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见那名乌桓首领已经接近于半疯状态,摇了摇头,随即走出了黑暗的牢房。
看了一眼在门口呆楞楞的田丰,陶商微微一笑,道:“元皓先生,走吧,咱们去下一个房间。”
田丰的喉结动了一动,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跟在陶商的身后。
田丰不是很理解陶商的这种审讯方法,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知道这里面必有其深意。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适才看到那名乌桓将领状态的时候。
他感觉陶商今天真的很有可能会问出点什么。
田丰猜测的没错,相对于皮肉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更严重。黑暗无声的环境,铁打的人精神也会被摧残至残废。
第二名乌桓将官,也是那个熊样,被黑暗折磨的如同半疯,说话不清不楚的。
第三名乌桓将官,也一样。
第四名更惨,他抓不着陶商,就冲陶商吐吐沫,被陶商机敏的躲开了,然后那口大黏痰落在了田丰的脸上。
田丰伸手擦了一把,低头仔细瞅瞅,很是悲凉的长叹口气。
陶商笑呵呵的道:甜的还是咸的?”
田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丞相……他没吐到我嘴里。”
陶商哈哈一笑,领着他继续往别的房间走。
直到走到第十一个房间之后,陶商发现终于碰到一个可以攻略下来的人了。
因为什么?因为他的表现。
这位乌桓将领的表现很特殊,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喊叫,也没有拼命的扑过来抓陶商。
他的表现相对来说比较特别,相比于疯狂,他的恐惧明显的更加多了一些。
“放我出去!”那乌桓人一看见陶商就高声叫道:“放我出去,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放我出去。”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在虎卫军士兵的保护下来到了那名乌桓人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你在三王部,所任何职?”
那乌桓人脸色煞白,闻言忙道:“我、我是大单于帐下的左大当户……”
“大当户……”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职位不低了,知道我为什么抓你们吗?”
那大当户急忙道:“密谋害你的事,都是大单于下的令,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只是别把我继续关在这里面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陶商摇了摇头:“把你关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们乌桓人要杀我,而是在一年半前,你们所犯下那场滔天的罪过!”
乌桓大当户楞楞的看着陶商,犹自嘴硬的道:“什么罪过?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陶商在他对面席地而坐,慢悠悠的道:“首先,我给你说明两点,第一,先帝是你们乌桓谋害的,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第二,你如今在我的手里,你若是照直说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我会念在你的坦白上,饶你一条性命……你若是不答应,那你就在这个牢房里待一辈子吧,你自己选择。”
陶商注意到,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名乌桓大当户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这、这……你让我坦白什么,我不明白。”
陶商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待着吧,随你如何,反正你们有十七个人,只要有一个对我说实话,其余十六个对我来说就都是没用的。”
那大当户似是还在犹豫,突然,却见司马懿从牢狱门外走了进来,道:“老师,有一个人愿意说了。”
陶商转头看向那大当户,呵呵一笑,道:“可惜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别!别留下我!我说!我什么都说!”那大当户声嘶力竭的冲着陶商的背影狂呼。
陶商背对着大当户的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才乖。”
而牢门之外的田丰,则是彻底的虚脱了,身体顺着墙根往下溜。
“元皓先生?元皓先生!”
田丰在诸葛亮的叫声中回过了神。
却见诸葛亮用羽扇轻轻的向房门内比划着,道:“田先生,老师他叫你进去呢,该录口供了。”
“哦。”田丰淡淡的哦了一声,拿着简牍和刀趣÷阁走了进去。
诸葛亮看着田丰消失在牢狱内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
几日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从青州临淄城传出,几乎震惊了天下。
那是一份被陶商军影印成无数份的口供拓本,其文逐渐传遍了天下。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乌桓人的口供,包括当初袁绍是如何找上丘力居,两方如何制定计划,袁绍许诺给丘力居什么好处,其后丘力居派出苏仆延去范都弑君,期间苏仆延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制定计划,以及一系列的后续等等,几乎是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大当户在乌桓军中职位不低,对这些知道的都比较详细,再加上这位大当户乃是乌桓王子楼班的嫡系,知晓的就更清楚了。
而最让世人惊讶的是,竟然是河北的重臣田丰,竟然全程参与了此次录口供的事情,那影印的趣÷阁录上面,就有田丰本人的签押。
这一下子,田丰的大名瞬时间传遍了整个河北,其影响力之大,直追袁绍,只不过这影响是反面的。
河北群臣,纷纷上书袁绍,祈请袁绍诛灭田丰三族。
虽然前不久,袁绍已经“斩杀”了田丰一家老小,但众人的怒气依旧不能消除。
老倔驴太可气了!造反也没有你这么彻底的啊,真是一点面儿都不给了。
而袁绍此时也迷茫了。
这迷茫中,隐隐夹杂的,更是无比的愤怒!
自己让田丰去诈降,他可倒好,居然帮着陶商把自己的老底掀出来了!
如今乌桓人招供,还把细节陈述的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进行政治对论反击,只怕这天底下的士族,肯相信自己的也没有多少。
这一下子,袁绍在政治立场上算是彻底的栽了。
他心中不服气,找来了沮授商议此事。
一见面,袁绍劈头盖脸的就是跟沮授将田丰一顿痛骂。
痛骂的大体理由非常简单,他觉得田丰背叛了自己。
沮授倒是很有耐心,他认认真真的听袁绍将话说完,最终长叹道:“大将军虽然有大将军的道理,这一次事情,田丰参与其中,多少也确实不妥,但沮某相信田先生是有苦衷的……大将军,田元皓绝非叛逆之人,还请大将军勿要因一时之怒,而错怪于他。”
袁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家眷尚在我手,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是……只是乌桓的事情已经败露,咱们下一步却该如何?”
沮授对袁绍谏言道:“乌桓之事既然已经败露,那大将军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干脆直接召集丘力居,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不妨共同进兵,待冬季过后,一同发兵攻打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