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熙刚张开口,还未说出一个字,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沈霄看着对方翻出手机,当下做了个“你先接电话”的手势。凌夜熙看了一眼屏幕，表情并不愉快。趁着对方接电话的空挡,沈霄扭过头,对着电脑屏幕,却并没有进行任何操作。身后的男人自接起电话以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电话那头不时传出几个音节，终于,凌夜熙“嗯”了一声，又说了句“我知道了”。
一个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凌夜熙说话的次数连五个手指都不到,等到挂了电话，沈霄才发现，自己也足足发了半小时的呆。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想必是对方收起了手机，沈霄却难得地陷入了犹豫之中。
可是很快，他扭过了头，二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之前的气氛被这通电话毁得渣都不剩，凌夜熙看了对方好一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温和的说了句：“你玩得开心就好。”
沈霄：“……”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沈霄玩起了电脑，凌夜熙站在他的身后。慢慢的，凌夜熙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身上，散漫的眼神，秀气的侧脸，细瘦的身体，一直到修长的手指。这个人并没有多特别，只是，每当看着对方，他的心就不由自主被吸引。
看着看着，凌夜熙微微出神，沈霄移动鼠标的手也突然停了下来。
“看电影吧？”
过了几秒，凌夜熙才反应过来，沈霄这时已经扭过头，正露出询问的眼神。
“嗯。”
凌夜熙随口应了一声，沈霄点了点头，“要看什么？”
看着对方点下搜索引擎里的视频分类，各式各样的热门视频跑了出来，沈霄熟门熟路点入电影频道，光标停在了类型选择上。
“想好了吗？”
凌夜熙看着屏幕，“随便吧。”
“哦。”沈霄说着，点进了恐怖片分类里，紧接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日韩分类。“快来看看，选哪部？”
凌夜熙看着屏幕上各式各样的恐怖图像，半晌回了句：“随便。”
沈霄二话不说点开了午夜凶铃。
视频开始进入广告时间，沈霄却站起了身，他来到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边，招呼着凌夜熙：“来把桌子搬到沙发那。”凌夜熙瞬间想起上一次，二人为了抢椅子做出的事，忍不住笑了一下。沈霄一扭头，就看到凌夜熙的笑容，与往常不同，这个笑容莫名有点傻气。
二人齐心协力把桌子搬到了沙发前，沈霄正打算去搬椅子，却被凌夜熙拦了下来。
“一起坐沙发吧。”
沈霄瞄了一眼自家的单人沙发，没回话。
凌夜熙格外诚恳地继续道：“我们两个又不胖。再说了，两个人离那么远，电影看得多不舒服？”
沈霄想了想，最后答应了。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倒的确如对方所说，如果不乱动的话，并不是很挤。沈霄颇为满意，于是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电影，电影演了一小半，他突然觉得有点挤。一侧头，就见凌夜熙非常正常地盯着屏幕，见到自己扭头，对方也不明所以地扭头，“怎么了？”
“你往那边点。”
“ok。”
沈霄回过头，继续看电影，就在剧情到达一个□□的时候，旁边那人又挤过来了。沈霄再度扭头，凌夜熙的表情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沈霄：“……”
心想着对方可能怕看恐怖片，沈霄也没说什么。只是，没过多久，那人的爪子也伸了出来，穿过他的背后，搭在自己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沈霄：“……”
这个姿势，就好像被对方搂在怀里面。要是再不懂这人的居心，那也未免太过迟钝。可是，沈霄什么都没说，只是保持着这个堪称别扭的姿势，看完了整部电影。电脑屏幕上，阴森的场景作为最后一幕播放出来，电影正式结束。看电影的两人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尤其是凌夜熙，满面得意之色，就差没要求再看一部。
沈霄在电影结束的第一时间站起了身，往厨房走去，过了一会，拿了瓶牛奶出来。
“你喝吗？”
凌夜熙摇了摇头，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对方：“我记得，你的身高好像是179吧？”
沈霄剥开吸管塑料袋的动作一顿：“……嗯。”
凌夜熙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揶揄：“180的世界多么美妙~你说是不？”
沈霄把拆开的塑料袋撇进垃圾桶，狠狠把吸管捅进去，“据说个子高的男人，那块小，你觉得呢？”
凌夜熙：“……”
沈霄叹了一口气：“哎，还好我没到180。”
凌夜熙：“……”
两人聊了会天，沈霄看了眼时间：“我出去买吃的，你吃什么？”
“随便。”
沈霄慢斯条理穿好鞋，走了出去。这一次，他带了两份面回来。虽然面已经糊成了一整块，两个人还是努力吃了一大半。
凌夜熙看着沈霄剩下的一半面条，嘲讽道：“你的饭量怎么和小姑娘一样？”
沈霄瞥了一眼凌夜熙碗里一小半的面条，“五十步笑百步。”
凌夜熙：“我是艺人，要时刻保持身材。”
沈霄：“我怎么吃都吃不胖，羡慕我吗？”
凌夜熙：“……”
沈霄：“呵呵。”
吃完饭，沈霄搬着椅子跑到阳台晒太阳。温和的阳光洒下来，照在那人身上，越发衬得对方皮肤透白。凌夜熙站在客厅里看着对方，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之感。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
沈霄坐在电脑前，一边看动画片，一边问对方：“今晚住在这？”
凌夜熙正在客厅里扭动着练习舞蹈动作，听到沈霄的问话，停了下来：“怎么？想我留下？”
沈霄给了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
凌夜熙笑了一下：“今天晚上不行，等演唱会结束吧。”
沈霄再度将视线移回屏幕，嘴上却问：“几点走？”
“晚上人少的时候。”
“哦。”
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晚饭时间，沈霄又跑出去一趟，这回花得时间很久，带回来的却是两碗清粥。
“突然想起来，这个算我们这里的出名小吃，你尝尝吧。”沈霄说得轻描淡写。
凌夜熙端起粥的时候，才发现粥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他抬起头看了沈霄一眼，对方正握着勺子，眼神却盯在屏幕上。凌夜熙再度把视线移到装着粥的纸碗上，破天荒的，他把粥全部喝完了。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沈霄侧靠在自家门口的柜子上，看着对方全副武装。
“你的演唱会几点开始？”
凌夜熙一边整理发型，一边戴上墨镜：“票上不是写了吗？”
“我没看。”
凌夜熙隔着墨镜看了对方一眼：“八点。你最好早点来，不然被挤死了我可不负责。”
“哦。”
沈霄回答，一边直起身体：“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助理会开车到楼下的。”
“嗯。”沈霄说着，挥了挥手，“拜拜~”
凌夜熙出门前，最后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他轻声留下一句“再见”，转身走了出去。
沈霄目送着对方离开，然后关上了门。
凌夜熙离开没多久，沈霄便感到了疲惫。前一天晚上本来就睡眠不足，今天中午又没午睡，沈霄不停打着哈欠，但却没去洗漱。他跑到了电脑前，打开游戏，登陆了账号。
游戏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沈霄第一时间看向聊天框，此时里面正热闹异常。
[公会]蓝色妖姬：哈哈！欺天灭世的真弱！快！酷酷，打那个star！跑到你那边了！悬赏啊！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公会]老子很酷：收到！
[公会]梦长鸣：你们别乱来啊，听副会指挥！
[公会]蓝色妖姬：哈哈哈没关系，有我在，出不了事的！
[公会]泪痕：你少说两句话能死吗？
[公会]蓝色妖姬：哥都牺牲自己用女号了，多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公会]泪痕：烦！
[公会]蓝色妖姬：乐乐快躲开！他们朝你去了！
[公会]棋乐：看到了……
[公会]泪痕：你闭嘴啊！别人又不是瞎子！
[公会]蓝色妖姬：我这是活跃气氛你懂吗？
[公会]蒂亚：哎呀妈呀，会长上线了！！会长！！会长快看过来！！你和路西法副会怎么样了？？恩爱了一天吗？？艾玛！
[公会]蓝色妖姬：路西法副会？是个美女吗？
[公会]蒂亚：不是哦，路西法副会是超级美男子哦~
[公会]蓝色妖姬：……
[公会]蒂亚：对了~会长你快来咱们公会的yy~灰尘副会建了一个~
[公会]莫莫莫：频道号：xxxooo
[公会]蒂亚：还有~咱们公会升到lv2啦~人数上限变100了！
[公会]蓝色妖姬：快快快快！施瓦猩格！！朝你那去了！快把那个星星会长拦住！我去对付那奶妈，把他血线压下来！
[公会]泪痕：你闭嘴！
[公会]蓝色妖姬：啊对了，会长上线了！会长快来啊，我们正在这围堵欺天灭世的人呢~
……
……
沈霄回忆了一下，公会里似乎没有蓝色妖姬和泪痕这两号人，但是一看他们的对话模式，沈霄默了。
[公会]圣代：蓝色妖姬、泪痕，是拿坡仑和绝命吗？
[公会]蓝色妖姬：是的会长！竟然认出我来了，我太开心了！
[公会]泪痕：……
[公会]蓝色妖姬：会长快来yy！
[公会]灰尘：来可以，不要加入战斗。
[公会]老子很酷：……
[公会]蓝色妖姬：？？为啥不能加入战斗？
[公会]灰尘：他会影响你们。
[公会]蓝色妖姬：哦哦，好的~靠我们自己也可以啊！
[公会]灰尘：圣代，你来yy。游戏里就别过来了。
[公会]圣代：嗯。
沈霄先登录了yy，跑去了之前莫莫莫发的频道号里，几乎下一秒，他就被套上了橘黄色的管理马甲。final正沉着地指挥着战斗，yy里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想必也是对方的要求。
沈霄听着final的指挥，一边在主城里逛了一会。
现在的战斗似乎处在一面倒的状态，而且是己方占着优势。沈霄看了眼公会里其他人的情况，上线率高达80%不说，其中90%的人都显示处在同一个地方。
沈霄又听了一会指挥，几分钟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公会里最闲的人。就在这时，final说了一句：“穆沙，你来指挥。”
聊天框里立马跳出几句话。
[公会]蓝色妖姬：嗷嗷嗷！又是那个妹子吗！声音好好听的，指挥也很厉害！
[公会]老子很酷：小沙加油~
[公会]蒂亚：会长，别不理我啊，讲讲你和路西法副会今天都干什么了？
[公会]施瓦猩格：加油！
众人的反应倒是格外的一致，只可惜沈霄自己不在现场，什么都看不到。耳机中穆沙的声音的确十分好听，而且带着一丝优雅的味道，不急不躁，给出的指令也分外明确。没过一会，聊天框内爆出拿坡仑的欢呼声，看起来是对方的star扑了街，公会聊天框里更加热闹，一群人边打边聊，再加上穆沙有条不紊的指挥，场面和谐万分。
沈霄却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站在人群外面，他们的快乐和热闹，自己享受不到。同样的感情他只产生过一次，那就是凌云败北的那天。虽说他做了自己应当做的决策，可是，周围人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感情，他却像是个旁观者一样，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圣代在主城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来到了公会领地。
曾经狭小的地界此时扩大了许多，之前他随手选择建立的房子已经建好，戳在公会领地入口的地方，不论是选址还是房子的样貌都能显出建立者当时的漫不经心。只是，在他建造的房子旁边，还有一个在建中的建筑物，这一看就是灰尘的手笔，公会里只有会长和副会长才有权限动用贡献值进行公会建造。
比起那个滑稽可笑的房子，灰尘的选择显然正经多了。
沈霄毫不怀疑，等到未来，这里会更完美。还有他随手建起的公会——从刚开始的凑不齐二十人，到了今天。他看到了这些人的热情，也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只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过，很快，yy里的指挥进入了尾声。
聊天框内拿坡仑不厌其烦地直播现场的情况，看起来是欺天灭世认输了，对方的会长正在和灰尘谈判……没过一会，公开宣布退出联合悬赏的组织，撤销了悬赏，并向肯德基豪华午餐道了歉。
没人知道灰尘说了什么，只是，游戏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二区的肯德基和欺天灭世一战，肯德基赢了。
公会里的人几乎都乐疯了，拿坡仑更是摆出了要通宵庆祝的架势，此时灰尘收进来不少新的会员，公会人数一下到了50多人。有人提议在yy里唱歌庆祝，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final刚表示自己要下线休息，却抵不过其他人的轮番邀请。
一曲毕，沈霄都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final是个五音不全，刚笑完没几秒钟，拿坡仑不怀好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会长你不要偷偷窥屏，我们知道你在……”
这一声就像点了引火线，沈霄瞬间成了靶子。沈霄自己都没想到群众竟然这么热情……于是他也唱了首歌。说不上好听，也不难听。拿坡仑却又开始起哄再来一首，沈霄天真地信了。于是一首又一首，起先开始是因为身为会长不在要罚唱，后面就变成了，为了公会，为了友谊，到最后，拿坡仑干脆扯了一句“为了*事业”。
一群人差点笑死在yy里，拿坡仑最后说了句：“会长，我真的没想到，你原来这么老实……”
沈霄呵呵一笑，什么都没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凌晨三点，陆续有人退了出去，沈霄却留到了最后。待到拿坡仑也下线，yy只剩下两个人。沈霄一看，另外一人竟然是final。
两人戳在yy里，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final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沈霄反问：“什么怎么样？”
“你的公会会员。”
沈霄沉默了一下，“很好。”
final再度开口：“他们会变得更好。”
沈霄“嗯”了一声。
yy里再度安静下来。沈霄刚想要跟对方道别，却没想到final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强么？”
沈霄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final自顾自回答：“因为你是会长。”
这话似乎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却又像没有回答。沈霄保持着沉默。
没过一会，final开口：“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紫色的马甲瞬间消失，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沈霄在yy里发了会呆，随后也退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异常平淡。至少对于沈霄来说，他只是每日游走在升级地点，偶尔也会做做任务，下下副本。至于公会里的其他人，几乎每天都在组织活动，一开始是灰尘作为主指挥，后来，穆沙全程指挥的次数越来越多。而这所谓的活动，就是去找那些悬赏了自家人的公会的麻烦，公会里的人越来越喜欢野战，哪怕有时候不占优势，一群人也能迅速地逃跑。
三天之内，就有两个公会宣布放弃悬赏肯德基。而到了5月19号，除了风起云涌和好大一个坑，其他公会全都取消了悬赏。对应的，lucifer也解除了对这些公会的悬赏。
原本这个过程应该是非常刺激的，只可惜沈霄一直被排除在外。final始终不让他加入，而到了穆沙做主指挥的时候，也只是用温和的语气拒绝了他。沈霄尝试着去其他人那里套话，结果众人的反应相当一致——不需要会长出面。
在这种诡异的场面下，时间来到了5月20号。
当天一大早，沈霄就收到了某个人的短信，短信非常简短，上面只有三个字：演唱会。沈霄很是无奈，设定好了闹铃时间便又睡了过去。直到下午起床，做好清理工作后，他出去吃了个饭。上了游戏练了会级，沈霄早早下了线，然后出了门。
到了体育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沈霄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等到体育场开放的时候，附近已经有点人山人海的架势。好不容易挤进去，又赶上安检清场，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再往旁边一看，周围人拿什么的都有，荧光棒、单反相机……几乎都是人手一个的标配。沈霄就带了自己过来，而且一个人孤零零戳在女生堆里。离开场还有段时间，旁边的人似乎已经hold不住了。
自某个妹子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以后，四周声音连成一片。旁边的人全部站起来群魔乱舞，沈霄顿时成了另类，四周异样的眼神越来越多，沈霄想了想，突然一下站起了身，一边鼓掌一边喊道：“好！”
在收了不少的白眼以后，演唱会总算开始了。
安置在会场上方的视频率先亮起，印着凌夜熙的演唱会海报出现在上面，音乐还未响起，四周的尖叫声已是一波接着一波，紧接着，动感的音乐震撼全场。视频上不断闪现着带着凌夜熙的画面，最后，倒数计时的黑色立体数字弹了出来。
四
二
凌夜熙出现在舞台之中，音乐突然一停，他的脸出现在视频之中，他微微扬起头，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音乐再度响起，夹杂着粉丝们激动到极致的尖叫声。
沈霄默默地从口袋里翻出两个不起眼的耳塞，塞到了耳朵里。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