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朦胧,绯红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迷离,仿佛那花儿一般美丽的不可方物。大排档老板徐伯在邻桌送菜时,忽而瞄上一眼,无奈叹息,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亦或是睹人思物,让他感慨呢?
“老头、老头”!只听其身未见其人,转眼间一二十七八的男子立于大排档内,平时大家脑补的烂仔在他身上得以完美体现,旧衣破裤,十月的天还是一双人字拖,耳上打满耳钉,最显眼的是一个亮瞎别人眼睛的鸡冠头,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徐伯对他似乎挺不见待,深沉的脸有几分狰狞,问他来干嘛?青年对他的态度看样子是见怪不怪,嬉皮笑脸的说借点钱花。徐伯不肯,说刚给了他两千几天又回来拿,就算是天上掉钱,也得早起的人能捡。青年见他不肯脸一沉,说:老头,你就我一个儿子,留着那些钱进棺材吗?徐伯被气的不轻,猛得咳了数声,说他没这样的儿子。见硬的不行,青年又打了感情牌,念叨着儿子总归是儿子。本性淳良的徐伯怔了怔,感慨自己没本事,没能留下巨额财富可以供儿子挥霍,但对他的爱绝不会比其他父亲少上一分,他们是存了些钱,但都是为儿子存的老婆本,劝说他现在年轻,不要再肆意挥霍青春,他们都老了,指不定哪天真进了棺材,谁还能像他们做父母的一样不求回报?
可怜天下父母心,青年的心确实被狠狠地击了一下,不过片刻后还是被无情抛在了脑后,张手要钱。
“老徐,出什么事了,赶紧进来端菜”!随着一慈祥的声音,从里间走出位五十左右的妇女,和徐伯很像,朴实、慈爱,比起很多城里人,多了份在犄角旮旯摸爬打滚的沧桑。
看到年轻人,妇女笑了笑,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吃饭?青年林立风中,全身不动,只有心,微微一颤。
妇女见他半天没反应,焦急的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不要放在心里,要和父母说。大排档众人只觉得今天的云格外的低沉,压抑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黑云,威压!
畜生!终于有人忍不了,爆了粗口。并不响亮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的时刻清晰地传入众人耳畔。青年转头,阴鸷的眼穿刺在人群中,说话的中年人低下了高贵头颅,在这个社会上,人们总结悟出个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之常情,冷暖自知。
“我,我要结账”!在老婆孩子的示意下,中年人觉得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他现在后悔有些感情用事了。青年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淡淡的说道:“油焖大虾一千一盘,自家种的绿色蔬菜二百一份,饮料五十一听,总共二千零五十,怎么说我也算半个生意人,零头给你抹了,给个两千你们走人”。
中年人被气的不行,斗胆问了一句,敲诈不怕犯法吗?青年嘴角勾勒出一优美弧度,说菜是他们自己点的,不问价格怪他喽!那位中年人尚在上学的儿子,约莫十六七,虽然害怕,文人之气不弱,声称要报警。青年笑的更开心了,过去拍了拍少年脸蛋,“年轻人,现实的社会远比你在书本上学到的复杂许多,你问问你爸,他敢报警吗”?
少年挣脱开他的手,将眼神望向了父亲寻求答案,可是久久的凝神,换来的却是父亲的退宿,他紧紧的握起拳头,这个仇他记下了,以后会多用两倍的努力,换得自己的一个答案,到时一定亲手揪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这个社会有没有法律?
正当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那位老实了一辈子的父亲,风风火火从厨房跑出,手里多了把明晃晃的菜刀,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是如此的耀眼。
青年被追的抱头鼠窜,问老头子是不是疯了,他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老头子说先料理了他,然后自己了断,陪着一起去下面给列祖列宗道歉。做母亲的死死拉住当父亲的老实人衣角,老实人是好欺负,被打了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当后面退无可退了,就是九头倔牛都拉不回来,常言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西北男人动了,他早已看不下去,不过是别人家事不适合参与,另外他想看看这男人到底坏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自己清醒,可惜并没有。不过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在几人的讶然中,那位娃娃脸,俊秀脸庞下的文人模样,酸气十足,谁也没想到他下手是如此的凌厉,比起NX肌肉男丝毫不差。一个前踢、一个后鞭腿,青年只觉得眼冒金星,虎口一甜,一道鲜红绯色的猩红破口而出,在灯光下,散发着艳丽色泽。
青年害怕了,那恶魔立于三步开外,脸上虽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可在他看来是如此的阴森。那位提刀的老人家将刀放下了,佝偻着腰比平时又低了几分,到了秦三代面前,又是躬身,又是稽首,希望他饶了自家儿子一次。
秦唐呼了口气,西北男人很聪明,将老人拉倒了一旁,秦三代淡淡的开了口:“是个男人,你就起来”。
少了父亲,还有位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有什么气尽管出在我这老婆子身上,你要命,就拿老婆子的命换取他的平安”。
“妈”!这些年来,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内心中的悔意,觉得自己是如此不堪,让两位已白了半边头的老人站在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他爬了起来,推开了母亲的身体,该是堂堂正正做回男人了。
“送你一句话,正是你刚才说的,社会很复杂,每个人都想通往那呼风唤雨的象牙塔顶层,不过像你这样的小马仔能混出一片天的不过凤毛麟角,其中有一大半死在了替大佬挡刀的道路上,还有一大半正在通往那条路上,你是死是活和我没半毛钱关系,可你有没有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也许他们并不求你大富大贵,小裕则安踏踏实实没什么不好,我没有持枪证,更没有杀人豁免权,所以你放心,我要不了你的命。最后送你一句话,想当凤凰男不是错,最起码也得将身板练好,脑子不能装的都是浆糊,靠剥削父母来炫耀自己,人,要顶着脊梁,昂首挺胸跨出一个未来”。秦三代不是神,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时候也会感到累,大环境下的浮躁,人心难平,他不能做到很多事情,却以自己的方式在改变,至于能不能变化,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
还有家中那位秦二世,算算年龄并不比这二老来的小,他的头可添了白发?又该以一种何面目去面对他呢?
“先走了,我带彪子回去,你两留下送送她们”!秦三代只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再呆在这让他压抑的地方。衢州小男人嘴中胡话连篇,脚下却无力,走出两步趔趄欲倒,秦唐干脆将他背在了身,慢慢的一点一点消失在了黑暗中。
身体不宽不壮不厚实,灯光下拉出的影子却很长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