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兄,你们如此大阵仗真的就只是为了捉拿一个小小化气期修士?咱们这么多年来的交情,可不要诓骗我。其中有什么奥秘还望老兄告知,若是日后老兄你不再为顾家卖命了,我酌舸馆必定倒履相迎。”别过顾九锡、青凃的金长老话语间都放开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
韩羽御气而行跟在他身旁默不作声,假装没有听见似的,过了老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正如金兄你看见的这般,再无其他缘由。”
“韩羽兄何必这么虚伪,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场。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他们顾家不过只是近百年来才崛起的势力,其中底蕴怎么比的了我酌舸馆?现在世道更迭,大势所趋之下都应当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才是。”金长老听完韩羽的话嗤笑道,哪里有半点刚才同顾九锡一起言笑晏晏的模样。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是对韩羽替顾家卖命感到不值,不住地劝说着韩羽应该认清局势。
韩羽能够活这么多年,甚至从奇经道藏中大难不死,显然也不是个食古不化之人。稍作思索就朝着金长老秘密传音道:“顾家得到消息,延戎大陆上不日将会有秘宝现世!今番缉拿那个小鬼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不然的话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手。”
“秘宝?如此重要的线索酌舸馆怎么没有得到消息!”金长老心中暗惊,难不成顾家暗中发展,已经枝繁叶茂到了如此地步?不行,此间事了我定然要向馆主当面禀告才行。金长老心中不停地盘算着此事,疏于感知,丝毫没有发现周遭黑云的变化。
“嗯?不对,是何人在一旁窥伺!”
韩羽暴喝一声,身后原本虚引浮现、争相和鸣的异兽竟然霎时化作实质,虎啸龙吟般护在他的周身,但凡有半点不对就将以雷霆之势出手!
金长老也被韩羽这一声突然的暴喝惊得回过神来,一身神识铺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按照常理来说,任何藏匿在周围的人都将会无所遁形。
过了半晌,玄墟暗流中一片寂静,除了雷声轰鸣之外丝毫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就连金长老的神识来来回回地扫过也是毫无发现,两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难道是自己过于谨慎,感知错了不成?
此时洛言的确一路尾随着两人,甚至隐匿在他俩身旁不远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玄墟暗流中的黑云根本就不会被神识穿透,只要洛言跟着黑云的变幻而变化,任金长老如何探查也不会有丝毫的发现。倒是韩羽对自己的踪迹有一丝感应,这反而引起了洛言的好奇。
“会不会是韩羽兄你过于谨慎,一时间出了岔子?”
金长老自认为不弱于韩羽,甚至一身修为还要强上一分,自己都没有任何察觉,怎么偏偏韩羽就有了感应。
相对来说韩羽就直接多了,他也懒得和金长老解释什么,杀机毕露,朗声道:“我这碧鬃犼有妖祖的一丝血脉在,绝不可能感应出错!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将你揪出来!”
话音过后,他见四周还是一片寂静,除了雷声轰鸣无有回应,韩羽翻手朝着周遭打出数道灵符。灵符与灵符间灵力勾连,道则浮动犹如一道旋转开来的紫色轮盘,呼啸着朝四周扩散。不断扩大的轮盘甚至连黑云都撕裂开,一时快到了极致。
“咔嚓!”
又是一道合抱般粗的闪电从洛言身旁划过,他正好就凭借着这道闪电灵巧地躲闪向一旁,完全不跟韩羽的灵符硬撼。因为在这玄墟暗流中从不缺乏各种各样的异种凶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韩羽和金长老将它们激怒,自己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和所有人都不同,洛言在玄墟暗流中能够活的如此安稳,秘诀其实在于他总是能快速地借助周遭环境将自己身形气机进行隐匿,摆脱异种凶物的察觉。而更多初入玄墟暗流中的人就会像韩羽这般,肆意地弄出声响,最后就会被无穷无尽闻声而来的异种凶兽吞噬,化为它们的养料。
突如其来的呜咽声,凌冽风声,赤电闪过激起的寒光一时将此地变得可怕起来。被韩羽灵符扫过的这一片空间之中,霎时万籁俱寂,异象突无,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这么让人充满畏惧。片刻过后,一道刺的人耳鼓生疼的厉啸陡然响起!一下就划破了所有的沉寂,像是要凭借这声音硬生生地撕裂开众人的神魂,啸声摇曳悠长经久不息。酌舸馆星梭上修为稍低的修士头疼欲裂,生生晕了过去。就连金长老和韩羽也是心神不宁,觉得无比的烦躁难安。
玄墟暗流冥冥之中似乎打开了黑暗之门,此起彼伏的嚎叫使人头皮发麻,而这些声音逐渐地近了,让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难以言语。洛言在一旁不动神色地暗自蓄力,他当然不是想同金长老他们大战一场,而是想随时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与灵活,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这些异种凶兽的袭扰下存活下来。
酌舸馆的星梭同韩羽的星梭正并排前行着,相距非常的近,这样也是为了方便互施援手而做出的考虑。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如此看似稳妥的做法却让他们遇到了大麻烦,并排闪亮着的星梭成为了异种凶兽们疯狂集火攻击的首要目标!
墨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之中跳跃闪动,原本还只有星星点点的数朵,一眨眼间顷刻就连成滔天一片,将金长老、韩羽以及他们的星梭悉数围困其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干了什么!为何一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自顾不暇的金长老根本就来不及询问星梭之中酌舸馆众人的具体情况,只能不断地质问着刚才打出灵符的韩羽究竟为何会引起这番异象。
生性淡然的韩羽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手中灵诀牵引毫无反应,看样子自己已经同灵符中断了联系,不由得苦笑着说道:“事已至此,那还能怎么样?大家此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怪罪于我与你又有何益?”
韩羽虽说自己闯了祸事,可他毕竟经历过奇经道藏中的九死一生,看起来反而比金长老镇定不少。倒是金长老常年养尊处优,疏于性命搏杀,性命攸关的时候竟然自乱阵脚,这副窘态被众人看在眼中,难免在心里暗自耻笑。
同金长老和韩羽这边的慌乱相比,尹青这边倒是太平无事。
“尹师兄,咱们三人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天知道洛言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岂不是白白丢了小命。”方卓看着星梭外翻滚而过的黑云和不断划过的雷光,显得十分的无助,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道。
盘坐在星梭中闭目调息的尹青睁开双眼,看着百无聊赖的方卓苦笑着说:“这玄墟暗流既然被传的如此邪乎,必然就是有它独特的诡异之处才对。既然洛言大哥将星梭停于此处,叫我们在这儿等候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做没把握事情的人,在忍忍吧。忍得一时气,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哦?没想到弟弟年纪轻轻,心性就如此稳固,倒让奴家有些刮目相看呢,这日后定有一番作为!如此优秀,不知道弟弟师出何门啊?”雪娘闲着无事也是自来熟地朝着尹青打趣道,一点儿不见外。
“承蒙雪姐姐抬爱,在下无门无派,不过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当不得姐姐如此夸奖。”
经过诸多磨砺的尹青说起自己来历过往也是张口就来,没有丝毫的扭捏与不妥。
“他瞎说!他明明就是鸿蒙学宫的弟子,哼。”方卓终究是有些小孩儿心性,见雪娘夸赞尹青自然心中不免有些嫉妒,情不自禁地拆台道。
尹青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瞪了他一眼,也懒得说他,自顾自地解释道:“在下所言非虚,我早就被鸿蒙学宫逐出了山门,不过只是个弃徒而已,和无门无派并无半点区别。”言语间充满了落寞,语调很是低沉,侧面透露着他的内心波动。
雪娘在风月之地呆的时间久了,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尹青这般叹气的模样瞧出他也是一个苦命之人,不由劝慰道:“这天地之大,弟弟何苦拘泥于一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自当是砥砺修行,勇猛精进!”此刻雪娘眉宇间的媚态全无,剩下的全是坚韧与果敢。能够放弃头牌的名头,甘愿遭受酌舸馆追杀也要走自己道路的她,又怎么会是寻常之辈呢?
“没想到姐姐女儿之身竟也如此豪气,倒是尹青看不透了。多谢姐姐点拨,让尹青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尹青正准备起身朝着雪娘行礼致谢,没想到此时却被一道熟悉而张狂的笑声所打断。
“好一个如同拨云见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久未见,小友过得可还如意?”尹青闻声看去,瞳孔骤缩,来人正是一路追寻而来的顾九锡和青凃君,两人脸上此刻尽皆挂着戏谑的笑容。更令尹青感到不妙的是,原本还在身旁的方卓不知道何时被两人擒去,正在拼命地挣扎。
“尹师兄救我!我再也不会不听话到处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