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的情况又变差了。
我们收到医院来的电话,锦玉再次出现血崩。
收到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二时,大人们连忙穿了几件衣服就着急往外赶,我和瑾儿也被叫醒,我揉着松醒的睡眼,被苏薇一阵不连断的敲门声惊醒。
“西宁,快,你奶奶可能不行了。”苏薇拉扯着我的睡衣,又跑到衣柜随机拿出几件衣服帮我替换。
“她不行了?”我被苏薇的话震惊到。
“又出现血崩了。”
我的脑海里再次闪现满地血红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再次游过我的鼻子。
不,这是幻觉,我告诉我自己。
我们来到医院后,锦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态再次出现,她双腿屈膝,下身被一张厚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下身,她半躺在床上,医生和护士都围在锦玉的身边急救着,两位护士正在处理她下身的血迹,旁边的推车上放置了几盒的血棉花,看来锦玉这次失血更多了。
“母亲!”裘凤和馨文哭喊着叫锦玉。
“我儿子,我的儿子。”锦玉努力地往上抬头,试着寻找腾志的身影。
“腾志快回来了。”苏薇撒谎了,其实腾志表现得更加地漫不经心,在上一次的“闹剧”后,他并不相信锦玉再次陷入病危,很快就回去了工作地。
“我要我的儿子。”锦玉开始哭了起来,双手试着拔管子。
可没想到,锦玉连这番力气也使不上力,几番挣扎后还是瘫坐在床上。
“母亲,你找他干嘛,这个儿子有什么用。”裘凤开始怒骂着腾志。
“他一分钱都没有出,这种人还要来干嘛。”馨文说得更加激怒了锦玉。
“不许你们这样说他!”锦玉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馨文,馨文被推到了地上,甚至把护士旁的医用推车也推倒,一地的药水和血棉花。
这一后退力,甚至撞倒了一位护士,护士被地上的针筒插在手掌的外皮肤上,瞬间锦玉的血从针管穿过穿过护士的皮肤。
护士坐在地上开始呻吟,立刻把针筒拔掉,还是没能止住外来的血液进入身体。
“快点处理伤口,她这是绝症,血液间会传播的。”一位医生瞬间跑过来检查伤口。
“不得了,你这针筒的伤口好深。”
医生赶紧带着受伤的护士往急救室跑。
后来,只留下一位护士在这里处理锦玉的血迹,其余的医护人员过来清理病房的医用垃圾。
“你没事吧。”裘凤跑过去看馨文,搀扶她坐到凳子上。
“没。”馨文摇了摇头,眼睛泛着眼泪。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看似裘凤越来越怒火的眼神,快要把我和苏薇吞噬。
尽管面前的一切情况非常糟糕,但是锦玉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一丝内疚,嘴里念念叨叨还是腾志的名字。
“我的儿啊!”
“母亲,快去找腾志回来。”
“这大半夜可怎么找,平常他都是借别人的电话打给我们,只能他来找我们,我们找不了他。”苏薇着急地左右来回走。
“你在这腾来腾去多碍事,快去找大哥回来啊!”
“还有父亲呢?”裘凤四处察看,试着寻找制律的身影。
“阿毛长已经去接了,估计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苏薇。”锦玉微弱的声音叫苏薇。
“叫我?”苏薇诧异地看着锦玉。
苏薇缓缓走过去,锦玉微弱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苏薇把头贴近锦玉的口中。
锦玉一口气就把苏薇的耳朵用力咬住,还往里吐口水,苏薇大喊了一声,我跑过去想要拉开苏薇,没想到反过来又被锦玉吐了满脸的唾沫。
瞬间,锦玉开始吐血不止,下身又开始流血,医生和护士急忙跑过来再次进行急救,最后锦玉流血不止,去世了。
还未等到制律和腾志,锦玉就离开了。
“林苏薇,你对母亲做了什么!”顿时裘凤就给苏薇扇了一巴掌。
整个病房一片哭声,其他的病人也陷入恐慌中,血压直线上升。
这时,制律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医生从锦玉的身体缓缓往上盖上白布。
“母亲,你还好吗?”
苏薇怔在原地,耳朵的血一直往外流。
接下来的这几天,家里多了许多素未谋面的亲戚,还有一张锦玉的遗照。
葬礼简单地处理完,我们又回到了生活的正轨。
苏薇说:“好久没去看望你爷爷了,今晚去坐一下吧。”
“好啊。”
一路上,我们都在聊着腾志。
“母亲,有没有觉得父亲有点奇怪。”我问苏薇。
“什么?”苏薇看着我,一脸疑惑。
我把上次他听不到我说话的事情跟苏薇描述着。
“他是这样子的,耳朵又聋,说话又结巴,你说要是正常点,早就找到工作了。”苏薇说。
“聋?有时候他专注力没太集中的话就能听到我远远地对他说话,太集中的话,真的是打雷都叫不动他,要是他当保安就惨了,贼估计得开心死。”我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他以前有听一个收音机来着,好像也不是收音机,忘记叫什么,好像是对耳朵有帮助的。”苏薇说。
“有吗?我没有看过他拿出来。”我挠着耳朵。
“应该是坏了吧。不知道他。”苏薇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没用的,现在还有男人像他那样,真的找不到的了。”苏薇笑着说。
“幸好他还有优点吧,就是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不赌,就已经很好了。”我看着苏薇。
“这些好有什么用,不会赚钱!”苏薇放大了声音,路人看了过来。
“你小声点。”我凑到苏薇耳朵旁对她说。
“就是嘛,说得没错。”苏薇瞄了瞄路人,低着头对我说。
快到制律的家了,我们知道路怎么走的话,就不用在附近瞄来瞄去了。
我们走到大门时,往里看,制律的家开着灯,灯光没有明亮,只有一盏钨丝灯照亮着整个房子。
我加快了脚步,苏薇跟在我身后,我走到制律房子的窗户往里看。
“咦?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我眼睛盯着里面,一只手朝着后面招手,示意苏薇赶快过来看一下。
“什么?”苏薇加快了脚步,走到我旁边,我们脸贴着脸围在窗户外。
“对哦,有个女人,是谁?”苏薇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突然,我的手一滑,按到车头的车铃。
当啷——响了一声。
我和苏薇对视着,心里想,这下惨了,以这种情况被发现。
制律和那个女人看向窗户。
“爷爷。”我喊了一声,看了看苏薇。
制律在房子里和女人对视着,眼神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
“来了!”制律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做着跑步的预备动作,一步一步小步跑过来。
我和苏薇在门外静候着。
我们从铁门跨进去,这个女人看了看我们,站了起来,我习惯性露出笑容,这个女人也对我微笑着。
“这是英姨,来照顾我的。”接着制律笑了起来,脸上透露着一些羞涩。
“这是西西,这是我儿媳妇。”制律向英姨一一介绍着。
“你孙女好漂亮啊。”英姨搭在我肩膀上仔细看着我的五官,笑着看向苏薇和制律。
客套完一番话后,我们坐了下来。
我和苏薇都觉得不可思议,制律竟然藏了一个女人,把我们都蒙在鼓里,锦玉才刚去世。
那我是称呼她为奶奶?还是阿姨?
虽然制律没有太直白地介绍,但是我们还是心里清楚,她在制律生活中,又是充当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我想,我应该知道。
“我去切些水果。”英姨起身走到外面的瓦房。
“别人介绍给我认识的,她是外省的,但是心肠不错,很善良,经常给我买保健品,又给我煲汤。”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时咪了起来。
“我就说,怎么看到里面有个女人?”我演示着刚才在窗户看到着情形时的表情。
制律笑了起来。
“她住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制律说,接着,他从抽屉里那起两个龙珠,转动着。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的?她不回老家?”苏薇看着制律。
“她还有一个女儿的,她来这里就是找了份帮别人带小孩的工作,她过年的时候,应该会回去吧。”制律说。
这个时候,英姨端着一盘橙子过来。
“西西,你有空多来看看你爷爷,他在这里,好孤单的。”英姨拍着我的肩膀。
“我知道啊,我会的。”我笑了笑,点着头。
我们聊了很久,准备起身回家。
制律把我们送到大门前,我们转身离开,走到广场前。
这个时候,英姨提着一袋东西追了出来,喊着我们的名字。
“西西。”
我转头往后看,停了下来。
“嗯?”我和苏薇对视着,再往英姨看。
“这是给你们补身子的。”英姨把袋子打开,一个一个拿出来。
“不用啦,我们很少吃的。”我们摆着手,把袋子往英姨身上推。
“拿着拿着。”英姨又退过来。
“那好吧,谢谢你了。”苏薇拿在手上,对着英姨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心里善良,不像他那个女儿裘凤,你们一定要多点过来看他,裘凤那两姐妹一次都没有来过,他一个老人真的好可怜,我看到他我都心疼。”英姨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对着我们说。
我和苏薇对视着,苏薇伸出手抚摸着她的手臂,解释道:“我们有来看望的,只是忙就不过来了,你放心吧。”
“好,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英姨露出了笑容。
“那我回去了,不然他又得说,你们也赶快回去吧。”英姨挥着手。
我们道别完,一路上,我和苏薇都在讨论着制律。
“你说,要是那个死东西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妈,会不会被气死?”苏薇笑了笑。
“很难说。”我思考着刚才英姨说的话。
“我要让裘凤两姐妹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妈。”苏薇诡异的眼神对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