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桑很轻,挂在他的背上不及一袋很沉的米。她勾着景安的脖颈,被树叶揉碎的月光扑洒在他的头顶。
“景安,你头上有根白发。”她伸手,触到景安头顶的那根银丝。景安脚步停住,“是么?”
他偏头,月光和他苍白的肤色交融。
“那你帮我拔掉。”
她拨开景安的发,“我说小景同志,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头发。”她小心捻开一根,向上轻拔。
“真怕遗传给孩子。”她歪头,吹走景安那根细发。说完,她忽而瞥见景安正挑着眉,望向自己。
“少白头是显性基因还是隐性基因。”她扬起笑,问景安。
她扳着手指认真考虑的样子着实好笑,“大A小a对小a小a。”
景安未忍住,嘴角抿开一丝笑。
景安寡言,在他人面前几乎从来不说话。只是和余桑在一起,他的话莫名便多了起来。
“显性。”
“那女儿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余桑思维跳跃性很强。
“女儿像爸爸。”景安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不会。”
余桑:“……”
*
徐正走后,他的空缺暂时由江医的兼职医生顶上。余桑在局里呆着没出半日,所里紧急发了封文件给赵局,说是林逸川突然开槍自杀。
赵局差点没在办公室里气岔了,直接捞起袖子喊负责人进来,训了两个小时话。
余桑和三组的人在茶水间,每个人脸上都未有半分诧异的神色。仿佛他们早就料到一般,从林逸川进监狱开始,他的生命也注定只能停在今年。
林家,那么多子嗣,总要放弃一个。
下半晚,赵局派三组的人去所里处理后续。这是余桑时隔半个月,再一次看到林东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靠在门外抽烟。地上落满烟头,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替他撑着一把黑伞。
林东榆的五官深邃,有着大半异域血统。看起来,和江里街头走着的人大不一样。
他看到余桑,从盒子里抽了一根烟给她。余桑接过,想了片刻又还给他。
“我戒了。”
“难得。”他依旧是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他将烟又塞了回去,袖口飘在风里,手腕赤在空气里。
余桑看到他手腕上,清晰刻着一个两只宽的纹身。
Zero。
她怔了怔,对上林东榆的眸子。林东榆抖灭烟灰,将袖口拉好。在他身边戴着墨镜的女人撑着伞,跟着他缓缓地走下了台阶。
“余警,走了。”小警察在她身后唤了她一声。她的目光追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又转身离开。
*
至此,Z11毒品案结束。余桑却依旧有很多疑问未曾解开。
回到家,余桑将衣服挂在衣架。景安在厨房,里面飘来一阵浓郁的面香。这几日他演奏会暂停,他落得清闲,好几日待在家里。
余桑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从身后环住他。他白衬衣飘着清香,钻进她的鼻腔。她环住景安的胳膊紧了些,翕张鼻翼,去嗅闻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景安将锅盖按住,问她,“怎么?”
她从景安腰际处探出头,“景安,看起来好好吃。”
“想吃吗?”他正要掀开锅盖,手却被余桑按住。他睨见余桑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上挑着,蛊人心魄。
“想吃。”她捏捏景安的脸,啵唧一声吻了上去。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不能胡乱挑逗看起来非常正经的人。比如说,小景同志。
他反手关掉煤气灶,将余桑抱坐在水池边。余桑指着那锅面,“面会坨。”
景安那五根修长的手指便覆了上来,指腹触及余桑的肌肤,她霎时感到一阵酥麻。
景先生,到底是一双拉琴的手,灵活极了。“那我们想吃面。”景安附在她耳边,嗫嚅道。他的嗓音湿湿的,在她耳廓边荡开。
她衣诀被扯了一块,春日的暖风掀起她撕裂的衣角,她大半光洁的腿落了出来。
她指节陷在景安的肉里,“面,以后再吃吧。”她唇角荡开一抹笑。
“先吃你。”她朝前挪了挪,和景安紧紧契合。
开过荤的小景,就像才吃肉的雪狼,永远不知餍足。余桑想着,还好自己在警校上了四年的学,又当了六七年的警察,身体素质算是不错。
不然,她怕是只要一碰景安骨头必散架几天。
末了,肇事人小景同志咬住余桑的耳垂,“还吃么?”
余桑认怂,“要不下次吧。”
“哦,下一次。”景安又撞了一次。他的声音很好听,软软地黏在她耳朵。
“喂!”余桑捏过他的耳骨,“混蛋。”
“我是按照,余警的要求。”他嘴角极淡地勾勾。余桑发现,自家小景怎么莫名地学坏了!
她好不容易软下语气,求景安放自己一马。刚在床上没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
她半眯着眼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优柔的女声。听到余桑慵懒沙哑的声音,电话那头骤然卡壳了几秒。
“景安,别闹。”她拨开景安不规矩的爪子。
那个女声呛了一声,余桑问了很久,她才开口,“我是景安的妈妈。”
余警官当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阿姨……妈。”
景妈妈轻笑出声,问:“景安呢?”
余桑将手机塞进景安的手里,赶快喝了一口凉水镇定几秒。她早就听枫哥提起过景安家人的身份,都是高阶的知识分子。余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师。
而景安妈妈的口吻,像极了她高三那个时而和蔼时而严肃的班主任。
余桑噤了声,瞪着眼睛看景安接电话。景安觉着她怂怂的样子着实好笑,他抿着唇,强忍着笑意回答母亲,“好的,我知道了。”
一会,他就挂断了电话。
余桑赶紧挪了过去,趴在景安肩头低声问,“怎么?”
“我表姐来江里工作。”景安说,“我母亲让稍微关照一下。”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