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一愣,冷声呵斥,“时蓼,你在胡说些什么!”
时蓼再次笑了笑,“母亲你还不清楚吧,这次时家参与谋反一事,就是我和大哥将那些物证交给紫皇陛下的,而且,人证就是我们,我们。”说着用手指着自己和时烨,带着几分求表扬的神色。
顾云再次一愣,将目光移到时烨的身上,自己的这个儿子贯来沉静,有能力有魄力她也是最信任他。果然,看见时烨对着她微微颔首,“父亲参与谋反一事,那些证据是我和时蓼交给紫皇陛下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顾云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那是你们的爷爷和父亲!”声音提高了几分,也尖锐了一些。
“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八个字,从时烨唇中淡薄地传出。
“我还年轻,还有未来,很快我还会娶明书为妻,我可以不入仕途,不要权势,不留富贵,可是,我要好好地活着,明书在等我。”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冷,平静中透着犀利,“可是,爷爷和父亲他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时家这么多年轻儿郎会如何!”
“对上紫皇陛下,紫羽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时蓼唇角噬着冰冷的笑意缓缓道,
然后轻轻一跃坐在了朱红色的栏杆之上,倚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时令三人,“爷爷,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很聪明厉害,是我钦佩的对象,他人都说姜越老越老,可是孙儿我怎么看你越老越糊涂?紫皇陛下这人看上去虽然温润,可是他是谁一手教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良善之辈!”
虽然他不喜欢紫皇,但是却无法否认,对方无论是容貌,能力,手段,都不是他比得上的,所以对于风凌依喜欢紫皇,他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时蓼!”时令有些愤怒地开口。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孙子,身为时家的嫡子,浑身都是阴冷邪肆之气,性子更是骄纵肆意,不服管教。
时蓼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且散漫地开口,“爷爷,我还年轻,耳朵好使,不用叫那么大声。”
听着时蓼的话,时令神色更怒,冷声道:“时蓼,我时令就算对不起其他人,可是却从不愧对你们三兄弟,好吃好住供你们长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时蓼一耸肩,“所以爷爷和父亲你们只是流放,而没有被斩首啊!”似是想起什么,才缓缓开口,“我和大哥用一半家产换取时家其他人的安稳,另一半家产换取你们三个的命,就算是还了你们这些年的恩情吧!”
“什么?你们挥霍完了所有的家产?”时宵顿惊,狠狠地盯着时烨和时蓼。时家掌握末染国三分之一的钱财,富可敌国,居然就这样被挥霍殆尽?
从栏杆之上利落地跳了下来,缓步走到时宵的面前,有些惊喜地开口,“二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和大哥不该如此,我也觉得,不如我和大哥再去找紫皇陛下详说一番,换你们活命的财产就交还给我们吧?”
时宵一愣,脸上顿时青白交错,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不要去。”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顾云一直都是处于愣神的状态,她似乎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
时蓼哂笑,依旧有些惋惜地开口,“半数家产才换爷爷父亲三个人的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时宵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愤怒地瞪着时蓼。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衫的时翊从府外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眉梢一挑,“大家都在干嘛呢?”
深处修长的手缓缓摩挲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你们是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在这里迎接我?”
时蓼冷哼一声,眉目不善地看着对方,嘲弄而又讽刺地说道,“时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时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翊和言络关系极好,这件事情他就不信对方不知道?指不定其中就有时翊在推波助澜。
他和大哥或多或少还是会为时家其他人做考虑,时翊则是真真正正的对时家任何人生死漠不关心。
时翊笑了笑,神色很是无辜,“就是知道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家中,看见你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便以为只是传闻。”
时令闻言,眸色愤怒地看着一眼时翊。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有说有笑了?!
时宵也是怒极,“我看你悠闲地很呢!”时翊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时翊浅笑,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墨发,语重心长,“君子得注重仪表。”
时烨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时翊,见天上日头正盛,平静的目光转到时宸尧等人的身上,“爷爷,二爷爷,父亲,时辰不早了,应该动身了,不然晚上就可能在外面露宿了!”
“时烨,你当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么?”时令的眸子一沉,冷声道。
“爷爷,这是紫皇陛下的旨意,孙儿也没有办法,孙儿会让他们在路上多多照顾你们。”从始至终,时烨神色都是极为平静。
“你……”面对这个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如此平静的神色,时令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时翊这个时候才看见了时烨握在手中明黄的圣旨,有些怪异地挑了挑眉梢,“竟然是大哥前来宣旨,大哥这大义灭亲的行为还真是让小弟佩服!”时烨如此作为,当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及五弟。”时烨没有情绪地掷出两个字,冷酷的目光都根本没有落在时翊的身上。论心狠手辣的程度,时家没有一个人及得上时翊,当年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时翊贯来玩笑的脸色顿时一寒,随即眼眸更加玩味,“自然,我时翊别的没有,就是心狠了些。”言罢,便双手环胸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们,眉梢眼角有着一闪而过的阴霾。
时宸尧静默了片刻,有些深沉地开口,“时烨,父亲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这句话一出,时烨和时蓼相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嘲弄讽刺,随即看了一眼那个眸中带着殷切之色的顾云,多了几分悲哀之色。
“说吧!”时烨开口。
“替我好好照顾素莲。”时宸尧低低地开口,眼中写满了不舍和无奈。如果说离开这个时家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素莲了。
闻言,顾云脸色一白,眼中的希冀之色瞬间粉碎,有些不甘心地大声颔首,“时宸尧,你心里眼里是不是就只有一个素莲?”
对上情绪有些失控的顾云,时宸尧眼中有些愧疚,“顾云,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些什么?”顾云后退两步,尖声道:“素莲她就是个疯子,都疯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她?我到底那里比不上她了?竟然连这个时候你心中放不下的人也只有她!”
时宸尧没有再说话。
“咦,你们不知道么?时七离开了苍穹山,现在就在帝京,就算是照顾素莲夫人,也不该是大哥才是!”一旁看着好戏的时翊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
闻言,在场的众人齐齐一愣,神色震惊,“你说什么?”
“七弟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苍穹山,现在就住在城西行云止水。”时翊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连他都是去找风清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风清持果然不简单啊,连他那个性子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七弟都和她有关系。
听到行云止水,时蓼微微眯起眼睛,曾经为了小十三一事他曾经让人查过风清持,行云止水就是她的居处,忽然想起前几天小十三一直往行云止水跑,整个时家,也就只有他能和时七那个野种说上话,小十三对这件事情定然是知情的。
“对了,不止是时七,小九也回了帝京。”时翊再次掷出一个消息。反正时家都已经这么乱了,那就再乱一点吧!
“她竟然也回来了?”时蓼有些意外,神色复杂。
“对了,四哥,你和小九当初关系似乎还不错吧?”时翊环胸,笑问。
时蓼脸色沉了沉,眸带冷光地看了一眼时翊,“五弟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时翊耸肩,伸手掩唇打着呵欠,“今天确实说地有些多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们随意!”说完之后不顾身后几道冷冽的目光,直接越过他们离开。
时烨轻拍了几下时蓼的肩,“小九若是回了帝京,现在应该在白府。”
时蓼点了点头,看了时令几人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朝着府外走去。
“爷爷,二爷爷,父亲,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路上小心!”时烨将圣旨收入袖中,声音冷淡。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黑衣侍卫,“你们将人带走吧!”
“时烨,你这样对我们罔顾人伦,是为不孝,会遭报应的。”时宵恶狠狠地说道。
时烨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全然不做理会,而是看向神色悲戚而又苦涩的顾云,没有情绪地开口,“母亲,父亲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又何必如此对他呢!”
“小霖,送夫人回房。”离开之前吩咐道。
“是。”站在顾云身后的丫环恭敬道。
此时,拂雪苑。
一道藏蓝色的修长身影策马从远处而来,在拂雪苑门前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
“子希公子。”门口的守卫上前接过尹子希手中的马。
“亦澈可在这里?”清冽的眉眼看向苑内,淡道。
守卫点点头,“居主这几天一直待在拂雪苑。”
闻言,尹子希直接走了进去。
拂雪苑中的人都认识尹子希,见他前来,没有任何人阻拦。
清净淡雅的房间,一道修的身影坐在窗柩之上,一身妖红,孤绝凛然,墨发倾泻了一身,妖红与墨黑交错在一起,极为好看。
尹子希推开房门便看见这一幕,清冽的眉眼微微一扬,“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待在拂雪苑?”
听见尹子希的声音,亦澈并没有回首,而是语气薄淡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有些稍稍喑哑低沉,难掩其中妖魅之意。
尹子希在房间的沉香木椅上落座,勾唇缓缓道:“听说你前些时候见了白未檀,我有些好奇你们有没有打起来?”
亦澈冷哼一声,“你倒是想看我们打起来。”说完之后从窗柩之上下来,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精致魅惑而又带着几分苍白的容颜,眼睛下面还有一层浓郁的青影。
看着对方憔悴而又疲惫的神色,尹子希神色狐疑,“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神色沉了几分,也添了几分黯然苦涩之色。这几天他那里都没去,一直待在房间,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以前和阿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
有时候他甚至于会想,如果自己不知道阿墨回来了就好了!
那样的话,在他心中,阿墨最爱的人永远是他,可是现在,要他怎么接受,阿墨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那日在白府看见她了,只是,她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亦澈没有回答尹子希的问题,而是转了话语。
尹子希抿了抿唇,清冽如水的眸眼黯然了几分。他自然知道亦澈口中的她是谁。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说不出是深沉无奈还是其他,“她被下了九寸灰!”
“九寸灰?”亦澈微微一愣,“放眼整个苗疆,下蛊能力及得上她的人没有几个,谁能对她下这种蛊毒?”九寸灰,他身为青冥居居主,自然是听说过的。下蛊之人可以私自篡改受蛊之人的记忆,当然,这种蛊对下蛊之人身体损耗极其严重,一般人不会用这种蛊。
尹子希静默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亦澈妖魅的凤目落在尹子希身上,神色之间毫无意外,“又是不能说的秘密?”
尹子希点了点头。
亦澈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至于尹子希,他的软肋全在那个女子身上。对于那个女子,他曾经见过一次,性子品性皆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永远忘不了尹子希抱着满身是血的青衣女子前来找他,当他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一刻,尹子希面如死灰,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尹子希。
“对了,昨晚苗疆圣女出现了?”亦澈忽然开口,神色有些嘲讽,“这些年,她的这个位置还真是坐的挺稳啊!”
尹子希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冷芒乍现,“她欠了小九的,总有一天我会要她千百倍偿还!”
亦澈并不意外尹子希此时的表情,尹子希从来也就不是好想与的人,更不是善类。
“听说你有意去一趟苗疆?”尹子希将目光落在亦澈身上,问。
亦澈眼眸有些深沉,轻叹了一口气,“阿墨还在锦雪手中。”虽然阿墨已经回来了,但是,即使是以前的身体,也容不得锦雪觊觎。
想到这里,亦澈眸中神色微微一寒。
“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你们何必这么在意。”尹子希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冽淡漠,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一个两个,这些年都在寻找这具身躯的下落,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没有了灵魂的**而已,有什么意思。
“锦雪擅蛊,谁知道他会拿阿墨的身体做些什么变态的事情!”亦澈冷声道。
“不会的,锦雪会将她的身体保护地比谁都好。”尹子希淡淡开口。
亦澈眸子顿时凛冽了几分,“子希,你以前在苗疆待过那么久,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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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三个孙子,时令估计已经要被气死了(╬◣д◢)
晚安,好眠!明天是实习第一天,期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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