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令人缅怀的徐离老伯(1)、(2)
(1)
时间很快就到了2000年。
前几年,因东南亚发生了震动世界的金融‘海啸’,生活在加拿大的华人也因此受到一定的影响,但因为很多华人有中国人的传统,有储蓄的习惯,不同西方人,敢花未来钱,所以日子还能挺住。
但由于华人还有一个习惯,喜欢‘赌博’,因此,在危机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少的公司倒闭或只上半天班,这样,平时像‘蚂蚁’般忙碌的华人反倒有时间玩了,他们‘偷得人生半日闲’,纷纷到美国拉斯维加斯等各地赌场‘博杀’。
陶卓然本不喜欢赌,但经不起同事的纵恿,自己也确实未见识过赌场,所以就在2003年早春一个比较清闲的日子里,从加拿大去美国的赌场‘见识见识’。
那天早晨,陶卓然从康州翁喀斯维尔(Uncasville,Conn)的莫干太阳赌场(MoheganSunCasino)开完眼界后,乘大巴返回纽约。
大巴车上的人除了不多的几个散客外,大部分是旅行团的人。
坐在陶卓然邻坐是是一个华人老伯,会讲带大陆观东白话口音的普通话,年约七十岁上下。
上车后,陶卓然和这位老伯互相打了个招呼,各自报了姓名,来自何方等简单等情况后,大家就各自闭目养神,没有进一步的深谈。
一路上,大巴车行驶都很正常,谁知行驶到布朗士区的新英格兰高速公路时,大巴被一辆从后方超越的货运卡车刮到了左前车头,致使大巴突然失控,发生侧翻的事故。
大巴侧翻后又撞上路边的一个路标柱子,导致整个车顶几乎被掀掉。
倾刻之间,大巴上的32名乘客,有13人当场死亡外,余下的19人全部受伤,其中5人伤势严重,事后的报道称:其中2人到医院后不治身亡。此次车祸造成95号州际公路(I-95)的14至15号出口之间的南向车道全部关闭。纽约市官员将其称为自2001年11月12日皇后区美国航空空难以来纽约市遭受的最为惨重的交通事故。
事故发生后,车内的情况惨不忍睹:有一些人被倒挂在车内;还有一些伤者被碎玻璃割伤,一些人被抛出车外,还有乘客则被变形了的金属夹在中间。而陶卓然由于座位恰好处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因而得以大难不死,只是有小小的擦伤。
当时的事故是在瞬间发生的,几秒钟后又嘎然而止,大巴上的人根本就无法有任何的反应,也不可能临时采取什么防护措施,除非他原来就係了安全带还好一些,不然,一切都来不及,生死也就在那一两秒的瞬间,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陶卓然在事故发生后待车一停下来,他年轻时在部队训练的那种‘临危不乱’的应激反应和‘冷静自若’的心理素质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他奋力自救得到解脱后,立即尽自己能力拖出不少的死伤者,并协助随后赶到的拯救队将伤者送往圣巴拿巴与雅各比医院救治。
其中,邻坐的那位老伯伤势非常严重,陶卓然将他救出来后,一直尽可能陪着他,并安慰他说,救援队很快就到,让他坚持着。
这位老伯靠在陶卓然身上时,嘴里中不断吐出大口的鲜血,脸色越来越白,看着快不行了。临终时,这位老伯从胸前掏出一包沾着鲜血的东西交了给陶卓然,当时已经很虚弱的老伯断断续续地对陶卓然说:“后生哥,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从不让它离开我的视线,现在我看来不行了,我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有机会就帮我交给我的亲人,找不到他们,就请你想法子查清它的来龙去脉,但千万千万不要随便对别人提起它。。”说完就瞌目而逝。
后来,陶卓然为了完成老伯所托,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寻找老人的亲属。他想了很多法子打听,都茫无头绪。后来他甚至还在加拿大委托一个研究人类学的朋友,对老人沾在包上的血液进行了DNA检测。检测结果出来后,他的这位朋友很惊讶地对陶卓然说:“这位老人的DNA有不同寻常的结构,一下子还不能肯定他是那里的人。可能是中国人,也可能是日本人,还有可能是印度人,反正一下子说不准,最有可能的是‘珞巴人’”
“‘珞巴人’?”陶卓然十分茫然,他不明白‘珞巴人’是那里的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朋友解释说:“‘珞巴人’是住在中国西藏自治区的珞瑜地区及相邻的察隅、墨脱、米林、隆子等县的少数民族,这个民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中人口最少的民族,据我手头30年前的统计资料称,该民族的人口当时只有2312人,现在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人。”
“啊……只有两三千人!”朋友的话令陶卓然觉得惊讶,人数这么少的民族后人,竟然让自己在海外遇到了,真是天大的奇缘。
(2)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常常在餐厅打烊后的一小段时间里,边喝茶歇息,边思考着此事。
有一天,陶卓然随手在一张纸上乱塗乱画,他不知不觉地将老人的姓氏“徐离”写在了纸上,还在旁边画上一大大的问号。
第二天晚上,陶卓然在下班准备离开时,餐厅老板威伦用观东白话叫住他,对他讲:“老大哥,喱几****係乜回事啊?三魂吾见七魄,撞车撞到痴咗线啊?”
“啊,我早就冇事啦。”陶卓然笑笑地回答。
“噉‘徐离’是‘边个’嚟嘎?你成日都‘鬼画符’噉,写咗一大堆‘徐离’做乜嘢,佢係你个女朋友啊?”
听到老板在打趣陶卓然,其他同事就围了过来。
陶卓然见此情形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睇你乱讲啲乜啊,我係有老婆嘅人啦,边度仲会去揾乜嘢女朋友嘎。”
“唔係你嘅女朋友?噉你话我知,‘徐离’係乜谁啊?嗰名几好听喎,介绍畀我啦”,老板还是不依不挠、开玩笑地追着问。
面对这个一脸好奇的老板,又看看周围几个更为好奇的同事,陶卓然只好对大家说:“他是我的一个并不是很熟的朋友……”
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的同事就起哄了:“既然是‘朋友’,就多数都是女朋友啦,名字挺有诗意的,你说是吧,老板……”
他的话同样也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手拿着把紫沙壶,边啜饮边围观的大厨师打断了:“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徐离’是中国《百家姓》里的复姓,不是名字,还‘诗意’呢,真是没文化。”
那个被大厨师叱斥的年轻人扮了下鬼脸说:“我还以为那人姓‘徐’名‘离’呢”。
“‘徐离’,这个复姓和‘徐’姓同源。现在用‘徐’作姓的人比较多,用‘徐离’作姓的很少。”大厨师解释完,又接着说:“‘徐离’和‘司徒’、‘慕容’等复姓一样,在称谓上,人们一般习惯是直呼其姓,不用其名,除非是为了区别同一姓氏的两个不同的人,才在他们的复姓后加上他的名字的。”
看到各人听得入迷,大厨师又说:“‘徐离’这个姓因为是与‘徐’姓同源同义,慢慢原来姓‘徐离’的人后来也改姓‘徐’了,原因我想是为了图省事吧。所以,到现在还用‘徐离’这个姓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属于‘熊猫’级别的人啰。别说在我们这个‘番国’,就算是在‘****上国’的中国大陆,在十几亿的人当中也可能不会超过一万人。”
大厨师说完,看着威伦问:“老板,你说我讲得对不对啊?”
老板讪笑一下,翻翻眼说:“对对对,老爷子乜嘢时候会‘错’嘎?!”
其实,陶卓然的这个老板十分年轻,才二十岁出头,英文名叫‘威伦’。他在中国香港出生,上世纪末,香港有的人到处渲染1997年是‘大限’,有如世界末日,因此,威伦的父母也深受这种、被以后的事实证明纯粹是一种谬论的‘蛊惑’,在其不到七岁时,父母就带着他全家从香港来加拿大当投资移民。
到埠后,他们在温哥华开了间有七、八十个餐位的中餐馆,这个餐馆看似不大,但在当地来说,也算是有一定规模了。
威伦从小在加拿大读书,从幼儿园起到大学毕业,一直是接受西方教育的,对中国的一切十分陌生,更不要说中国‘民风民俗’和‘历史典故’了。除了在家与父母是用观东白话交流外,中国的普通话就不会说,仅能听懂‘一点点’,遇到汉字就更是‘目不识丁’了。高中毕业后,威伦的父母‘回流’香港,将中餐馆交由他边上大学边打理,并以类似‘托孤’的形式叫威伦认在餐厅做了十多年的大厨师陈伯做‘契爷’。
威伦因为从小是在加拿大长大,所以,为人处事似足西方人,比较率性,属于心直口快的人,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和谁都谈得来,很多时候,遇到可能会‘得罪’人的事,他往往不好意思开口,多数还是由他‘契爷’大厨师陈伯出面帮他搞掂,因此,餐厅几十位工人怕大厨师多过怕老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