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一路抱着白茕走出了校门,还未走到停车场,白茕就醒了。
白茕睁开眼的那瞬间,直勾勾地盯着何遇,满眼的戒备之色。何遇心想完了,因为他不知道这醒来是阿桑还是宁,或者白。因为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眼神不是白茕也不是ange的。
不过怀里的某人没等自己细细分析,就已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是?”何遇有些吃惊。
“宁。”宁无情扫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绷带,又转头淡漠地看着他,“你让茕受伤了?”
什么叫我?何遇无语,明明都是白的错。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你妹。”
“你骂我!”
“不是,就是你妹——白让白茕受伤的。”何遇无语。
宁神色复杂,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她才郑重地看着何遇,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你……”
“什么?”何遇有些恍惚,这种眼神,他还是头一次在宁的眼中看到。
“没什么?”宁似乎在挣扎,她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请你以后要好好保护茕。”
“嗯?”
“我看得出,对于茕而言,你是特别的。我不能保护她,但是你可以。”宁认真地看着他,眼眸里仿佛有流星飞过,闪过一丝亮光。
“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会对白茕有那么大的保护欲。”何遇说出了一直以来在他心中不断生长的疑惑。
“因为……”宁的声音低低的,她抬眸看了眼蓝天,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让她好好活着。”
一个人?“是简宁吗?”
有些奇怪,白茕的病是在简宁后发作的,按道理来说她的所有副人格是不可能见过简宁的,但是宁并不这样想,她明显知道的更多。
“ange、阿桑、白和我。都是茕的一部分。我们就是她。而她并不是我们。”宁将帽子取了下来,她并不习惯带帽子。
何遇难得和宁有那么多的对话,不禁多看了她几遍。眼前的人虽然一直清晰地了解自己是白茕的一部分。但是她仍就是独立的一部分,她拥有自己的想法,拥有自己的个性和习惯。就连她走路的姿态都与白茕不一样。不得不说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生物。
“可你会消失。”何遇道。
宁摇摇头:“只是沉睡,并不会消失,也不会死亡。我们是一体的。你知道信仰吗?”
“信仰?”
“对,我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与其说我们是白茕生病创造的一个个独立的思想体。不如说我们是她坚持和逃避信仰的产物。”
“?”
“我的存在是为了保护白茕,这是她答应简宁的信仰。而阿桑则是她对于秦桑的怀念。ange则是她对母亲的怀念,至于白……”说到这她停顿了,并没有说下去。
“白是什么?”何遇很想知道白是怎么产生的。
就在宁想要开口说话时,一根木棍飞了过来,宁飞速闪开。紧接着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群带着面具的高个男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木棍,来者不善的模样。
何遇一把将宁守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群人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朝着他们走来,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两人包围在中间。
宁扫了一眼他们,一把将何遇的手甩开,走到了前面:“还是我来吧。”她的声音很干脆,两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打拳的标准动作,这让那群人一看也慌了神。
情报有误啊,他们做买卖的,听说是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才敢接单的。谁曾想这姑娘看着确实弱不禁风,怎么还会打拳。
“花拳绣腿罢了,兄弟们,别怕,上!”带头的一个人拿着棍子就冲了上去。
宁抬手,就夺走了他手里的棍子,一个横踢,那人飞了。她身子朝后一倾,躲过了另一个打手的攻击,另一只脚再次向前一踢,一个轮回过去,十几个人纷纷倒地。
她拍了拍手,将棍子丢在一旁,转身看了一眼何遇:“走吧。”
“还是要报警处理一下。”何遇拿出了手机。
“同党来了,我们就跑不掉了。还是赶紧开车吧。”
“好。”何遇看了一眼地上四脚朝天,哭爹喊娘的打手们,立即朝着轿车奔去。
就在宁转身时,一人拿着棍子冲了过来,她戒备地一躲开,再次一个侧踢,将那人踢翻在地,只是转身时,被另一根棍子恰好击中了头部。
“额……”她眯起双眼,看向那人,终于使出最后一丝劲,一拳打在那人脸上。
“宁!”见宁摇摇欲坠,何遇上前给了那人一脚,立马扶住了宁。只可惜头上的伤口裂开了,绷带上全是血。
何遇将她抱上了车,继续朝着医院开去。
“白茕!”他一边呼唤着白茕的名字,一边开着车,一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赶到了医院。
这次白茕的情况有点严重,送进了手术室一夜都没出来。
何遇在手术室外碰到了李之恒。李之恒看着头发凌乱的何遇,有些好奇:“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白茕舍不得我,所以吵着回来了!”
何遇难得没有反驳他,他蹲在地上,从口袋了取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放在了嘴边。
闻到烟味的李之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从来不抽烟吗?”
“我们回去的途中,又碰到了歹徒。”何遇的声音低低的,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觉,所以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李之恒看了一眼何遇身后的手术室,大惊道:“你是说,白茕现在就在里面。”
回答他的是一声叹息。
李之恒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和怒火,他一把揪住何遇的衣领大骂道:“你说你那么急着出院,是不是故意的。现在白茕出了事,谁负责!”
何遇没有说话,他第一次那么恨自己。也从来没想到白茕这次的情况会那么糟糕。
李之恒见何遇也不反抗,他放开了他,也蹲在了地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念白知道吗?”
何遇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有保护好她。”
李之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要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顾念白这边我来说。”话音刚落,他起身,拿出了口袋的手机。
何遇吸了口烟,将烟头掐掉,扔在了地上。
那么多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他那么害怕,自责,难过所有的情绪统统涌上心头,连十几年没抽过的烟他都抽了起来,左心房又开始痛了,许多莫名的情绪都从那个地方滋生出来,甚至脑海里都涌现出一些陌生且熟悉的画面。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熟悉的紧张感。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模糊的双眼隐隐约约能看见医生的脸。刺眼的灯光闪地他睁不开眼,他感到心脏痛的厉害,几乎就在耳边,那跳动的声音那么强烈。强到他听不清别人在喊什么。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听到了白茕的声音。
白茕哭得撕心裂肺,他也流下了一滴泪水。
他觉得好难受,那是一种达到极致的悲伤,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
心脏跳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清晰地听见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轻声说道:“小兔子,对不起,再见了。”然后心脏骤停。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眶里出现了一个人。
“李之恒!”
“你终于醒了啊。刚才吓死我了。”李之恒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你刚才……我打完电话,就看到你躺在地上,痛的抽搐。你有心脏病怎么不早说。”
何遇没有在意那么多,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于是好奇地开口道:“白茕呢?手术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李之恒笑了:“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我们只要等着她醒过来就好了。”
何遇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现在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她。”
李之恒一把拉开何遇病床旁的帘子,露出了另一张病床,何遇看见那张病床上,白茕正躺在上面。平缓的呼吸,时而抖动的睫毛,那么真实,不是梦境。
李之恒看着何遇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管闲事了,毕竟何遇也算得上自己的情敌。他正思考着这个问题,谁知一个护士出现在了他身后。
“李之恒,你怎么在这里!”这护士是李明国专门给他安排的,看着这体型。李之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180身高的护士!
李之恒哽咽了下口水,打着哈哈道:“护士姐姐好。医生说多活动活动身子骨,有助恢复。”
“现在,给我回去。”护士拎着小鸡般把李之恒带走了。
何遇身边再次恢复了安静,他看着白茕,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但很快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顾念白打来的。
“白茕现在怎么样了?”顾念白的声音很急。
“手术很成功。现在还没醒过来。”何遇带着歉意,“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她。”
“何遇,我想过了。”顾念白叹了口气,何遇有种不好的预感。顾念白很少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你想过什么?”何遇问道。
“我知道对于我们的那份契约,一直以来你都很后悔。我想……”他的话还没说完,何遇立即打断道:“不,我现在的想法变了。”
“恩?”这下轮到顾念白疑惑了,“你不是一直想取消合约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白茕是个麻烦吗?”
“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何遇想了很久,这次的歹徒袭击事件也让他决定要开始调查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想知道白茕为什么会遭到别人的追杀!”事故发生了好几次,何遇不可能不怀疑。
“其实这件事情和五年前昭明中学的火烧案有关。”顾念白调整了思绪道,“我们怀疑那次事故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你们怀疑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