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开封周围,一片混乱。很多百姓听说蒙古人要回来了,都拖家带口踏上了逃难的道路!虽然汉军才收复开封没有多久,但这段时间汉军的纪律严明和一系列惠及平民的政策,使得百姓们下意识地想要追随!因此,大难来了,很多百姓选择与汉军同进退!
在通往潼关的官道上,无数百姓充塞了道路,他们带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朝潼关奔去,在每一个人心中,只要进入了潼关,就能安稳下来了!有孩童坐在道旁哇哇地哭着,他与自己的父母失散了!
百姓们的选择令汉军上下大感欣慰,但同时也给汉军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如今局势已经是万分险恶,汉军自己能否及时撤入潼关都是未知数,然而现在还要照顾这些向西撤退的百姓!
视线转到朱勇方面。
朱勇率领的汉军突骑与兀良合台鏖战数日,双方不分胜负。
然而随着另外二十万铁骑的赶到,朱勇也无法抵挡了,只能选择后撤。
此时,开封很多百姓及五千步军还没来得及撤退,迟进的军队刚刚抵达开封西边七十里的中牟,而冯胜的军队才经过开封南边数十里的陈留。形势非常严峻!
传令官急匆匆地奔进大堂,“将军,朱将军传来消息,说蒙元二十万增援骑兵到了!他们无法抵挡,主力已经西撤!朱将军正率领一队骑兵赶来,准备接应我军西撤!”
邓煌眉头一皱,战局的恶化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邓煌稍作思忖,决然道:“立刻传令朱将军,不要管我们,全军立刻西撤!突骑,是我军极为宝贵的力量,不能浪费在这里!”
“是!”传令官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邓煌叫来部下,“集合城中所有军队,我有话要说!”“是!”
邓煌站在北城门楼上,下面是五千守军和数以万计的百姓,人头攒动!此刻,他们全都抬头仰望着城门楼上的邓煌!
邓煌顶盔贯甲,手按长刀,立在众人面前。“兄弟们,敌军来势汹汹,虎牢关以东已经不可守!”
百姓们流露出惊慌之色。将士们则流露出不甘之色。
“如果大军不及时撤退,势必全军覆没!若全军尽墨,则洛阳危急,京兆府危急,四川危急!……”
有士兵高声喊道:“将军,我们留下来抵挡蒙元军!”众将士纷纷附和,群情激昂!
百姓们看着眼前这些战意熊熊的汉军将士,都不禁感到不可思议,一种莫名的冲动萦绕在心头。
邓煌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众将士,欣慰地点了点头,“都是好样的!不愧为汉军战士!”随即豪声道:“我与诸位同守城池!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旁边的百姓们,心中波澜激荡,眼前这些汉军将士给了他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
邓煌朝百姓们看了一眼,扬声道:“所有百姓立刻出城,先南下,然后西去!有我们堵在这里,你们应该能够逃掉!”
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流着眼泪给邓煌等将士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在年长者的带领下纷纷朝南边儿去。人群中有一个少年突然高声喊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战斗!”他这一喊,立刻引起许多人的共鸣,数以千计的年轻人冲了回来,纷纷叫喊道:“将军,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战斗!”
邓煌及一众将士大受感动,邓煌从城门楼上下来,打量了一眼神情激动的那些年轻人,抱拳道:“诸位若要战斗,将来有的是机会!不过今日,你们是百姓,我们是军人!战斗是我们的任务,你们必须撤退!”随即声色俱厉地喝道:“立刻走!”
众人被邓煌气势所摄,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遵照邓煌的话,走了!
待百姓离开后,邓煌立刻下令各军准备战斗!这,注定将是一场惨烈的血战。
一个时辰后,北方出现了一片灰色的海洋,遮天蔽日而来,大地都在颤抖!无数的雀鸟在天空中不安地盘旋鸣叫着!城墙上的汉军将士显得有些紧张,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兵刃!
近三十万蒙古铁骑来到城下。
兀良合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座雄伟坚城。
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将军,城中只有五千守军!另外,不久之前有数万百姓刚刚离开!”
兀良合台笑了笑,扭头对兀良哈勒下令道:“你率领五万铁骑绕过开封,追杀敌军!”
兀良哈勒兴奋地应诺一声,打马下去了。
兀良合台她抬头看向眼前雄伟的城墙,流露出兴奋的笑容,一直以来,他面对汉军屡战屡败,然而今日,是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传令各军,血洗开封!”
呜呜呜……!蒙古军特有的号角声大响起来。
数以万计的元军铁骑呐喊着朝城墙涌来,气势惊人至极,仿佛能崔天塌地一般!
“准备!”
城墙上的汉军纷纷举起弓弩,蓄势待发,人人盯着城墙外迅速接近的敌军骑兵洪流,紧抿着嘴唇。
铁骑洪流迅速接近城墙,进入射程了!
“放箭!”
汉军猛地发箭,箭雨呼啸而下,蒙古军人仰马翻。
元军铁骑朝城墙上发箭,飞蝗般的箭矢噼里啪啦打在墙垛上,不时有汉军士兵被射倒在地!
元军铁骑在城墙下往来奔驰,不停地发箭,马嘶声阵阵,和着隆隆的马蹄声。城墙上的汉军则拼命以弓弩还击。双方发射的箭矢在天空中交错飞舞,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的伤亡不断上升,汉军虽然依托城墙,但竟然占不到多少便宜!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元军铁骑突然退了下去。
然而不等汉军松一口气,元军三万下马骑兵扛着简陋的云梯同时对城池东、西、北三面发起猛攻!
双方在城头上展开血腥厮杀!元军固然悍勇,然而汉军却更加疯狂,他们与不断涌上来的元军拼死恶战!一名重伤的汉军士兵,飞身一跃,将刚刚登上城头的两名元军士兵扑落城墙。另一边,奄奄一息的汉军军官依然点燃了火药桶,惊天巨响中,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数名汉军士兵和近百名元军士兵升上天空!
兀良合台的脸孔被火球映照着火球的火光,神情凝重,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一雪前耻的快感!他希望看到敌人害怕,希望看到敌人跪下求饶,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出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个舍生忘死,宁可同归于尽也决不投降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