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臣笑了笑,“走!”
当张良臣一行人来到那户人家门外的时候,正等候在门口的那一家五口人连忙行礼道:“小人拜见将军!”两个只有几岁的小孙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行着礼,大大的眼睛中全是好奇之色。
张良臣跳下战马,扶起众人,“大家不必多礼!”随即对为首的那个老者抱拳道:“老人家,叨扰了!”
老者连忙抱拳道:“将军不必客气!将军们在前面同蒙古人拼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佩服得很呢!只恨年纪已大,无法投效将军麾下!”
张良臣笑了笑。
老者的儿媳妇小声提醒老者,“父亲,应该请将军他们进屋说话!”
“对对对!将军请!”
张良臣一行人跟随老者一家人进了院子,张良臣、冯胜、方怡跟随老者一家人进到堂屋,其他人则留在院子中。
各自落座,老者的儿子和儿媳告罪一声,等待着两个幼儿下去为张良臣一行人准备食物去了。
张良臣打量了一眼堂屋中的景象,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而且很多地方都已经漏风了。张良臣眉头一皱,“老人家的生活很苦吧?”
老者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年忙到头,能糊口就不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一直都这样吗?”
老者流露出回忆之色,“过去可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公田法’……”抬头看了张良臣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张良臣看出了老者的忧心,微笑道:“老人家不必顾忌什么!我等皆是军人,跟地方官和朝臣是不搭边的!”
老者听张良臣这么说不禁放下心来,索性将一肚子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原来,老者一家人和很多百姓一样,过去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但要保证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自从朝廷施行‘公田法’之后,这一切就改变了,土地被官府收走了,却只换来一堆没有用的纸钞!
所谓‘公田法’其实就是南宋后期由贾似道提议施行的一种制度,由官府出资收购百姓手中的土地,官府付以纸钞,但由于此时的纸钞已经因为滥发而严重贬值,因此这种收购其实就是已经变相的抢夺,被收上去的土地往往成为皇帝和权贵的私人财产。
张良臣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有一种力有未逮的感觉,他感到如果朝廷不进行彻底变革的话,就算他能在战场上打胜战役也无法改变南宋濒临灭亡的处境,可是该如何变革呢?!
张良臣思忖着。冯胜、方怡都没有说话,老者也静静地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将军,他只知道这位将军是广南西路军将领,但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张良臣长叹一声。
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朽的话没让大人不悦吧?”
“我只是觉得那些官员都该死!”
老者听张良臣这么说,心里很是认同,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将军,不知道张良臣大人现在可好?”老者很是关切的模样。
张良臣、方怡、冯胜一愣,张良臣笑道:“很好!”
老者很是认真地道:“希望张大人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张良臣不禁非常感动。
老者的儿子和儿媳捧着几个大木碗进来了,里面盛满了一种黑色的食物,散发着热气。将木碗放在三人面前,老者那个木讷的儿子很是歉意地道:“家里只有这些,大,大人慢用!”
张良臣道谢一声,吃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非常难以下咽!不过张良臣还是咽了下去,脸上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这食物并没有什么特别。
老者他们见状,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张良臣在粗糙的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不是这张床的缘故,而是想到南宋目前如此糜烂的局面,张良臣有一种无力回天的颓丧感觉。“不!就算命运已经注定,我也决不放弃!”张良臣的眼中流露出坚定决然之色,如果蒙古军注定横扫天下,他希望自己在那之前倒在沙场之上,就算结局无法改变,他也尽力了!也无悔了!
第二天一早,张良臣一行人告别了这善良的一家人上路了,这一家的小孙子将最喜欢的木偶送给了张良臣。临行前,张良臣给他们留下了一百两银子。
张良臣一行人经过十几天的行程终于抵达了临安。临安的繁荣令初次来到这里的冯胜等人流露出惊叹之色,方怡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丫头,来过临安吗?”
方怡点了点头,“那是两年前,这里的坏人好多!”说着不禁流露出恐惧之色。
张良臣皱了皱眉头,“你们遇到了什么?”一副想要宰人的模样。
方怡心里感动,连忙道:“就是遇到了几个泼皮!也没什么大事!我和爷爷后来就离开了临安!”
张良臣斩钉截铁地道:“今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
方怡使劲点了点头,美眸中全是温柔之色。
张良臣一行人先在驿馆下榻,随即张良臣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他要去见巧儿。
砰砰砰,敲门声在柳府大门响起。管家急奔过来打开大门,看到眼前身着甲胄气势不凡的将军,不禁一愣,“将军,您,您找谁?”
“我是张良臣啊!认不出来了吗?”
管家大张起嘴巴,“真的是你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啧啧啧,这行头,还真威风!这段时间以来不断听到你胜利的消息,大家都非常高兴呢!”对于柳府众人来说,张良臣算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他做出的成绩也让他们倍感荣耀。
张良臣笑了笑,“巧儿在吗?”
“哟!真不巧,巧儿姑娘跟小姐出去了!恐怕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管家的话让兴冲冲的张良臣不禁感到失望。
“不过老爷在!老爷一定非常想要见到你!”
“老爷子在哪里?”
“在书房!”
张良臣走进大门,“那我去找老爷子!”
“我带你去!”
张良臣笑道:“不必了!这里我还不熟悉吗?”管家呵呵一笑。
张良臣来到书房外,只见老爷子正坐在按桌前看着什么,眉头微皱着,似乎更加苍老了。
张良臣走进书房,“老爷子!”
这个称呼让柳渊一愣,连忙抬起头来,见到一身甲胄的颇为威武的张良臣,先是流露出茫然之色,随即一喜,站了起来,疾步到张良臣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你这小子果然不同以往了!”
张良臣呵呵一笑,抱拳道:“老爷子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柳渊叹了口气,“哎!国事越来越艰难,我是忧心如焚啊!虽然吴大人等有心挽救危局,但可恨朝中奸佞却处处掣肘!好了,不说这些了!”看了张良臣一眼,非常欣慰地道:“不过还是有一件可喜的事情!我大宋朝终于出了一位能力挽狂澜的名将!三战三捷!杀得蒙古人尸横遍野丢盔弃甲!好!好啊!”
张良臣却无奈地道:“可是,单凭战场上的胜利终究无法扭转目前的局面!如果朝廷局面不改观的话,只怕!”
柳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了张良臣一眼,欣慰地道:“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不仅仅只是一员悍将!”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是要改变谈何容易啊!”
张良臣皱眉点了点头。
柳渊提醒道:“我知道贤侄与丁大全一伙搅和在一起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你要把握好自己,切不可让自己的心沦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