官差们就在外面守候,你们得找一个地方躲避起来。官兵很快还会来的。我觉得那将官非同寻常。”
能够对抗朝廷的村民,不是普通村民,李磐将双手一拱:“爷儿们,按照官差的说法,我的确是嫌犯,我不再隐瞒您。”
李磐将自己的来历,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老族长,当然,是一个临清城杀驴胡同的穷书生被陷害未死起而报仇的传奇故事,不涉及穿越。
“嘿嘿,既然小英雄奋起抗击贼清,刺杀恶官,也算是同门众人了。小老儿也不隐瞒,我们……”他停顿了一下,朝着周围警觉得扫视,“我们是洪门中人,而且,是捻军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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