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虓正要讲话的时候,忽见她睡了的样子,也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他拉下身后的披风,轻轻盖在艾文身上,人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东方冒出了鱼肚皮,难得又是一个晴天。在这黎明破晓之际,忽闻韩虓惊叹的呼声:“昙花!”
拍拍艾文,“喂!醒醒,昙花!快起来看昙花!”
艾文睡梦中,轰然闻及“昙花”二字,久已仰慕昙花而从未见过真面目的她,霍地惊醒,迷惘地四处张望,“昙花!昙花!哪儿?哪有昙花?”
韩虓指指前面的一片花圃,喜不自胜,“就在你面前。”
艾文张眼一望,哇地惊叫起来:“哇噻!好美啊——好美的昙花啊……”一时只听到她的鬼叫。
她立身跑到花圃中,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的,全身散发着愉悦的神采。
韩虓捡起她慌忙中抖落在地上的披风,披在肩上,也走进了花圃。
但见一块四方四形的花圃中,绽放着一朵朵美丽的昙花,那光彩夺目的花儿,摇摆着身姿,向他二人炫耀。
艾文蹲在一株昙花前,闻了闻,忽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虓看得称奇,“你在干嘛?”
“许愿。”艾问祈祷完,慢慢睁开眼睛。
“许愿?”韩虓莫名地有些好奇,“许了个什么愿?”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属于我,我希望能尽快回到我的世界去。”
韩虓讶然一笑,“说得这么炫,好象你不是人似的。”
艾文也知他不会相信,淡然一笑道:“你也许一个愿吧!昙花一现很难得,这么美的时刻许愿应该会很灵验的。”
韩虓看看她,忽也来了兴趣,学着她适才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目一会,在脑海中默念一个愿望。
艾文见他睁眼,好奇地追问:“能不能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韩虓目光深沉,“我希望梅庄能够逃过此劫。”
艾文“噗哧”一笑,“真是白问了,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这个菩萨心肠,当寺庙住持,还真是够格。哎!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啊?”韩虓一呆,“还得再许。”
他比好姿势,准备二度重来,却见昙花已在慢慢凋谢,但他并不觉失望,望着那昙花道:“谢得这么快啊!”
艾文瞧得焦急起来,“别谢啊!多留一会都不行吗?”她仰头望向韩虓,病急乱投医,“你有没有办法?快阻止它谢呀!”
韩虓看她那幼稚的模样,莞尔道:“爱莫能助,有得看已经不错了。”转瞬,一圃的昙花便相继谢完。
艾文哭丧着脸,“昙花一现,昙花一现,真的是一现就谢。”
韩虓也似有感触,“美好东西总是留不住。”
“虓少爷,虓少爷……”一个瘦小的家丁一路喊着跑来,“虓少爷,咱庄主有请。”
艾文怀疑地向韩虓投去询问的眼神,“这么早,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二人面面相觑,韩虓朝那人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家丁毕恭毕敬地站着,“小人不知。”
韩虓掉头瞄向艾文,“一道去吧!”
艾文盯着那些谢了的昙花,很是怀念,“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再来,我还想再看看。”
韩虓摇摇头,“别太伤感了。”
“伤感?没那么夸张吧!”
韩虓不置可否,“那你待会来吧!”
“知道啦!没我不行嘛!”
韩虓瞥了那家丁一眼,“走吧!”
二人离开的时候,艾文已沉浸在一片昙花凋零前的繁茂追忆中,怡然自然,神情好不惬意。
往往她会对过去的事物无比留念,这就形成了她情感丰富而又因与她有关的失误之事难以释怀的个性。
花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艾文蹲着细细研究了半响,终于愿意放弃,起身准备离去。
虽然她对庄里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因她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是早已发生了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历史也是不由你而改变,但她还是觉得既然答应了韩虓就应该遵守去看看。
却料她刚走到吊凳前,眼前忽地一花,闪出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艾文未看清她的真面目,只觉她一出现,鼻子里便灌进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那人一手挟起昏迷的艾文,迅疾地往高山上掠去。若不仔细看,还只道是眼花冒出的幻影。
高高的山顶上,已然有了积雪,四下开满了雪白的梅花,景色甚是怡人。这种高海拔的山峰,不仅空气稀薄,而且寒风刺骨,即便有傲世匹敌的美景,一般也不会有人会上来欣赏。
那人奔至此地,一把将艾文丢到雪地上,手一挥拍开艾文被点的穴道。
艾文全身置于冰天雪地中,穴道一解,立即觉察到了连续不断的酷洌寒意侵入身体,直没入骨髓。她睁开眼,冷得连连抖颤,牙齿咯咯打战,挣扎了半响,方勉强站稳身子。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妖媚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她面前,那女人肤凝如脂,脸上如雪的肌肤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令人无法猜透她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