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的人都晓得,风淮是出了名的冷面男,喜怒不形于色,见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偏生模样长得好,迷倒了不少姑娘家,明里暗里示好的可不是一两个,但都被这冰山寒气给挡了回去,芳心碎了一地。容王府唯一一个能破风淮那张冷面的人就只有云清浅,反正每次风淮从云清浅住的院子里走出来后,容王府上下都能瞧见冷面男子要不面红耳赤,要不青筋直冒,要不就是憋笑憋到嘴角抽筋。
可自从王妃没了之后,容王府上下再也没见风淮笑过,包括和他形影不离的蛮郎。想不到,今儿又破天荒瞧见风淮那隐忍的笑意,蛮郎都暗自咂舌,风淮的冷面功果然只有王妃能破。不过,不要说风淮想起以前云清浅的样子会笑,就连蛮郎想起也忍不住会笑到肚子痛,当年的王妃做得那些事说得那些话该是多么逗人乐啊。何况,今儿该是多么值得开心的日子,他们居然见到了以为早已经死去的王妃,这难道不该开心么。
“你们笑什么?”苏颜自然不晓得云清浅是怎么样一个人,见风淮和蛮郎都笑了,冷冷地斜了他们一眼。
蛮郎嘴快,以前和云清浅在一起也没个正形,说话也没啥顾忌,脱口而出说道:“王妃以前确实有点笨,现在看起来倒是好像变聪明了。”
笨?会有多笨啊?应该不至于笨到哪里去吧?
苏颜自动忽略蛮郎的前一句话,只听后一句,反正又不是骂她本来着。瞪着蛮郎追问:“我的问题你们都还没回答我,云清浅为什么会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苏颜对云清浅这事儿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特别有悬念的电视剧,或者一部超有吸引力的小说,前头设下了无数个悬念,但一直看一直看就是没看到悬念的答案,百爪挠心,闷得难受。何况这回的主人公居然还是身体原主人,要说苏颜不好奇,那才怪了呢。
要说苏颜这人也够神经病的,思维跳跃性非常大,前一刻还研究着怎么应付人,后一刻就开始噼里啪啦开始追问云清浅的事儿。
苏颜毕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之前没有追问沈鹤和柳惜弱,是她察觉这两个人和身体原主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厚,就算他们知道云清浅还活着,也未必就一定会跟人说。但眼下却有些不同了,风淮和蛮郎似乎和云清浅的关系很不一般,连云清浅胳膊上有胎记都晓得,而且这两人简直是那个容王的脑残粉,要打发这两人可就没有打发沈鹤夫妻那么容易了。
面对苏颜的再一次追问,风淮和蛮郎微微变了脸色。王妃若是记得以前的事儿,还会这样平静地站着和他们说话么?王妃曾是那么天真,那么大条的人,谁给她气受,谁难为她,谁侮辱她,她都可以忍,说得好听是大度,说得难听其实就是傻。能把一个如此大度傻气的王妃逼到带着儿子离家出走,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年的事儿真的太伤王妃的心了,连他们都不忍启齿。
瞧着风淮和蛮郎的脸色,苏颜自然猜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忍不住摇头啧啧有声,将风淮和蛮郎鄙视了个透彻:“瞧你们那副难以启齿的小样儿,想来云清浅在容王府是受了不少委屈啊。啧啧啧,既是如此,假如我是云清浅,也必是不会回去的,在外头过得好好的,何苦去王府受那等闲气。皇家向来是非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往你酒菜里下点药,你背后给我使阴招,活得多累啊。”
风淮虽说性子冷,但通透得很,自然听出了苏颜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不想回去呗。风淮深深觉着,这五年不见,王妃的脑子变得可不止一点,简直是换了个脑啊,聪明了不知多少倍。王妃到底经历了何等事情才会变得如此?
“王妃,当年您是委屈了些,可王爷心里头就不委屈么。您恼王爷在小郡主和小王爷出生那会儿没在您身边,可王爷不是不想陪,是不能陪。听到下人回禀说王妃和小郡主小王爷都平安那会儿,王爷在书房都快乐疯了,王爷可是比谁都想陪在您身边的……”蛮郎一个劲儿地帮容王说话,苏颜那叫一个郁闷,这蛮郎简直就是容王的死忠粉。
苏颜轻轻地冷笑一声,打断了蛮郎的话:“小郡主平安?这么说云清浅当年生的是双生子了?既然是双生子,云清浅没理由只抱着儿子走,不带女儿走啊,哪有这么当娘的。”
想来,沈鹤和柳惜弱没骗她,身体的原主人的确还有个女儿。苏颜的问话总是那么一阵见血,蛮郎和风淮面面相觑,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王妃,当年的事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但无论如何都请您相信王爷对您的心意,王爷当年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己的。”风淮以前很头疼那个冒点傻气的王妃,这下才发现以前的王妃多好糊弄多好骗啊,变聪明的王妃实在是太精明了。
“别跟我说那什么迫不得己,最不愿听见这话了!反正你们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就是说那个王爷很对不起云清浅呗。你们说我是云清浅,那我勉强就认了吧。对于一个往我胸口扎刀子又给我几颗糖吃的人,我就必须感恩戴德么?我傻啊我!有种也让我扎他几刀,然后我跟他说我真是迫不得已的,看他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苏颜的口气不善,深深为那个云清浅叫不值,你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男人啊,一句迫不得己就把所有的错给抹了,这算什么,这个云清浅,居然还给他生孩子,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王妃,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王爷他也是为了保护你才那么做的!”风淮也动了气,王妃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些,王爷为王妃做了那么多,王妃怎么能这么说王爷。
“不是我想象的样子,那是什么样子?”苏颜反问,那一双眼睛出奇地透亮,瞧得风淮和蛮郎心里头直发慌。
两位小哥,拜托你们赶紧说吧,别吊我胃口了,讲故事要讲全嘛,苏颜多想听后面的故事。可惜,风淮和蛮郎又没了话,直愣愣地瞧着她,欲言又止,为难得很。
苏颜瞧他们那模样,气得抓狂,心里那个痒痒啊,这两死孩子,要说故事就给说全了,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憋死了,不说就干脆别说!
“我瞧你们也是不会把以前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的,说了我也未必会信,算了,今儿到此为止吧,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啥也别扯了,你们就当今天啥都没发生过,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还让不让人安生了,讨厌,耽搁我的睡觉时间!”
苏颜摆出女王的架势,双手环胸,哼哼着故意撞了撞面色纠结的风淮,蛮横地走向里屋。这回,风淮和蛮郎都没有拦她,主要是风淮和蛮郎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那一堆问题了。王妃傻里傻气的时候很愁人,王妃变聪明了也很愁人,这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蛮郎忍不住嘟了嘟嘴,拍了拍扶额头疼的风淮,低声道:“要不,我们直接把王妃给弄晕了绑回去?”
蛮郎才说完这句话,便从里屋飘出苏颜的声音来:“警告你们一句,最好别动歪脑子,想着把我和小墨绑回去,这里到京城路途遥远,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可不一定,难说我一个不开心绝食自尽,难说我给你们弄点毒药,难说什么时候途径悬崖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反正你们是绑不了我一路的。比如我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们也舍不得绑我吧;比如我尿急的时候,你们也总不能绑着我瞧着我吧;又比如我来月事的时候,你们也总不能帮我解决吧,算算日子,这个月也快差不多了……想来想去,我发现我这脱身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蛮郎和风淮这些年鞍前马后给容王效力,别说说亲了,就是连相好的姑娘也没一个,脸皮子又比不得苏颜,一听苏颜这番话,两人面红耳赤,青筋直冒,他们到底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面对这么不要脸的王妃?时隔五年,王妃的脸皮愈发厚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架势。
王妃,你还能更无赖一点么?
尿急……月事……
亏她想得出来!
可是,不得不说,这还真真是个大问题!
于是,蛮郎刚刚才打的那点小算盘彻底推翻了,两人的耳根子烧得一塌糊涂。
“两位要走的话,怎么来就怎么去,别开门走啊,我可懒得起来栓门了。”苏颜吹熄了灯火,在黑漆漆的夜里睁着个大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啊。
她所有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啊,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墨了,他们不会打小墨的主意,绑不了她就绑小墨吧,小墨终究是个小娃娃,人家要绑小墨简直易如反掌。苏颜越想越急,浑身都忍不住发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赶回月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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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云清浅的脑子之愚,苏颜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但是狐界全体老少可是都有目共睹的,他们的小公主实在是给狐帝脸上抹了不少黑啊。
话说因着各界掌事的治下有方,各界太平无事,于是天帝闲来无事就只好来找狐帝唠嗑,顺便瞅瞅那闻名不如见面的小公主。刚到狐界,天帝的脚就被迎面蹦蹦跳跳跑来的小公主给结结实实踩了一下,跟在天地身后的天军可是为小公主捏了一半汗。天帝是多尊贵的身份,平日谁敢往他脚上踩,那简直是活腻歪了。不过这回天帝倒也不恼,横竖是狐界的小公主,又是个晚辈,他也不好计较不是,就等着小公主跟他说句对不起,这事就翻篇了。
谁料,小公主不但没说对不起,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唬着小脸瞪着天帝,倒把天帝弄郁闷了,天帝清清嗓子问道:“阿浅,你这般瞪着人是为何呢?”
小公主下一句话差点把当场的人集体雷翻:“天帝爷爷,你还没跟我说对不起,你磕到我的脚了!长老们说,做人要有礼貌,你不能这么没礼貌!”
狐界的长老那个泪啊:我们可没这么教过你啊!
身边的人都在浑身打颤啊,战战兢兢地瞧着天帝的脸色。天帝嘴角都快抽筋了,天帝爷爷……吐血,他长得有那么老吗?他和狐帝同辈,比狐帝还略小几千岁,她居然叫他天帝爷爷!还说他没礼貌!还说他磕到她的脚!
世间什么时候黑白颠倒,本末倒置了?天帝风中凌乱,被那么多人瞧着,着实觉着很没面子,但又碍于是长辈的身份,哪能同一个女娃娃计较,天帝压了压胸口的闷气,眯着眼睛笑着接话。
“阿浅,你父君没同你说过么,踩到人要跟人道歉,你该同本君道歉才是啊。”
“明明是你把我的脚磕疼了,为什么要我跟你道歉?”小公主理直气壮得很,反倒觉得他委屈了。
天帝抓狂啊:“本君的脚也被你踩痛了。”
“我没感觉到啊,我只感觉到我的脚被磕疼了。”小公主一脸无辜,眼泪汪汪,倒显得天帝欺负人了,“我不管,反正你要跟我道歉,你磕到我的脚了。”
天帝:“……”
瞧着小公主那泫然欲泣的无辜小模样渐渐演变为大哭,并且直嚷嚷着“天帝欺负人”,咱们尊贵不可一世的天帝终是无奈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弱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此,狐帝不知给天帝赔了多少罪,老脸都快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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