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通常都意味着血和铁,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不论是强大的秦国,还是孱弱的六国,都是一个悲剧。战火,鲜血,死亡,仇恨,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江哲离开临淄,孤身北上。这一路,他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乱世中的人已经麻木了,他们只知道用那那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蹒跚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只能不停的走……
秦赵之战,齐燕两国涌入了大量的赵国人,这些国家的文字不同,理念不同,风俗习惯不同,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形成了新的矛盾,有了新的冲突,于是新的斗争开始。
人的劣根性,在乱世中被扩大。
江哲拿出手巾抹去棠溪上的鲜血,这把轻剑是穿越之初系统赠与的,秉承藏剑山庄一如既往的华丽,却不能让人忽视它的威力。脚下的尸体已经凉透了,江哲收剑,他没想到现在自己能这么坦然面对杀人这样事情。
“他死了?”
细碎的声音传来,江哲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瘦的看不出长相的少年。
“是你杀了他。”
江哲没有出声,少年非常虚弱,他慢慢朝着江哲爬过去,他缓缓地伸出手,拉着江哲衣服的下摆,“救……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江哲蹲下身体,“你能付出什么代价?”这个少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便是虚弱如斯,他的眼睛中也透着强劲的生命力。
“除了我的生命,其他的一切你尽可拿去。”少年拼尽了自己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他松开抓住江哲衣衫的手,剧烈的喘息着,他似乎饿了很久,就算是短短的一句话,也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
江哲伸出右手,抵住少年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渡到他的体内,看他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江哲停止了渡气,“这些给你吧,倘若你能活着的话……”江哲站起身,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能活下去的吧?
“等……等一下……”少年拿着江哲给包裹,“你要走?”
江哲没有讲话,转身大步离开。
“那我要怎么……报答你?”
“我……我叫李长君……”回答少年的是江哲的背影。他打开江哲给他的包裹,里面有一些干粮,些许钱币,一副竹简,上面是刻的是秦国文字,《横扫千军》,“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有了这些东西,他的母亲和弟弟就不会挨饿了,而且有了这个竹简,他就拥有了保护家人的力量,“谢谢!”虽然那个人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少年还是朝着江哲走远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少年拿出干粮啃了几口,将东西放好,他要快点儿离开,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那个少年有一双活着的眼睛,江哲运起轻功,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的身影已经消失,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肯定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吧。
赵燕之间只隔了一条易水河,江哲站在燕国境内的易水河畔,看着滔滔流水。现在已经是六月了,但是这风却是冷的,他似乎能听见从河彼岸传来的哀伤的哭嚎,就是不知道这声音是那枉死的四十几万的将士的不甘嘶吼,还是留下的那些孤儿寡母的哀泣。
赵国已名存实亡,活着的皇室的人逃到代,依附燕国才得以苟延残喘,而燕国的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嬴政坚持着自己的王道,他的反对者们也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只不过,上位置之间的博弈,最后牺牲的不过是普通民众。
人命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
江哲看着跪在河边烧着纸钱的人们,在风的吹拂下,纸灰弥漫在易水河的上方,天空似乎也感染了悲伤,灰蒙蒙的。身处这战国末期,直面战争的残酷,那些历史事件不再是苍白的文字,而变成了沉重的事实,江哲闭上眼睛,不是谁都有勇气去担负历史,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悲伤最终会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
立足于这个世间,何其难,但是……江哲拔出棠溪,在易水河畔,在漫天的纸灰中缓缓起舞,即便是乱世,他也要为自己的朋友亲人,打造出一个祥和温暖的家。
一曲剑舞毕,江哲收剑,他面对易水,眼角的余光却落在身后,“阁下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抱歉了。”
江哲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青年男子,他长身玉立,一身黑色长衫,下摆绣着流云纹饰,面色温和,却在无意间透出一股来尊贵的气势。
“在下燕丹。”男子面向江哲行了一个礼,“无意间看见阁下在此剑舞,未经允许,擅自观看,实在抱歉。”
“原来是太子殿下。”江哲微微一愣,入燕之后,燕丹太子之名不时传入他的耳中,现下看来,这人不愧是燕国声望最高的太子殿下,“在下江哲。”这是江哲见到的第一个历史名人,似乎与史书上描述的有些出入。
“江先生剑法精妙绝伦,实为罕见。”燕丹走到江哲身边,“不知江先生是哪里人士?”
江哲转身望向易水河对岸,“我不过是个闲人,来这里祭奠。”
“难道江先生是赵国人?赵国枉死的将士中也有江兄的故人?来这里祭奠他们”燕丹问道。
不,他祭奠的是这漫天亡魂,江哲沉默。
“秦王嬴政坑杀赵国四十五万的将士,这易水两岸多少赵人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燕丹语气严厉,“秦国恶行被世人所唾,……”
“太子殿下,”江哲打断了燕丹的话,“若是太子殿下是如今嬴政的角度,会怎么做?”江哲侧过身体面对燕丹,当年同样为质子,如今一个已经是一个帝国的掌权者,另一个却在腐朽的政治漩涡中挣扎,燕丹很不甘吧?
燕丹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江哲会这么问,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燕国绝不会做出如此的禽兽行径!”
“是吗?”江哲声音很轻,秦军好斗,狠厉,他们实在鲜血中成长的铁师,而其他六国的军队?国君无能,官员贪婪,政权腐朽,军队更是不堪一击。曾今的赵国军也是军事大国,可惜……“七国之间合纵连横,相互征战500余年,到现在,赵国已亡,下一个灭亡的又会是谁呢?”
“我绝对不会让燕国步入赵国的后尘。”燕丹站在易水河畔,听着河对岸传来的哀嚎,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江兄,为了这天下苍生不再遭受秦国屠戮,我恳请……”
“太子殿下,抱歉了,我帮不了你。”江哲话音刚落,运起轻功,朝易水河对岸的方向飞去。看来燕丹已经开始计划刺秦了。
“来人!”燕丹的神色微微一变,江哲的离开是他始料未及的,况且这易水河水面如此宽广,他居然能登萍踏水,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属下在。”
“去查清楚江哲的来历。”燕丹叹口气,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是秦国口音,只要不是秦国人就好,“派人去联系荆轲,让他来易水见我。”
“是!”
燕丹负手立在易水河畔,他回想着刚刚江哲问他的话,如果他是秦国的帝王,或许会做跟嬴政一样的事情吧!但是现在他是太子燕丹,是墨家巨子,他不会让燕国成为第二个赵国,嬴政,他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国家,所以他必须死!
赵国灭亡,让燕国国君紧张,也使得燕国国民变得压抑,江哲在燕国呆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荆轲,但是该得到的信息,都得到了,他运用神行,赶回了临淄。
客栈内,江哲打坐休息,吴峻带着卿卿在他身边做着小游戏。游戏中的神行千里现在变成了一门高深的轻功,不过它的速度虽然快,却太耗费内力,江哲赶到临淄,已经筋疲力尽。
“你总算结束了。”晚饭时分,江哲结束了打坐,吴峻将吃食端上餐桌,“怎么样?”
“嗯。”江哲饥肠辘辘,坐到桌边,拔了口饭,“我到了易水河,碰见了燕太子丹。”
“看见荆轲没?”吴峻喂了口饭给怀里的卿卿,“长什么样子的?”
“没看见荆轲,不过,倒是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江哲停下手中的筷子,“燕丹居然是墨家巨子,荆轲也是墨家的人。他们已经在计划刺秦了,燕丹除了荆轲,似乎还在招揽其他义士,共谋刺秦。”
“唔……”吴峻低头沉思,“不知道面瘫脸他们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快了。”
“嗯……坏哥哥!”卿卿看着自己的哥哥回来了却不理自己,将手指伸到江哲嘴边,使劲倒腾,“坏哥哥!坏哥哥!坏哥哥!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江哲沉默了一下,将卿卿从吴峻怀里接过来,抱在怀里,“卿卿,对不起。”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去,卿卿这么小,却要离开爸妈……
“那个……”吴峻站起来,“抱歉……”
“你凑什么热闹,吃饭吧。”江哲调整心情,逗着怀里的妹妹,“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可别掉链子。”
吴峻重新坐下来,他暗下决定,一定要练好武功,保护好他们四个,他抬眼,见江哲和卿卿开心的笑容,也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们都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