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外的平原之上。
姬歌看着那天地一线之间冲天而起的火光后长眸半眯,若是不出所料此时徐天德已经率领着五千魏武卒同巫族的先锋军团交上手了。
只是当下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按理来说五千魏武卒对上三万之众的军团,按照前者的强横战力根本不会让姬歌心生不安。
不过此时姬歌的心绪愈发有些不宁,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思量就是想不起来那个念头来,也寻不到那条隐藏极深的脉络。
“督统大人,你没事吧?”在他一旁的燕回风察觉到姬歌的异样后关切问道。
姬歌摇摇头,抿了抿薄唇,沉吟了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总觉得忽略了某件事。”
“是那支先锋军团的统帅吧。”在听到姬歌的话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垂出声提醒道。
“一支三万编制的军团肯定会设有万夫长担任军团统帅。”慕容垂嘴唇翕动不急不缓地解释道:“而不管是在骊山长城还是巫族的那几大兵镇,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只有踏入浮屠境以后才有担任万夫长的资格。”
“所以我若是没有猜错,那支先锋军团当中肯定会有一位浮屠境的万夫长坐镇。”
说到这里慕容垂神色怪异地看向姬歌,轻声说道:“而徐天德只是半步造化境,哪怕他身怀徐家不传的秘术神通,能够跨境而战,但造化境与浮屠境之间的那道天涧鸿沟他也难以跨越。”
“所以你早就想到了?”姬歌闻言脸上流露出一抹恍然大悟,沉声说道。
慕容垂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随后仿若担心姬歌不相信他一般又补充说道:“督统大人,慕容垂知晓轻重,我还没蠢到拿徐天德和五千名将士的性命来同您显摆心思城府。”
姬歌眯了眯狭长的双眸,没有接话。
“我去!”大致已经听明白两人话里意思的李长庚眉头紧锁,两抹凶戾之气在他的眸底深处攀爬升起,战意凛然地说道。
他自然是要去把徐天德以及那五千名魏武卒给带出来。
“我也去。”陶寄人沉声说道。
他现在是魏武卒一员,自然要与其共进退。
陶寄人一开口,在其身后的那支被编入魏武卒的虎贲营将士也纷纷要加入战场。
姬歌蓦然转身看了他们一眼,众将士便立刻噤若寒蝉。
随后他看向主动请缨的陶寄人与李长庚两人,神情漠然地问道:“你们觉得同徐天德联手能够压制下一位浮屠境强者?”
“还是说陷入战场不能脱身再等着我去搭救?”
接连两问让这两人皆是没有了先前的气盛,闭口不语。
“这是我的纰漏疏忽,理应由我去弥补。”姬歌环顾众人,嗓音平静地说道。
“不行!”听到姬歌要独自一人前往战场后,燕回风第一个开口阻拦道:“你是魏武卒的督统,若是你出了半点意外那魏武卒怎么办?我们又如何同上将军交代?”
慕容垂也点头赞同说道:“你不能去。”
“魏武卒中我是督统。”姬歌沉声说道。
“我离开以后慕容垂率军在原地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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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李长庚带领两千人再向前推进二十里接应徐天德他们。”姬歌看向众人,神色坚毅有条不紊地命令道。
“是!”慕容垂应道。
“还请督统允许我带领明锐营跟随在大人左右。”燕回风拱手恳求道。
“不准!”姬歌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轻喝一声策马西去。
李长庚见此同样率领两千魏武卒宛若一条黑色长龙朝着那线火光冲天处疾掠而去。
“不用太过担心。”三人当中可能是最清楚姬歌战力手段的陶寄人对满脸担忧的燕回风说道。
“像当下这种情况或许他自己独自一人前去才是最好的选择。”陶寄人解释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战场上特别是面对境界高深的练气士时,我们不止帮不上忙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
“这一点慕容垂你应该比我清楚。”陶寄人看向缄默不语的慕容垂,说道。
慕容垂看了这个被臣歌和上将军带进魏武卒名叫陶篱下的男子一眼,没有接过话去。
同臣歌有过一次交手的慕容垂清楚前者战力的恐怖之处,或许他当真能够跨越重重天埑与浮屠境的万夫长交手,再不济也可以保证全身而退。
陶寄人目光如炬地望向那道已经小如芥子的身影,那张坚毅的脸庞上流露出来的有偏执,有激动,也有钦敬,不过最后皆是化作一句“虹芒”倾吐了出来,“诸位,且听龙吟。”
奔流军团军阵。
魏武卒来时如疾风退时若骤雨,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内奔流军团三万人马死的死伤的伤,尚能战者已经所剩无几。
“砰!”
随着虚空的一道巨大的声响炸响开来,一抹人影倒飞了出去,脚掌在地面上捈出一条数十丈之长的印痕后这才堪堪将身形给稳了下来。
奔流军团的将军于俗真踏空而立,眼神冰冷地看向地面上的那道已经身处下风的年轻将领,“比起你的嘴上功夫,你这手上的功夫确实不值一提。”
被于俗真一拳轰飞出去的徐天德用手背将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简单擦拭一番后,嗤笑一声,反驳道:“怎么?就这点力道你是在给你徐爷爷挠痒痒呢?”
“都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于俗真冷哼一声,看着遍地入眼可及皆是奔流军团将士的尸首,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神色狰狞地说道:“等你死了我会亲自斩下你的头颅挂在我的将旗之上,以慰我奔流儿郎的在天英灵!”
徐天德强压下侵入体内的那股霸道刚猛的拳劲,等到将胸口的那口淤血吐出来以后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他听到于俗真的恶语后,毫不在意地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寻衅至极地咧嘴:“你爷爷我就站在这里,这大好的人头你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好!好!好!”被挑衅后以至于怒火中烧的于俗真接连说出三个好字,一身的杀意已经浓郁到了实质,甚至就连头顶的那轮圆月也被乌云所遮蔽。
“既然你赶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于俗真目露凶光,嗓音冰冷地说道。
旋即他紧握手中的那柄寒芒闪烁的巫式战刀,右脚猛踏虚空,一身凌厉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渎之水奔涌而出,随后他以风雷之势挥刀朝着地面上的徐天德狠狠落下。
徐天德见此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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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摇头,虽然他现在依旧嘴硬可实际上他受伤不轻。
一位浮屠境哪怕尚在一转的练气士倾尽全力的一拳又怎么会是他一个半步造化境的修士能够完全接下来的呢。
他现在之所以还在强撑无非是为了替魏武卒的将士争取撤退的时间罢了。
自己多撑一会儿退走的袍泽将士就多一个。
当然现在整座军阵中魏武卒的将士已经几乎全部撤离,地面上尽是无头之尸。
徐天德抬头看到天幕上的那副异象后眉头微皱,他告诉自己只要他再接下这一刀自己就撤走。
可是自己还有气力来接下这声势浩大的刀式吗?
徐天德先前摇头就是那个意思,看来是悬了。
他没想到自己刚出骊山长城初次上沙场就得马革裹尸还了。
“爹啊,娘啊,你们可能是要见不到孩儿了。”徐天德一改之前的“嚣张”模样,凄伤哀凉泫然欲泣地呢喃道。
反正魏武卒的将士已经全部撤出这方天地了,他这个平日里总是板着脸装严肃的都统也不用在意被人给看到了。
“嘶!”
此方天地间穆然间有鸣声响彻云霄,继而回荡在整座虚空当中。
远远望去,天地之间一道银白之色的天河瀑布生出,从九霄云海中裹挟着磅礴之势轰砸入人间。
当然这并非是银河天瀑,而是凌空而立的于俗真的蓄势已久的刀意所聚。
“原来魏武卒之人也只是色厉内苒徒有虚表之徒。”看到徐天德流露出的那抹凄凉神色,于俗真顿时觉得好笑,哂笑道。
徐天德抹了把清秀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口吐芬芳”还道:“放你奶奶的螺旋春秋屁,小爷我只是替这群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无头死尸感到惋惜,你说他们命怎么就这么不济摊上你这么个无能的将军。”
“你瞅瞅,他们的死的那么惨,死无全尸哎,难道你这个当将军的心里就没有那么一丢丢的自责吗?”徐天德指了指某个已经被战马踩踏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无头死尸,神情悲怆地说道。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的“临场发挥”而已。
虽然已经瞧不见模样,但那句尸体上的甲胄制式是巫族这边的没错了。
于俗真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满脸盛怒地吼道:“那你就下去陪他们吧!”
旋即那道自天垂落的刀气瀑布便朝着徐天德这边轰砸而来。
一时之间声势浩大竟然引来了这方虚空的沉闷作响。
“来就来,真当你徐爷爷怕你啊!”徐天德双手迅速结印,故作淡定地说道。
其实因为体内窜动的那股拳劲,所以他已经很难再腾出手来调动灵力了。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死的不那么憋屈,最起码是要有面子一些。
这样也好不被后人所耻笑,总不能说他徐天德不战而死吧,那也太丢人了,最起码他徐天德丢不起这人。
“没想到徐都统的口才这么好。”
就在徐天德眼看着那道刀气瀑布就要砸落下来,自己也打算就此认命之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边响起,“看来让你当个都统还真是委屈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