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海岛杏侣
阿球这时才发现:屋里黑紫色的地板在射灯下,泛起一层温润厚重的哑光,看上去有点像是大叶紫檀,心里不禁暗自称奇:这屋里光脚下的地板就花了几百万,看来这主人家一定是非富则贵之人。
阿球走过来帮叔公沏茶,他边烫杯子边问:“叔公,你和这里的主人家很熟的吗?经常来?”
叔公点点头:“很熟,老兄弟啦。”停了会又补充道:“但不是经常来,上一次来这饮酒大概是九年前了吧……”
“吓?这么久了?”阿球奇怪了,他见叔公和这里的人好像很熟,以为是‘朝见口、晚见面’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九年才见上一次的那种‘熟’。
‘呵呵呵……’叔公见阿球那惊讶的样子,就笑了起来,解释道:“这屋子的老头有个怪癖。平时,他不喜欢外人打扰的。若你不邀自来,连门都不让你进。只有在过生日时,才会叫上班老友贺一贺。而他每次做寿的习惯是:‘做五不做十’。所以,我上次来是他75岁生日那天,算来也有九年了。”
“哦?那今天我没听到你和他打过招呼啊?”阿球更是奇怪了。
‘哈哈哈……’叔公听了阿球这么说,当即大笑起来,说:“侄孙真是细心,但你记得我在靠近这岛时,接连响了几次喇叭吗?”
阿球眨眨眼,他想不起来,就望着叔公:你刚才有按过喇叭?
“哎……”叔公见阿球一脸茫然,就知道他的脑袋现在不好使,就说:“你快别想了,你脑子撞晕了,是想不起刚刚才经过的事的。”
叔公端起茶喝了一口后,解释道:“你是没留意,刚才我临近这岛时,确实曾按了几次喇叭。这每次响几下喇叭,是有门道的,也只有我和这里的主人家知晓。如果彼此听到这喇叭声,就知对方来了,自然就会出来相迎。换着是别人,这老头是不会理睬的。”
“哦……原来这样。”阿球这才明白。
阿球坐了会,饮了几杯茶,觉得脑袋又开始有点胀了,就征得叔公同意,回到那藤椅上躺了下来。
抬眼间,见到在右侧墙壁精巧雅致的木雕花饰内,挂着一幅草书《七绝》诗作。这首《七绝》大约是5米×2米大横幅,章法、结构、笔法都堪称完美。
‘咦,可能是‘大家’手笔哦?’阿球坐起来,端详起眼前这幅作品。只见到这作品挥笔着墨苍劲雄健,每个字都有排球大小,显得大气磅礴。浓处有金戈铁马,满耳惊雷;淡处如轻烟飞絮,盈目云霞。
阿球心里暗暗称赞,‘哗,真可能是‘大家’手笔哦?’
接着阿球就逐句朗诵起来:《七绝·耄耋寄语》春深泉上读孙子,秋高月下看吴钩。海疆波涛万里外,护国莫忘唤老叟。
阿球连续读了几遍,觉得平仄之间还可改动。但每读一遍,就觉得心血翻涌,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幅作品,已不觉得它是首诗,分明是一个**十岁的老人心声。阿球感到自己面前有位老人,只见他:一手执书,叉在腰间;一手掌剑,剑尖直指那浩瀚的大海。这老人虽然已老态龙钟,还有点佝偻,但他那一身凛凛正气、毅然屹立的神情,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阿球很快就将这首诗默背下来,接着又看诗的落款处,有几行题‘跋’。
阿球见到,这‘跋’的行文和诗的字体完全不同。它的用笔是枯墨草书,每个字有拳头大小,其行笔着墨,无一不让人感其:瘦骨嶙峋,却又觉得其风骨尚在,且坚如磐石;古藤虬结,更显其历尽沧桑,又精气绵长。
真是一手好字!
阿球接着读‘跋’:壬辰初秋,怒闻倭寇竟敢东海犯我DYD愤然柱杖而起,戟指儿孙:国若有召,尔等须奋勇向前!老朽亦当策杖以赴,捐躯擒敌猷!
‘哦……原来如此!’阿球明白了:壬辰年就是前年。这位老人家一定是被RB人当年9月,将我国的DYD收归国有之事愤慨,继而赋下此诗,并嘱自己的后辈要为国奋勇向前,他本人那怕为国捐躯,也要柱着拐杖上前线!
‘啊……这是一位什么样的老人啊?真是令人尊敬!’阿球心里一激动,顿时又感到头昏脑胀,赶紧回到藤椅上躺了下来。
正在迷糊间,突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阿球立即坐了起来。
这时见到,从屋里有位头戴着草帽的老人正向他们快步走来。
当这老人来到树雕座前,一手紧紧地握着叔公的手,一手又按着叔公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接着,那老人将草帽接下放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喝完,他擦擦头上的汗,问:““你这‘老而不’怎么在日光日白时来看我啊?”继而又惊奇地问:“不是还有个后生哥和你一道来的吗?他人呢?”
叔公站起来,笑笑地向阿球指了指,说:“他在那里躺着呢……”接着就向阿球招招手,让他过来。
待阿球摇摇晃晃地来到跟前,叔公就向两人介绍说:“这位是二叔公,这位是你侄孙阿贤……”
哎哎……什么‘二叔公’啊,论年纪你是叫我做‘大哥’的哦。”没等叔公说完,那老人就打断了叔公的话:“况且我不像你命好,到处都有侄孙的!”说完用眼扫了扫阿球,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愿意接纳阿球。
‘哈哈哈……’叔公听了大笑起来,说:“又不会让你吃亏的,认多个侄孙又何妨?”
“哼,话虽这样说,我这几十年上你小何的‘当’还少吗?”那老人摇摇头回答道。
‘嘿嘿嘿。’叔公讪笑后很正经地说:“真的,阿贤是我的侄孙,自然就应叫声你做叔公啦。我老人家是‘七零’后,你是‘八零’后。论数字我排在前,你排在后。阿贤当然只能叫我做‘大叔公’,你就只能做‘二叔公’了。”说完,叔公就‘嗬嗬’地笑了起来。
“哼,你就胡吹吧。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也懒得和你浪费口水。”那老人说。
“我不是找你的,是找嫂子看病的。”叔公开门见山地说。
“哦?”那老人仔细地瞧了瞧叔公,又抓着叔公的手摸了摸,说:“你满脸红光,声若洪钟,会有什么病啊,别拿我们俩老人家开心啦。”
“嗬嗬……多谢你的贵言。但我没说是我有病啊。有病的是我这侄孙。我想请嫂子给他治治。”说完就用嘴呶了呶阿球。
此时的阿球神情萎顿地坐椅子上,眼皮有点往下搭拉着,他的头晕又在发作呢。
那老人转身望着阿球,问:“你真是他的侄孙?你叫什么来着?”
阿球听老人问自己话,就立即‘点点头’。但马上想到自己还不能真的就算是叔公的侄孙,不应骗面前这老人,所以又马上‘摇摇头’。接着又意识到叔公带自己来这里找医生看病,一开始就对人说自己是他的侄孙,完全是番好意,因此应该顺着他的意思才好,因而又再‘点点头’……
那老人见状,不解地转回身,看着叔公,脸上满是疑惑。
叔公本来嘴上正含着一口茶,见阿球的模样这么搞怪,丹田瞬间有一股气流往上冲,将本来已咽进喉咙的茶水‘噗——’的一声,向外喷得到处都是,接着叔公喉咙响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当咳嗽声还没完全停歇,却又响起不成调的狂笑声……
只见叔公指着阿球,边咳边笑,笑到身体都弯成大虾似的。
阿球见状,马上颤颤地站到叔公身后帮他捶背。
叔公咳了一会,又笑了一会后慢慢停了下来。他一手握着阿球的手,说:“乖啦,你快点坐下来吧。”说完就将阿球拉着坐在自己身边。
“我这阿贤侄孙头晕,可能会是脑震荡,想请嫂子给扎两针。”叔公解释道。
那老人听了,又仔细地打量了阿球一眼。见阿球脸色苍白,眼睛无神,坐在椅子上还明显地摇摇晃晃。就一言不发,伸手拉过阿球的手,给他号起脉来。
老人凝神地把了一会,又抓过阿球的另一只手,又把了一会,心中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叔公说:“既然你都知道这后生哥是脑震荡,不带他去医院拍CT,却山长水远到我这里,又是为何?不是耽误事吗!”
“我和侄孙正在海上转,他突然头晕起来。在这海上,不是离你这儿最近吗?”叔公解释道。
“你这‘老而不’,还敢跟我车大奅!”那老人驳斥道:“这后生哥血气不畅已有几个时辰,说明并不是刚刚才出事的。到现在他双目已起翳,双手发冷,气若游丝,还不赶快送他去医院,真是的!”说完就站了起来,拿起草帽走向屋子的大门。
看他的意思是逐客了,让叔公快快带他的‘侄孙’去医院。
叔公施施然地端起茶杯,把茶喝完,对着那老人的背影说:“喂喂,‘二叔公’这可是你、我的侄孙啊,你就不能给他看看?”
那老人回答道:“切……在村里,那个后生不是你侄孙啊,难道有病了都来我这?”说完就站在门边,一副‘请快快走人’的神情。
“哎,侄孙无计啦,他不认你,我们只好走了……”叔公摇摇头,伸手要扶阿球起来。
阿球艰难地摆摆手,自己扶着椅背慢慢站了起来。
阿球站稳后,又调了调呼吸,然后就提着气,慢慢地一步一步拖着脚踝往门口挪,他是怕走得太快会颠着了头,引起呕吐。
到了门边,阿球跟着叔公和那老人道个‘打扰’就转身离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