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男子笑了笑,转而冷冷道:“不行。”
苏云翎一愣:“为何不行?”
银面男子看了她一眼:“不行自然是不行。你还嫌给他惹的灾祸还不够多?”
苏云翎讽刺:“原来阁下是怕我出宫被皇上知道。鱿”
银面男子不为所动,冷笑:“你不必激怒我。这世间能激怒本座的人还不曾存在。”
“哦?皇上也不能吗?”苏云翎忽然道。
银面男子猛地看向她,一双利目冷冷盯着她。苏云翎一下子被看得愣住。
这是怎么一双眼睛?
深褐色的眼如上好的玄石,精光内敛,精芒深藏,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的眼神锐利如世上最好的宝剑,一出鞘就能毁灭苍生。
苏云翎饶是镇定非常也被他的眼神骇住。
“你知道什么?”银面男子冷冷走来,一步一步都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气。
苏云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僵硬得无法退后一步。
她笑了笑,却觉得自己的笑容这么勉强:“方才不是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激怒阁下吗?”
银面男子在她面前一步停住脚步,强大的气势令她有种一下刻就被碾压的错觉。她的呼吸被屏住了。
银面男子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的确没有。但是若是你知道一些事,和激怒我,这完全不同的。”
他的话刚说完,苏云翎就觉得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她心中大惊。不是没想过这迎面男子的危险,只是她总觉得他应该不屑杀自己,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心思变化得这么快。
怎么办?!
她浑身冒出了冷汗。
正在这时,地上的雪貂“吱”的一声,立刻跳上了苏云翎的身上,乖巧地蹲在了她的肩头。
苏云翎一愣,银面男子亦是皱了皱眉:“雪儿?!”
雪貂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苏云翎的脖子,然后一下子蹿到了她的脑袋上。这下苏云翎几乎忘了害怕,哭笑不得地感觉着自己头顶着一只小小的雪貂。
这个样子……简直是……
银面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雪儿,你在为她求情?让开!”
雪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苏云翎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能不能起作用,但是渐渐地,面前的银面男子面上的紧绷渐渐缓和。
“好吧。本座不和你计较。”银面男子冷冷道。
他说得虽然冷淡,但是这一句话刚落,苏云翎便觉得锁定身上的可怕气息一下子散开,而自己周身血液一下子活络了许多。
她长吁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又一次逃过一劫了。
雪貂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主人情绪的改变。它高兴地吱吱叫了两声,爬到了苏云翎的胸前,爪子抓着她的衣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眼巴巴地看着她。
苏云翎被它逗乐,一把将它抱起。然后拿出桂花糕递给它。雪貂似乎很享受这意外的甜品,高兴地在她手心就吃了起来。
本来挺肃冷的气氛被这小东西一搅和,顿时有点不伦不类。
银面男子看了她一眼,忽然他“咦”了一声。苏云翎只觉得手腕上一紧,银面男子两根手指已经牢牢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苏云翎羞恼,想要甩开他的手指。可是银面男子的手指就像是黏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样。
“奇怪……”他若有所思。
苏云翎挣不开他的手指,恼火道:“什么奇怪的!你放开我!”
她说着更使劲地要挣脱他的手指。银面男子不耐烦,一指过去,苏云翎定定不能动。
“你放开我!”苏云翎气得满脸通红。
银面男子抓着她的手腕细细把脉起来。过了好一会,银面男子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苏云翎心中一跳,问道。
银面男子一双利目看向她,像是要刺穿她的身体,看入她的身体深处。
“你的奇经八脉都极虚弱,是早夭之相,为何能
活到今天?”他忽然问道。
苏云翎一震,半天才冷笑:“这与你何干?”
“这明显违背天道,事反必成妖。你是不是被人施了秘法?”他狐疑盯着她。
苏云翎心中震动不已。能看出她身体有异常的只有他和南宫琴笙两人,君云晟勉强算一个。可君云晟、南宫琴笙也只能看出她身体和常人不同而已。
而这银面男子没想到一下子切到了根本上。
她正要解释。忽然地上正吃完桂花糕的雪貂猛地竖起双耳,一下子跳到了银面男子的身上。
银面男子一顿立刻一把抓起苏云翎,飞快向阴影处飞掠而去。
“干什么……”苏云翎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正要出声问,嘴巴就被他牢牢用手捂住。
“别吵,有人!”他冷冷道,“有三个。”
苏云翎浑身僵住。
果然过了一会,库门边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悄悄问:“当真是这里?”
“是的,亲眼看见她来了。还没出去。”
“我使过银子问了,听说喜来公公把钥匙给了那个苏女官。”
……
库门外的声音很小,但是因为寂静,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苏云翎猛地瞪大双眼。喜来,不就是那个管库房的太监吗?还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心口忽然砰砰直跳起来。
库房外的人沉寂了一会儿,又开始说了。
“这事……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我们连命都保不住了。”有人哆哆嗦嗦地说。
另一个人骂道:“皇上怎么会知道?你这个乌鸦嘴!呸呸!”
第三人阴沉沉地开口:“这个时候说这些都晚了。开始干活吧。趁着这个时候没人。再晚一点等那个人出来,我们就再也做不成了!”
“快点!……”
库门外的三人赶紧行动了起来。苏云翎被银面男子捂着嘴,立在阴影处。从她的位置看去,外面三个人的人影影影憧憧,看起来像是鬼影子。
过了一会,她隐约闻到了一股火油的刺鼻气味。
她大惊失色:有人要烧死她!
银面男子想必也知道了外面的三人在做什么。他唇边微勾,一道声音极束成音落入她的耳中。
“看来,有人要杀你。”
苏云翎苦于口不能言,只能拼命朝着他使眼色。
银面男子微微一笑:“想要我帮你?”
苏云翎见他意态闲暇,气得一双眸中皆是怒火。这人,有病吧?要是被外面三个毛贼堵着门口烧死在书库中,他也逃不了好吗?
书库中都是容易着火的书册,四面是用坚硬的土石建成,火势一旦从外面烧起来,里面的人冲不出去,熏都会被熏死。
她怒视着银面男子。
银面男子忽然呵呵轻笑,一声呼哨,肩上的雪貂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苏云翎只听见外面“啊啊……”几声惨叫响起。片刻过后,外面寂静无声。
苏云翎有些发愣。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从刚开始发现有人要干坏事,到后面“啊啊”几声就解决了?
银面男子已经放开她,当先冷然走了出去。他打开库房的门,果然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好三具穿着内侍服色的尸体。而每一具尸体上面孔乌黑,七窍流血,一身雪白的雪貂心满意足地这个吸血,那个吸血。
不一会,雪貂的小肚子已经涨得圆鼓鼓的。
苏云翎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堆的火油倒在地上,旁边还有火折子什么的。可想而知,要是这三人真的要放火,这库房绝对化为灰烬。
“只不过是三个毛贼而已。”银面男子不以为意,一脚一个踢了踢他们。
苏云翎指着三具尸体,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反问。
“尸体啊!”苏云翎头看着死相十分难看的三具尸体。这三具尸体要是被宫里的人发现,也会平地起了波澜。
银面男子问:“你的意思是让本座干这种收尸的活?”
苏云翎语塞。
这一位单单只站着就气势万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肮脏的事?
“天色已晚,走吧。”银面男子看了看天色,忽然道。
“走?去哪里?”苏云翎警惕问道。她下意识还往后缩了缩。
银面男子看了她一眼,忽然手中一翻,雪貂稳稳地跳在他的掌心。
“本座有要事要出宫几日,既然雪儿喜欢你,你就收着替本座照顾它几日。”他道。
他说完,手中的雪貂就像是听懂了似的,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身上。苏云翎一想到它刚才那迅捷杀了三个人顿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了。
银面男子看着她眼底害怕的样子,勾唇一笑:“你放心,雪儿通人性,若是没人想要伤你,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苏云翎一愣。
银面男子看了看遍地的月色,忽然清笑一声,人已没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苏云翎看见他人若巨大的白鹏,几个起落就已经在延绵的宫阙重楼中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
苏云翎心中腹诽。
“吱吱”,耳边传来雪貂的声音。苏云翎捧着它,叹气:“可是怎么养你呢?小东西。总不能天天给你吃桂花糕吧?吃多了你会撑坏的。”
雪貂睁着大大的眼睛,忽然“倏忽”一下钻入了她的怀中。
苏云翎被它一拨弄,不由发笑。可是等她看见身边三具尸体时,顿时打了个寒颤,急忙匆匆没入了夜色中……
……
御书房中,烛火明亮。
君云澜看着手中的奏折,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极其清淡的清香。
他正要回头,一双如玉琢的素手款款伸来,为他斟满了杯中的茶水。
他抬头看去,不由眼中眯了眯。
“是你。”他淡淡道。
身边是穿着明女服色的赵玉瑶。她见君云澜发现了自己,低头施礼:“拜见皇上。”
君云澜把目光移到了奏折上,又翻了一页,淡淡问道:“今夜是你当值吗?”
赵玉瑶低着头,慢慢的,耳根子红了。
“不是。”她低声道。
君云澜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是,你跪安吧。”
“皇上……”赵玉瑶脸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瞪大明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君云澜。她不相信今夜自己前来,他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头也不回抬地就赶自己走。
君云澜看着奏折,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小女……”赵玉瑶支支吾吾,忽然她咬牙,猛地扑通一声跪下,泣道:“请皇上垂怜!”
君云澜只看着奏折,半天,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平静而深邃地看着眼前跪地不起的少女。
“你想让朕今夜宠幸你?”他缓缓问道。
赵玉瑶的脸猛地涨得通红。可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她点了点头。
君云澜忽而一笑,可是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让朕宠幸你,与你有什么好处?”他忽然问道。
赵玉瑶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小女不懂……”她心底开始慌乱起来。
不对,皇上怎么会问这些话呢?
“让朕宠幸你。你名节就会被毁了。因你不是朕的后妃,若无朕的旨意,你不可能入住后宫。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君云澜慢慢问。
赵玉瑶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吧,你想要什么?”君云澜平静地问。
赵玉瑶愣了好一会,才失色道:“不!小女不想要什么……小女只是仰慕皇上!皇上……”
君云澜皱眉:“仰慕?你为何要仰慕朕?”
“我……”赵玉瑶更加迷茫了。
君云澜摇头:“你退下吧。今夜就当朕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来御书房。不然的话,朕保不住会降罪与你。”
降罪两个字像是打醒了赵玉瑶。
她猛地问道:“皇上为何要降罪小女?小女没有做错什么。”
她一说完就开始后悔了。
她是看似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皇上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更何况她偷偷来御书房伺候笔墨,事前就已是错了。
“你没有错?”君云澜忽然清清冷冷笑了一声,“的确,你与你的母亲一样,明明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赵玉瑶一听,如遭电击。
她生平最恨就是和母亲牵扯在一起。若不是她是如意所生,她早就恨不得和那个女人离得远远的,没有一点关系才好。
“皇上,小女与母亲是不一样的。”赵玉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部表情都狰狞了。
她的母亲!那个女人!原来都是那个女人挡了自己的前路!
第一傲世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