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千欢气得身体发抖,恶狠狠地瞪向囚奴。
囚奴手起刀落,绝不含糊地砍向了白唬的脑门,逼着它出手反击。
孔千欢一惊,迅速向一边躲去,下意识地扬起爪子,想要反击。然而,无论她多么气恼,这爪子却始终无法拍在囚奴的身上。
囚奴看准机会,再次挥刀砍向孔千欢的喉咙!
他给过白唬机会,让它与他一争高下、一分高低。但它并没有把握住有利的时机!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谁可以逃脱。如果今天他不动它,明天它亦会被其他人猎杀了去。既然早晚要死,就不如死在他的刀下。至少他会给它一个痛快!
等他从张员外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为它报仇,杀死张员外,不让她枉死!
囚奴的内心独白孔千欢并未听到,即使听到了,她也不会表示理解。在生命面前,理解实在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狗屁!
如果说野兽吃人是触犯了王法,那么人射杀野兽呢?是不是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处罚?
难道说作为野兽,她就必须任人宰割?
孔千欢多想告诉人们,野兽和人类是一样的,它们也有自己的情感!它们在面对爱人时,也会变得温柔;它们在面对死亡时,会感到害怕;它们在面对饥饿时,也会试着摆脱逆境!
此时此刻,孔千欢感谢机缘让她变成了一只白唬。如果她此刻只是一只狮子狗,除了任人宰割之外,还能怎样?
虎吃人,那是妖精、是祸害,要杀之、剐之!
人吃虎,那叫享受,有口福、会生活,要炖在锅里慢慢熬,配上小酒慢慢喝!
说实话,有时候,她都嫌人脏!
孔千欢越想越气愤,在闪身躲开囚奴致命一击的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囚奴的小腿。
囚奴的身体腾空而起,一掌拍在了孔千欢的后背上。
孔千欢吃痛,接连倒退了两步。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似乎被囚奴震坏了内脏。她抬起极度受伤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囚奴。
她刚才作势咬他小腿,只不过是想逼着他退开。如果她真想要他的命,就会直接咬向他的喉咙!
很显然,在这场搏杀中她只想脱身,而囚奴却是真想要她的命!
孔千欢的眸子里弥漫上苦涩的水雾,她冲着囚奴大声地咆哮着,仿佛要吼出心中的痛苦。
囚奴的耳膜一痛,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
孔千欢看准时机,扬起爪子,打算拍掉囚奴手上大刀。却不想,她的腹中一阵抽搐,犹如刀绞般痛了起来!孔千欢试着张嘴喘息,却不想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囚奴微愣,皱眉看向孔千欢。
孔千欢的身子开始抽搐,思想却无比清晰。她心里明白自己一定是被人给下了毒,而那毒药一定是涂抹在了烤鸡上!
孔千欢不知道老虎是否也有眼泪,但此时此刻她确实觉得眼睛十分难受,貌似有水雾弥漫。她抬头看向囚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毒!
囚奴仿佛明白了孔千欢的想法,摇头道:“毒,不是我下的。”
孔千欢信了囚奴,眼睛里又冒出希望的光。
不想,囚奴却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说:“但是,你的虎皮,我要定了。”
孔千欢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黑色的毒血沿着她的虎嘴流淌,滴滴答答地掉落到地上。就像是她哭不出来的泪水,那么血腥、那么滚烫!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真的看不清了……
然而孔千欢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人人都要剥她的虎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置她于死地?囚奴到底为了得到张员外的什么宝贝,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孔千欢咬着牙,做出虚张声势的攻击。在囚奴转身躲避的时候,她却纵身一跃,打算破窗而出。然而囚奴却洞悉了孔千欢的计谋,将大刀拦在了窗口处。孔千欢见退路被封,便掉头跑向走廊。囚奴紧追其后,将其堵在了一个死角里。孔千欢没有办法,只能一头撞破胡狸的房门,逃入他的房间。
孔千欢想,她就赌一把,真的就赌一把!她就赌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让她可以用爪子沾着自己的鲜血写下几个字。她想要告诉囚奴,她就是孔千欢,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囚奴步步紧逼,为了争取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她要含住胡狸的脖子,将其当人质,为自己争取时间!对,就这样,一定可行!
胡狸看见孔千欢闯入自己的屋子,吓得跳到了椅子上,歇斯底里地对着囚奴喊道:“杀了它!快点儿,杀了它!”
孔千欢的虎躯一震,直扑到胡狸的身前,本想含住他的脖子做做样子,又怕自己那锋利的牙齿会划伤胡狸的血管,所以她将头一偏,只含住了胡狸的一条手臂作为威胁。
她希望囚奴可以停止靠近,她希望胡狸吓得忘记挣扎,她希望她可以有时间在地上写下一句话,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囚奴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胡狸也并没有被吓得忘记挣扎,而是用另一只手取下发簪,狠狠地刺入她的脖子!
发簪拔出时,黑色的血液亦喷薄而出。
孔千欢低吼一声,放开了胡狸的那条手臂。她后退着、后退着,眼含伤痛地望着胡狸。原来,雪上加霜和雪中送炭的区别,竟然有这么大。
孔千欢凄惨一笑,在毒药和内外伤的三重折磨下,终是四肢一软,倒地不起。
囚奴举刀逼来,对准孔千欢的脑袋砍下!
孔千欢真想认命地闭上眼睛,却……不甘哪!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发出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虎啸,震得囚奴和胡狸呼吸一窒,两耳瞬间失聪!
借着这个机会,孔千欢向着窗户纵身一跃!在窗户的碎裂声中,她跳出了胡狸的屋子。
二楼的高度对于一只老虎而言,并不算十分高。但是这个高度却跌痛了孔千欢的身体,跌碎了她的心!
黑黢黢的夜里,赌馆二楼的破碎窗口处,传来胡狸的咒骂声,“那只白唬已经中毒,你竟然还砍不死它,真他妈没用!”
原来,她的毒是胡狸下的。
孔千欢仰头望向二楼,与囚奴的视线相对。
只此一眼,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