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陈清末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长身玉立,黑眸如墨,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和五年前如出一辙,即使斜靠着,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子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男人正了正身子,电梯门恰好在这时开启,揉了揉她凌乱的黑发,抓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率先走出了电梯,低沉浑厚的声音随着他经过时带起的冷风飘过来,清晰干净,很好听。
“还不算笨,总算是看见了我。”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除却了那一丝窘迫和叹息之外,和他平时训练新兵一样浑厚清丽,颀长的背影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身体在蹭亮的墙壁上反射出模糊的影子,挺拔的身姿在冬夜里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或许是分隔太久,或许是他早已被她视作家人,像唐擎宇一样的存在,陈清末听不出与往常有多少不同,一心牵挂着林安晓口中重病的堂哥。
“韩开宇,你快告诉我我哥到底怎么了?”
韩开宇都来这里了,是不是唐擎宇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陈清末猛然反应过来,在电梯门即将要合上的时候冲了出去,看见那男人直接从她手里抽了房卡,大摇大摆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房门在身后“咔嚓”一下被合上的时候,正待开口再问的陈清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陌生的触感透过稀薄的空气传递至四肢百骸,让本来激动的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韩开宇灰色呢绒大衣的布料刮蹭着细嫩的脸颊,陈清末微微挣了挣双臂,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那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回荡,他说,“末末,欢迎你回来。”
陈清末放弃了挣扎,顿了顿,抬手反抱住男人,如以前无数次一样,撒娇似的往他臂弯里钻,额头抵着他炙热的胸膛,叹息般的低低回应,“是啊,我回来了。”
陈清末洗完澡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长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韩开宇坐在沙发上,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好似是在确认眼前的女人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陈清末被他火热的眼神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甚至还看过对方不穿衣服的样子,可那也仅限于小时候,现在两人都已经是成年男女,也正是欲念横流的年纪,哪能再像以前一样不知分寸打打闹闹。
“你的意思是我嫂子骗我的,我哥没住院?”陈清末没想到林安晓为了骗她回国,竟然开这样的玩笑,还忧心忡忡的说什么你哥一倒下,不仅cy没人管,陈氏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两年爸爸妈妈身体也不比以前,陈氏一直是唐擎宇帮衬着管理,就算公司垮了,想必爸妈也不会告诉她让她担心吧。
他们只会在每一次的通话中让她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一有空就不远万里的飞过去陪她,为了她这个不孝女儿,他们也跟着在英国过了五个春节。
“不知道。”韩开宇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神色如常的帮她擦拭,对于林安晓的隐瞒他至今都还耿耿于怀,她的名字他是提都不想提。
“对了,我定了明天一早八点四十回s市的机票,你该回家看看了。”韩开宇假都没来得及请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回去少不了要被政委念几句,还有他家老头子,想想就头疼。
“林家我是不是该去打声招呼啊,就这样直接走了感觉很没有礼貌。”
“去林家干嘛,林家二老都在s市帮你哥他们带孩子呢,就剩林安北一个在还是天天不着家的主,咱明天一早就走,你这次回来你爸妈都还不知道吧,回国也不说先回家,你这当女儿的不要太孝顺了。”
被韩开宇这么一说,陈清末真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决定还是先回家一趟再说,林家以后再来拜访吧,这样风尘仆仆的贸然拜访也觉得有失礼节。
“我这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惊喜你懂不懂,说了就不叫惊喜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陈清末抽走了韩开宇手里的毛巾,自己边擦边往浴室走,却明显声音抬高了半个度,一听就知道在强词夺理垂死挣扎呢。
“呵,别演变成惊吓就好,来之前我已经和他们二老说了,你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你妈都快急哭了,我也”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吹风呼呼的声音,掩盖了韩开宇最后那句尾音。
几分钟后陈清末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半干了,此时柔顺的披在肩上,发尾随着她脚步而轻微的律动。掀开被子钻进去,头放在床尾,半干的头发垂直的被掉在外面,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和韩开宇聊天。
“那陈让宁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特别生气?”陈清末嘴角噙着微笑,想象着她家美丽的妈妈眼角抹泪坐在电话机旁梨花带雨的盯着她家老爸,而即使上了岁数依旧俊逸非凡的陈先生一边无奈的手忙脚乱的安慰妻子一边在心里默默思忖着到时候如何收拾她这个不孝女的画面,真的感到了暖暖的幸福。
有人牵挂,有人担忧,有人等待,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回去你就知道了,这次我可不会拦着你爸,就等着看他如何收拾你。”
“陈先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好不好,你以为都像你爸呀,动不动就揍人。”
“那是因为你有那本事让神仙也发疯,更何况是被你折磨了二十几年头发都开始花白了的男人。”
自己明明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虽然有时候是挺混蛋的,但那也是少部分时候,怎么能说自己折磨了陈先生二十几年呢,想当初陈清末出生的时候,陈先生可是乐得几天几夜没睡着觉呢,尽顾着围着她转了。
陈清末撇了撇嘴,不满的翻了个身侧对着窗边,“现在的军队鱼龙混杂太厉害了,你本事没见长,嘴皮子倒是进步了不是一两截。”
“彼此彼此,外国的月亮不是比中国圆,饮食比中国好吗,也没见你神奇到哪里去。”
就这样,一人睡床上,一人睡在沙发上,隔了几米的距离,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彼此不让的斗嘴埋汰对方,偶尔传来对方不以为然嗤之以鼻的轻哼,韩开宇觉得这样的日子好不真实。
但是又庆幸这样的日子,因为陈清末依旧是那个陈清末。
犯二的掐了掐自己手臂,感觉到实打实的疼痛之后才撇了撇嘴,双手叠在头下,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天际,随着她温柔的嗓音幻想着她奔跑在碧绿的草原上,撑着伞行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五年了,他的小青梅终于回家了。
s市的小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萧鸣政等在出站口,眼睛里的光芒从急切到期待,再到失望,最后变成深深的担忧。
抬手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了,林安晓口中的那航班也早已抵达,陆陆续续有人从安全通道出来,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陈清末的身影。
皱了皱紧锁的眉头,萧鸣政又拨了一次林安晓的电话。
很好,这次不仅不接,还直接关机了,这女人不会又耍了自己一次吧?
萧鸣政最后看了眼出站口,毅然转身向服务台走去。
因为接近年末,深夜的机场客流量依旧庞大,来来往往的人群奔走穿梭,而身着制服的地勤人员早就注意到了远处走来的男人。
虽然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但是依旧遮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和孤傲高贵的气质。在这种地方工作,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识到过,这绝对是一个非富即贵的极品。
人还未走近,标准的笑容就已经盈满脸上,标准的普通话倾泻而出,轻柔的嗓音加上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让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都往这边看了两眼。
“先生晚上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萧鸣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引起的骚动,将手里的纸条放在柜台上,紧锁的眉头毫无松开的迹象,抬手捻了捻僵硬的眉心,指尖刺骨的寒意也惊了自己一下。
“麻烦帮我查一下今晚伦敦到s市的航班有没有延误的,还有这上面有没有一个名叫陈清末的客人。”
“好的,请稍等。”
听着键盘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之后,对方抬头抱歉的看着萧鸣政,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的挂在脸上,“对不起先生,今晚伦敦到s市的航班已经全部整点到达,接下来最近一班到达的是明天早上八点,还有ek030次航班旅客名单并没有您说的这位客人。”
萧鸣政点了点头,失望的转身走出了机场,看来,自己又心甘情愿的上了林安晓的一次当,以十八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