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之行（４）
拥军在冷冻室中间站着，他待众人阵势分明地在两边站好后，就语气谦和地与那两个安保人员商量说：“我想请你们两位在门口看着，可以吗……”
拥军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他们在门口守着，不论后面结果怎样，一会儿谁想偷偷开溜也不行，此事还会有‘下集’！
那两个一魁梧、一瘦削的人并肩地站在拥军对面，在听了拥军用这样的口吻和安保人员商量，立即倒抽一口冷气，这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根本不是这里的安保，今天必定要倒大霉了！
拥军笑着对面前这两个脸色忽青忽白的人说：“你们俩跟别人切磋时，除了并肩子上外，还有些什么规矩？要不要先说清楚你们的规矩？好让我按你们的规矩来……”
那两人听了摇摇头，心里都不禁苦笑:我俩还能有什么规矩啊？！
是啊，什么是‘规矩’啊？‘规矩’从来就王者制订的。在社会上混，从来就是谁的拳头大、腰板硬，谁就是王者！
“那好。”拥军说：“下面我有个解释：刚才两位老兄一位说我使的是‘北派’套路；另一位点出了我用的是‘南派’功夫，可见两位都是行家，而我也就只学到这两派的皮毛。待会儿我将以一只手使‘长拳’，一只手用‘咏春’，同时与两位切磋，请两位多多指教。”说完，拥军双手抱拳，向他们拱了拱。
在场众人不论是哪一方的，听拥军这样说，都大出意料：在搏击中一心二用？除在武侠小说中，听说过有‘左右互搏’这门绝技外，现实中可真是闻所未闻啊！要知道下面双方说是‘切磋’，听起来挺客气的，但实际上与生死相搏差不多，谁人敢如此托大？如果没把握，又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拥军那同事这时却兴奋地说：“等等……”就不理众人，只见他提着那把椅子在冷冻室里走来走去，看样子是想找个合适的位置和角度，以便他拍摄这千载难逢的‘切磋’。
这时除了拥军和那两个人外，其他众人个个都是一脸的狐疑，却又是一脸的兴奋、一脸的期待……
他们看着拥军这同事在室内挪来挪去，没一个人出面制止，因为大家都认为确实应该将双方的旷世‘切磋’拍下来，以存万世！
最后，拥军的同事在众人的配合下，终于在室中间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只见他站在椅子上，打了个手势，兴奋地像擂台上的裁判般喊了声：“开始……”
拥军见状，微微一笑，对着面前的两人说：“两位先请……”
那两人听拥军这样说，就不约而同地往后挪移一步，各自摆出一个姿势。这时，他们都有个念头：今天可能是不死不休了，好在刚才这人说什么一手怎么怎么样，另一手又怎么怎么样的，这种打法不是自缚其手脚吗？真是天助我也！只要两兄弟配合好，还是有希望保住肋骨的。
拥军见眼前的魁梧汉在右，摆出一副威风凛凛‘伏虎罗汉’桩，拳头仿佛‘勒勒’作响，蛮有气势的；而瘦削汉在左，他摆的却摇晃不定的‘蛇形刁手’式，手腕似毒蛇吐信，显得诡异难测。
拥军此时脸上的神情依然十分淡定，只见他左脚往外一转，脚尖向左摆，左膝微弯，右脚向前划弧后置于前方，轻轻掂起脚踝，成丁字钓鱼步。然后以右肩运臂抬至与肩平，右手向前伸出，手掌四指合拢、拇指扣于掌心并向上，指尖斜斜对着那魁梧汉，是一式典型的‘北派’架步；继而拥军又将左手成拳从左侧身旁缓缓提到略高于左肩，拳心向里，拳墙对着那瘦削汉，是一种典型的‘南派’起手式。
众人见双方都摆好了姿势，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场好戏看，都凝神屏息，深怕打扰了他们。
可是，等了一会，双方都没进一步的动作。
三人之中，只有那瘦削汉在原地不断的摇晃身体，身形时高时低，时前时后。而魁梧汉和拥军都是纹丝不动。
三个人都凝神似雪，仿佛渗出阵阵寒气；六只眼眨也不眨，似是盼以眼神能击倒对方。
又过了一会，众人见到那两人身体突然发动，都身体一紧，以为开始了。
谁知那两人只是自己互相调换了个位置。
拥军见状，也随之将左右手的摆放及身形姿式调整过来。
之后，那两人又如是者调换过两次，弄得拥军也要不断因应变换。
众人等了一会，开始有些议论了。拥军见状就笑着说：“看来两们是不想指教在下啊，不如这样……”说到此，就将双手转成‘暂停’状后接着说：“我也换个招式，请两位别再吝啬赐教……”
说完，拥军就在原地背起双手，转过身以背对着那两人。
众人见拥军此举一出，无不惊愕。尤其是与拥军一起来的那些同行，个个都瞠目结舌，不知拥军吃错什么药，竟敢再次如此托大！不禁暗暗担心。那位警司暗中又再将手放在腰后的枪把上，做好随时拔枪的准备！
只有拥军的那个同事，见状反而兴高采烈地连连叫好：“这才是来真的，很久很久没见了……”其神情有若久旱遇甘露，高兴得难以名状！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拥军这同事，不知他为何如此兴奋？难道他看不出：自己的同伴此举会很被动、很危险的吗？
而那两人见眼前这人竟如此藐视自己一方，估计是因为刚才连连得手，就趾高气扬、心浮气燥，这实在是犯了行家大忌的。两人见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正准备齐齐出击的。但突然听到拥军那同事一边拍摄，一边又再连连喝彩，不觉一怔：难道这人给我们设了个陷阱！
想到这人刚才那凌厉无比的身手，两人顿时警醒……
那两人又立即按下马上出手的心思，互相递了个眼色，又极其轻微地摇摇头，意思是：再等等……
而拥军之所以摆出这种不可理喻的姿式来，的确是想用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来激起对方的愤怒。而愤怒是‘恶魔’，也是行家大忌。他希望对方犯忌，也断定对方一定会因此犯忌！
其实拥军的确是心中有数的。
因为他已想到：换成这个姿式后，他与自己的人就是面对面。虽然自己后脑勺没长眼，但他面前的同行个个都是久经历练之人，他们都是自己的‘金睛火眼’，只要对方稍有异动，自己的人一定会在霎间从眼中和神情上表现出来，自己只要留意这一点就行了。所以拥军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暗中将身体的重心稍微倾侧到右腿上，准备对方一动手，就用左腿来一招：后扫式的‘青龙摆尾’！因为他判断对方这两人中，魁梧汉可能较粗鲁兼性急，瘦削汉可能较阴隲且沉稳。届时一定会是前者耐不住性子先动手的，所以这第一记‘北派’招式，就是对付这个先动手的！
果然，拥军见到面前的人个个都胸口突然一缩，脖子一紧，而且各人的脸面和眼睛都是瞪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就知那魁梧汉动手了！说时尽、那时快，拥军上身微向前倾的同时，左腿已骤然暴起，左腿将向后猛烈扫去！
突然，一声娇叱：“住手——”
拥军听到这呼喝，立即将已提至膝盖高、准备踢出的左腿收回，并乘势往前跨出一步，转过身来对着那两人。
这时，那魁梧汉果然所拥军所料的那样，只见他双拳已由‘罗汉伏虎’状变为长拳中‘独劈华山’状，其右足已跨出落地，只是击向拥军的右拳仍挂在半空。
拥军看着魁梧汉笑笑，而对方却是尴尬不已。因为从众人都听到的那声娇叱时，对阵的双方均已发动，但接下来的情形却是大有不同。
前者魁梧汉虽然貌似是主动进攻，但后者拥军那提起的左腿，就昭示其已料敌于先！行家都清楚：临阵相搏，制敌于先机是必胜的要素！此外，若双方硬碰硬地接触，拥军会较为占优。因为拥军身高腿长，魁梧汉双拳较短，如双方发动先后相关甚微的话，拥军也会变成‘后发先至’。再从魁梧汉这一招的姿式看，他跨出的是右前侧身弓箭步，右拳从高处往下，拟用挂拳劈向拥军的后脑，左腿在后，左拳也向后自然摆出，当胸是个大大的空档。若拥军左腿那招后扫式的‘青龙摆尾’使出，魁梧汉这记挂拳不仅会劈空，而他胸口也可能会成为‘沙包’！
这情形和可能出现的结果，不仅当事人双方心中清楚，连双方观战的众人也看得明白。都晓得当真硬碰起来，吃亏的必然是那魁梧汉！所以，虽然双方及时停止了进一步的接触，但在众人心目中胜负已是了然，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到这时，还需要再继续吗？不需要了，众人都认为没必要了。
更何况还有那一声娇叱，双方只能暂时罢手……
拥军将目光从魁梧汉的身上移向门口，目光所及，见到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冷冻室的门外。只见她身高约一米七，秀发盘顶，一身素裹，双眉似黛，星目如虹。但见她此时神脸色冷峻，正以剑一般的目光射向众人。
那两个与拥军交手的人，见到这女子就马上垂手肃立，而与他们一道来的其他人也当即紧靠着冷冻室的墙，依壁而立。
此时，那女子身后分别从左右走出两位容颜俏丽的姑娘。这两位姑娘脸色红润，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萧杀之气。她们站到那女子身前，同时向着室内略略摆首。
那魁梧汉和瘦削汉、以及他们的人见到，立即一齐微微颌首，然后无言地从冷冻室鱼贯离去。当经过那两姑娘身旁时，还都地向那两位姑娘轻轻点头致意，而对俩姑娘那身后的女子，他们连头都没抬起来，都微微俯着上身匆匆而去。可以看出这些人在这几位女子面前，是非常谦恭的。
当那些人无声地离开冷冻室后，那警司才醒悟过来，大声呼喝：“全部都站住！”
“让他们去吧……”拥军轻轻地说了声。
这时，拥军已认出面前这女子是何人了。他心里早翻起了千浪，但脸上却丝毫没露形色，反而背起双手，悠然地叉步而立。
接着，那两位姑娘也随着众人离去，只剩下那女子孤身一人，对着拥军众人，俏然地立在门口。
拥军背在身后的手明显地向众人摇了几摇，意思是：你们也先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