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瑶,你放心,算是我爹不同意,我也会回来,跟你一起做这趟买卖的。而这里的卡子,是我手下的兄弟们设的,他们是我信得过的人。只要我不发话,这卡子一直都在,能把这条路行走的人都截住,一个也不放过去。”
这句话说的很实在,只要这个卡子在,那苏瑾瑶准备拦截的送嫁车队过不去。
苏瑾瑶一笑,摆摆手道:“那有劳可凡哥哥了。”
楚可凡也挥挥手,继而扬起马鞭子,催马往鹤鸣山奔去。
秋影看着楚可凡离去的背影,笑着道:“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若不是主子你猜出来了,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只是个俊俏、柔弱的小哥呢。”
苏瑾瑶笑着道:“我扮做男装的时候,也不输她呀。都说女子能够以柔克刚,其实女子内在的刚(xìng)丝毫不男儿差。”
秋影点点头,道:“百炼钢的心境,绕指柔的(shēn)子;女人啊,能屈能伸、自闯出一番天下,也确实是不容易的。”
苏瑾瑶也随着秋影的话,舒出一口气,她也深知,女人要做到巅峰、做到极致,不是难,而是更难。
但难有难的好处,可以打磨意志,让人能够更加的坚强、自立。
苏瑾瑶又吩咐道:“现在把我们所有的人都集过来,清点人数。”
秋影点点头,朝她(shēn)后的一个黑衣人挥了挥手,道:“半个时辰之内,召集这附近所有的暗将。”
秋影跟苏瑾瑶说过,她把手下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暗,一类是明。
明,是那些被包装、隐藏于各地的人,这些人只负责打探消息,秘密联络,并不接受临时的调动。
暗,又分为暗探和暗将。
暗探是那些暗打探消息,或是接受命令而去传递消息的人。这些人偶尔也会受命去偷盗信息,所以叫“暗”。
暗将是杀手死士,平时不得到召集轻易不会露面,但个个都是武功一流、心思狠戾之辈。
现在,秋影直接下命令把所有的“暗将”都召集过来,可见对阵之势已经十分明显,准备放手一搏了。
一个时辰不到,苏瑾瑶见到了受命而来的那些暗将。
人数不多,只有四十余人。都不是黑装加(shēn)、黑巾罩头,也没有蒙脸,并没有被弄得好像是电视里的杀手那样,都是一(shēn)的黑。
这也是苏瑾瑶曾经对秋影说过的。在夜里穿一(shēn)乌漆麻黑的衣服确实不容易被看见,可是那些真正的高手有哪个是靠眼睛看才分辨周围的形势的?
只要是高手,耳朵一听,第六感敏锐,你算是穿着隐形衣,也可能被发现。
而且总是一(shēn)黑难道不是故意告诉人家:我不是好人,我是探子、是杀手,我见不得光吗?
所以,苏瑾瑶手下的探子,或是被秋影分配做了“暗将”的这些人,也都是普通的装束,混在人群里容易被忽略的那种。
当然,这些人个个(shēn)都有一种血气与戾色,看眼神有几许的冷意。
如果不是这个杀手行当的人,可能会忽略他们的那种“气”。但只要是同类人,是可以感觉到对方(shēn)所隐藏的那种锋芒和锐利的。
苏瑾瑶一眼看过去,对秋影一笑,道:“似乎还练的不到家啊。我这一眼扫下去,有近一半的人给我瞪回来了。这要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顿时会觉察出端疑来。若是你的目标发现了,估计早跑路了。”
秋影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是,既然是叫做暗将,那要讲究一个‘暗’字,收敛(shēn)的杀气也是必要的。我会在严加训练的。”
秋影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她在从红袖坊跟苏瑾瑶离开之后,一直都觉得苏瑾瑶不过是个稍微有些能耐的小姑娘而已。
.只出力,不分赃
然而,是这样一个(jiāo)俏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让秋影见识到了她所释放出来的“杀气”。
那一瞬间的震惊,让秋影明白什么叫做隐藏,什么叫做“煞”。
那一刻,秋影明白自己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是一把沾满了血的煞刃。像是来自于地狱的修罗。
如今苏瑾瑶要求的,也是手下人不露锋芒的隐藏起来。混迹人群而不外露,才是真正的“暗”。
这四十名暗将,连同之前跟着苏瑾瑶他们来的人,一共五十几个,站成了一个方阵。虽然不算是什么阵法,但一眼看去倒是颇有秩序。
苏瑾瑶点点头,道:“气势倒是不错。不过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尽量不要杀人,缴械,制服,都捆起来了事。”
秋影答应一声,转头问那些人,道:“主子的吩咐,都听清楚没有?”
“是。”众人齐声答应着,颇有气势。
眼看着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灰色,那是黎明之前最后的暗色。随即,灰色转为暗红,便是霞光跳了出来。
苏瑾瑶叹了口气,朝着鹤鸣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对秋影道:“走吧,五十几个对付三百多个,不算是太困难。”
秋影点头一笑,道:“主子放心,我的人以一敌十不是问题。”
“好。”苏瑾瑶一挥手,所有人站到了她的(shēn)后。
在准备出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声音很强,地面微颤,来的人可见不少。
苏瑾瑶怔了怔,回头看看秋影。秋影直接道:“主子稍等,我去看看。”
然而,秋影还没奔出去多远,看到一路烟尘滚滚而来,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正是楚可凡。而她的(shēn)后,则是那鹤鸣山的五十骑兵。
“瑾瑶,我来了,看来并没有迟。”楚可凡催马奔到了苏瑾瑶面前,笑着道:“另外还有一百名步兵,在前方等候吩咐。”
苏瑾瑶一笑,道:“好,让我们此大干一番,这笔买卖吃下来,我保证你们不会吃亏。”
楚可凡点点头,道:“东西还是小意思,我是怕来迟了,丢了与你的(qíng)意。”
苏瑾瑶转头对秋影道:“让你的暗将散开,潜入村庄埋伏下来。等候你的暗哨,里应外合。”
秋影领命,立刻吩咐下去。之前集结在一起的四十名暗将立刻施展轻功,迅速的散开了。
之前楚可凡没到,苏瑾瑶是要带着这些人直接冲过去的。希望能够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把那二十车的东西直接劫下来。
如今有了楚可凡的一百名步兵,五十名骑兵,不论怎么打都胜券在握,气势也能够压住对方一头了。
“走吧。”苏瑾瑶招呼楚可凡一起出发,所有人汇集一处,跟在苏瑾瑶的(shēn)后。
再往前走不远,看到大路间设了三道卡子。
前、后两道是木板钉了铁刺,立在路央虚张声势的。间一道直接是大块的石头摆在路央,阻挡冒然冲过来的人或是马匹。
而路基下面的草丛里,也有人下了绊锁和钢刺,以免有人不走路面,而是从两侧绕过。
这样一来,确实可以挡住不少人。起码那装着嫁妆的二十辆马车如果想要通过,得费一些力气了。
苏瑾瑶和楚可凡要通过这里,则是已经有人挪开了两头的木板。而摆在路面的石头,最间两块大的其实有绳子(tào)住,分别拴在两头牛(shēn)。
只要把牛往两边赶,两块石头前后错开距离,可以空出一条容许一辆马车通过的小道。
苏瑾瑶和楚可凡、秋影,带着人从这里通过之后,赶牛的人再把石头往回拉,再次把路堵住了。
奔过了这段卡子,苏瑾瑶回头看看,笑着对楚可凡道:“你们这路障设的还(tǐng)专业。”
楚可凡也笑了,眯着一双清澈的水眸,道:“靠山吃山,却也是坐吃山空啊。外面所知道的鹤鸣山是三百五十人队伍,可这三百五十人吃饭穿衣不算,哪一个没有老少家小?算起来总共要养活的千人也不止了。所以也经常在这路设个卡子,收点买路钱嘛。”
这条路,少不了进京的商客和货运的马车,收的买路钱想必也是不少的。
不过,只要不危害百姓,不杀人害命,交了买路钱放行,倒是也不算罪大恶极。
甚至有些商客走货要经常走这条路,会带着礼物、重金到鹤鸣山去拜山,希望以后他们家过往的车辆能够及时通行,多一些照顾。这样的大户有几家,也算是一笔固定的收入。
再往前走,看到了楚可凡说的那一百步兵。穿戴都是一样的,看起来很整齐,每个人衣襟儿前面还绣着一个“鹤”字。
苏瑾瑶把他们准备去的那个村子告诉了楚可凡,楚可凡一听笑了,道:“原来是这只肥羊。”
苏瑾瑶反问道:“你们知道?”
“凡是有马队要过山的,哪有我们鹤鸣山不知道的事?”楚可凡说道:“不过,看气派不像是官车啊,我们还当是哪里的大户人家要把闺女嫁到京城,所以才置办了这么多的嫁妆。”
苏瑾瑶道:“确实不是云穹国的官车。实话跟你说,这是天泽国公主的送嫁马队。我是要劫了这批嫁妆。”
“怎么,你急着嫁人了?”楚可凡故意这样问着。
苏瑾瑶抿嘴一笑,道:“不行吗?不嫁给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人了。我家穷,不自己张罗点嫁妆,只怕嫁不到好人家呢。”
楚可凡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道:“还有你赶着要嫁的人呢?我看,普通的高门大户都未必能娶得起你。”
苏瑾瑶从马伸出手来,推了楚可凡一把,道:“行了,别多话,跟着我干活去吧。而且干了这一票,我怕是拿不出多少好处分给你。这些可都是我预留的嫁妆呢。”
楚可凡连忙摇头,道:“既然是你要抢嫁妆,分明恨嫁。我只是给你出力,不跟着你分赃行吧?放心,鹤鸣山可不差那么几车东西。”
.必要的手段
苏瑾瑶也拱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多谢可凡哥哥了。”
楚可凡又低声道:“不过,既然是官家的车,天泽国的人,那小心为要,尽量别伤害人命。真要是官府查起来,我们也麻烦。”
苏瑾瑶点点头,道:“这个我之前也都交代过了,我的人没问题,手底下都有准头。倒是你的人,别急眼了挥刀子捅。”
“当然不会。我们鹤鸣山可是有规矩的:收钱不收命。”楚可凡说完这一句,苏瑾瑶也跟着一起笑了。
现在看来,这一趟倒是轻松的不像是去抢劫,好像是去人家串门的。
秋影打探到的消息,那个小村庄距离鹤鸣山不远,小的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
而天泽国的二十辆马车加三百余人进了村子,几乎把这村里所有的人家给沾满了。
村里大部分的人都跑到了村外凑合了一晚。
家里虽然被占了,可是一来看对方的来头不小,是惹不起的。二来人家也是答应了天亮走,借宿也是会给钱的。
这些人在村里住一晚,答应给全村二十两银子呢。这样算起来,一户人家能得五钱多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一早,那些送嫁的人开始(tào)车,喂马,准备路了。
村里人也都准备回家,把屋子收拾收拾,等着村长挨家挨户的发钱了。
可是在此时,一队人马突然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带着眼罩的女子竟然把这些村民给拦住了。
有眼尖的,一眼瞧见了后面的楚可凡,嚷了一声:“是鹤鸣山的小主子来了,大家别动,鹤鸣山的爷们不会伤害咱们的。”
这个村子在鹤鸣山的山脚下,虽然经常见着从山下来的人马去路拦截,可是这些人从来没有对他们村子下手洗劫,还不准外来的人(sāo)扰,也算是对他们有恩。
若是到了丰收年,鹤鸣山还会派人到村里来收粮食,价钱和集市的的一样,还有马车直接拉到山去,不用他们挑粮到集市卖,也是(tǐng)好的一件事。
因而,其他人一听说是鹤鸣山的人,也不怕了,还有的朝楚可凡拱拱手,一副老实又亲近的样子。
其实在百姓的眼里,没有什么山贼路匪一说,只要不害老百姓,还给他们好处,又能够和平相处,那不是坏人。
楚可凡见这些人认识她,也没有言辞戾色的呼喝,而是朗声道:“鹤鸣山要做一笔买卖,大家不用害怕,在这里待一会儿好。我们进村收了货出来,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砸抢你们家里的东西。”
听了楚可凡的保证,这些人真正放下心来,还有人干脆原地坐下了。
苏瑾瑶见了,想笑却还得忍着。朝楚可凡点点头,带着人马往里冲。
那一百名步兵负责将村子团团围住了。几个人手里扯着山带来的链子锁,链子有倒钩、倒刺,将通往村外的大路、小路都拦住了。
秋影带着那十几名手下,和鹤鸣山的五十名骑兵都跟在苏瑾瑶、楚可凡的(shēn)后,直奔村子央的那棵大杨树。
大杨树下有个铜锣,是平时召集村里人的时候敲响的。谁家有个急事需要帮忙,或是村长有消息发布,都是敲响这个。
楚可凡使了个眼色,有个骑兵跳下马,跑过去把铜锣敲了两下。
不一会儿,村里昨晚留下来的十来个村民也跑出来了。一见是楚可凡,拱拱手,径直朝村外跑去了。
现在,这个村子只剩下二十辆披红挂彩的大车,和那三百名押送嫁妆的天泽国士兵了。
最开始敲响铜锣的时候,天泽国的人都还在忙着收拾东西、给(tào)车备马。
直到看见村里的原住民都跑了,才回过神来。只是这时候才发现,村里的路也都给堵住了,而村子央,那几十匹马显得气势汹汹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头领跑出来,直奔秋影道马前。
或许是因为秋影带着眼罩,脸还有疤痕,所以觉得秋影才是这里的老大吧。
秋影没吭声,只是把一捆麻绳丢在地,朝那头领的(shēn)后指了指。
“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头领更懵了,回头看看,见他(shēn)后都是自己的士兵,实在不明白秋影丢下的麻绳是什么意思了。
秋影这才冷冷的道:“把你的人,都捆起来。”
秋影说完,她的手下,以及楚可凡的那些骑兵也都每人从马丢了一捆麻绳下来。
估计着,几十捆绳子要捆这三百人绰绰有余了。
那头领虽然懵了,但肯定是不会乖乖范的。
何况他们可是天泽国派来给公主送嫁妆的,这要是还没到京城被匪徒给抢了,他们失职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显得天泽国的士兵多没用呢?居然连公主的嫁妆都保不住。
因而,那头领看了一眼地的绳子,立刻抽出腰间的一把长刀,叫着朝秋影冲了过去。
秋影当然是明白,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战斗,否则苏瑾瑶也不会召集这么多人来劫车了。
因而,当那个头领举着长刀冲过来的时候,秋影从马鞍拔出一把剑,双脚猛地一踏马镫,从马鞍直飞起来,落下时手起剑落,将那个头领举着刀的手臂齐刷刷的给砍断了。
苏瑾瑶说过不要杀人,但杀鸡儆猴的手段是必须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