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想清楚了，因为你一旦杀了人就没法回头了。”
——实际上，她拜我为师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回头了
唐川长老把之前的魂法再度施展了一遍，魂光之中红色的碎屑更为贴近一些，几乎贴近到了殷树生的皮肤上，然而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眼看又是一次无用功，叶修却注意到唐川长老的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唐川长老的眉头皱起，目光有些奇异，似乎遇到了想不通的问题：“你……是否有兄弟？”
“兄弟？”殷树生闻言面现苦色，“在下就一孤儿，若我有亲人再世，还望老先生指教。”
唐川长老沉吟片刻，用魂法测验出殷树生并没有说谎，点了点头，道：“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从刚才的结果上看，你很可能是一个关键线索，所以还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真凶。”
“咦？”众人大奇。
“烧心酒剥离的魂魄碎片与他的魂魄有些微联系，但是却并非指向是他。”唐川长老自己也显得很困惑，“我以前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过有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你跟那个真凶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学生在所不辞。”明明只是偶遇，又被裹挟进来，殷树生对这样的事态发展更是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跟自己扯上关系了，殷树生还是很快表态表示愿意配合。
“我再施展一个秘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方志年长老说着就俯下身，一指点在影门弟子的眉心，很快，苍老的手指稍微提起些许，一滴血珠也从影门弟子的眉心渗了出来，一暴露在空气中，那滴血珠就一直膨胀不休，延伸出一条又一条的细线，但都是伸出就收回，始终没有出现方志年长老想看到的景象，老人沉吟片刻，忽然将手指摁了下去，再提起时，影门弟子的眉心多了一张指尖大小、由鲜血勾画的笑脸——而且是叶修的笑脸。
“这是？”气氛顿时因为这个血滴画作而紧张起来，特别是宣静伊几乎又要质问出声。
方志年长老倒是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叶先生没有嫌疑，只是这位学生在死的时候最强烈的感情还是在叶先生身上，估计是对叶先生动过情。”
听完方志年长老的解释，众人看影门弟子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喜欢一个人，结果重伤对方不说，自己身死之后喜欢的人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真是让人有些说不出话。
手段用尽，事情彻底陷入僵局，似乎真的只有在殷树生身上寻找可能的线索，不过叶修的嫌疑也算是大体洗清，不算白跑一趟。
唐川长老为这次调查画上句号：“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吧，书院会尽快缉拿真凶，今日的事情也不要说出去，免得引起恐慌，也会对叶先生造成不利。”
“明白。”众人答道。
“这段时间不要以真面目示人，需要验证身份的时候出示院徽即可。”方志年长老拍了拍叶修的肩膀，看起来他也因为这个结果放松下来，“不过，天方棋短时间内可别再下了。”
“关于天方棋的事情，有查出原因吗？”叶修顺势向唐川长老询问。
确认了叶修基本没有嫌疑，唐川长老的态度明显也缓和了许多：“暂时还没有，这事还是等院长回来了再说吧。”
“那院长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叶修问。
唐川长老又摇了摇头：“本来今天应该回来的，似乎遇到了变故，可能还要几天处理。”
变故，又是变故。叶修点了点头，提出他去要看看卢凝月的情况。
提起卢凝月，唐川长老也是叹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好，师侄的情况有点反常，我们星武者昨夜都获得了提升，她也不例外，但是她的魂魄却忽然变得异常不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还好她回来的快，要是在外面，指不定会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态。”
怕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了，因自己而起的事故的前兆，哪怕没有真正造成影响也会让人精神紧绷，只要这种问题还会一遍一遍出现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的精神压力就会摧残她的理智。
这岂不是跟以前的自己一样？
或许他又一次遇到了自己无法拯救的人也说不定，叶修的眼神难得的有些阴郁。
唐川长老表示听闻了上次叶修在卢凝月面前的表现，所以建议他尽快过去，尽早把卢凝月的魂魄稳定下来，同时唐川长老在叶修的院徽上留了一道印记作为凭证，方便叶修今日进出幻灵宗。
众人接连离开了石屋，由灵傀负责清理后续事宜，殷树生跟随两位长老离开，剩余三人一时无话。
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为了翻出叶修行凶的确凿证据，结果最后还是否定了叶修的嫌疑，忽越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无所适从，而且在他陷入一个不利境地的时候叶修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他说话，让他又有了结交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自己又开始内心纠结，毕竟他和明心教有旧怨，这仇还不小。
但是忽越也开始思考，或许真如殷树生那日所说，就算是明心教中也是有不一样的人存在的吧。
“叶修，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感谢你的大度，没有跟我计较。”忽越在离开之前终于是开了口，郑重说道，“说来真是惭愧，要是你愿意的话，改日我请你喝酒赔罪，当然，是以我私人的身份。”
说到底，他还是得顾及自己的身份，这也是身不由己，明明可以做朋友的人也因为身份的关系相互远离，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做出一个表示，他本人还是很欣赏叶修的，就算日后是敌人了，此时也应该不醉不归一场。
“火葫芦帮堂主请的酒那想来肯定不错，要是我有几个朋友要跟来，你也不能赖账啊。”叶修闻言笑了笑，道。
“就这么说定了！”忽越哈哈大笑，心里的郁闷终于是一扫而空，大步离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告辞。”
等忽越与他们分别，叶修又走向小道，避开主道上的人群，对着跟在他身侧的宣静伊说道：“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凝月那边我去看看就好。”
宣静伊身上的气息还有着明显不稳，从昨夜就一直为叶修和卢凝月操心到现在，还要面对实力忽然提升带来的麻烦，想来还没有好好休息，叶修觉得后面的事情他来解决就好，所以还是想让宣静伊先回去休整一番。
至于久别重逢后的深谈之类的，还是放在一切都安稳了之后最好。
宣静伊明显有些不愿，自两人重逢之后简直没有好好说过话，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听从，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左手臂，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点了点头：“好。”
临行前，宣静伊提醒了一句：“卢姐姐她好像对毒意很畏惧的样子，哥哥你要注意一点。”
毒意？叶修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无意间在宣静伊的夜雨剑上留下过一道毒意，只是卢凝月还会对这个有反应？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嗯……她当时好像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下来了，很像是在害怕什么，在逃避某个事物，但是从我的眼中看，那里什么也没有。”宣静伊回想昨夜的情形，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叶修听完宣静伊的描述之后，陷入了沉思，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宣静伊忽然说道：“等这次事情忙完了，叶先生可以再教教我剑法吗？”她的称呼又变了回来，显然这个理由喊“先生”要比“哥哥”有效一些，学生遇到问题，当然是要向老师寻求指导啦。
叶修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少女，少女也同时侧过脸来，与他对视，明亮的双眼刚好映着晨光，煞是美好。
“好。”
少女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