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方寒和顾剑倾并排走着，轻声试探。顾家年轻一代算是让他得罪死了，只有眼前的顾剑倾对他没有什么恶意，最适合做他在顾家的盟友。
“为什么这么说？”顾剑倾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方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方寒想说那些傻逼明显智商欠费，又怕顾剑倾听不懂，用手指了指太阳穴：“他们这里好像都有些问题，就你正常一些。”
顾剑倾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回话，摇了摇头，领着方寒走到了陵墓上下。
“他们可以无限犯错，更可以获得无限的包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族站队的时候，将手里的票投给一位能让他们日后吃香喝辣之人就够了。”突然他缓缓开口，像是回答方寒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而我，不能犯错，即使再小的错误也会被人大做文章。每走一步，我都要战战兢兢，每做一件事，我都要深思熟虑，我生下来就没有站队的权利，一切只能靠我自己去争，去抢，甚至拿命去拼。”
顾剑倾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惨烈之笑，看了方寒一眼，语气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身为方家的二公子，是不明白我们这些支脉分宗之人内心的苦楚的。”
顾剑倾的话，有些让方寒沉默。那种一无所有，步步危机的生活，让他想起了在地球上XT组织的时候。
每天食不果腹，还要警惕着周围除零外的所有人，为了一块饼干的争夺，死去三五人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一切只为了活下去。
生活中，充满了杀戮和血腥，而这些却无关善恶，只是最简单的想要……活下去。
正如达尔文的生命进化，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一个存活下来的物种都是在优胜劣汰之下，获得了不同的生存本能。
方寒他们也是如此，只是留给他们进化的时间明显不会有那么长，但为了生存，所有人都要强迫自己体内的X病毒进化，让自己获得活下去的特异能力。
方寒很幸运，在这次进化中获得了X病毒的恢复力，但更多的人，却在食物的争夺之中，环境的优胜劣汰之下，化作了连名字都没有人记得的枯骨。
更惨的，却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不，我明白。明白那种即使躲在角落之中，在睡觉的时候，手里即使拿着刀，也没有一丝安稳的感觉。也更清楚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在很多时候，往往可以改变我一生的走向。生存……或死亡，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方寒轻声的反驳，他的目光露出追忆，那段让他不堪回首的记忆，渐渐浮现，也让他略带稚气的清秀面庞上，多了一分，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少年能拥有的沧桑。
顾剑倾看着这缕沧桑，脚步慢慢放停，他惊异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方寒，为什么会显露出这种疲惫的神态。
那种仿佛杀过人，被追杀后，侥幸生还，兴奋之后，恢复理智下才会显露的深深疲惫。
“你不像一般的公子哥，更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顾剑倾的话，让方寒的脸上露出些许微笑，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顾剑倾的双眼，缓缓说道。
“因为方家不是大家族，而且……我只是二公子，不是……长子。我需要更努力，更优秀，才会进入方家的眼。”
方寒点到为止，其余的他准备让顾剑倾自己发挥想象。对于这种谨慎的人，他知道对方更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别人口头的诉说。
“你想当家主？”顾剑倾突然问道。
“想又如何？”
“可你……”顾剑倾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他的目光不时的看向方寒的丹田。
“丹田被破么？”方寒笑着摇摇头，脸上满是不以为意。“谁说没有丹田，就成不了事的呢？你们顾家的千年传承是谁打开的？顾城那个被誉为灵修学院排名第一的废物，又是谁把他腿打断的？”
顾剑倾叹了口气，不想打击方寒。方寒说的虽是实话，但他觉得方寒并没有认清现实，最起码，没有认清玄境高手的真正实力。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顾剑倾仔细看了方寒一眼。“他只是没受过挫折而已。”
“的确是没遇到过挫折。比他修为高的，顾忌他是顾家人，不敢伤他，没他厉害的，也的确打不过他。”方寒也笑了起来。
“那个被灵丹妙药堆出来的废物，空有一身修为和高明的技击之术却不知该如何使用，简直暴殄天物。”
“你没真正和玄境灵修真正对抗过吧？”顾剑倾摇了摇头，“玄境和人境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当时你打破他的防御灵壁，虽然是因为你的力量远超于常人，但也和他太过轻敌且仓促出手有很大的关系。玄境和人境巅峰虽只是薄薄的一层纸，可跨过之后，才会发现，那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顾剑倾顿了顿，异常认真的看着方寒，“如果他真心想杀你，你走不过五招！”
“五招么？”方寒心中默默记下，转开话题道。
“你很强。”方寒紧盯着顾剑倾。“即使明知道自己对手的弱点，还是没有看低他。暗暗积蓄力量，只有等完全有把握之时，才会出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只会蛰伏，等待时机。”
话音一转。方寒略有所指的说道。“你修为虽没他高，但你实力比他强很多吧？要杀他……你需要几招？”
顾剑倾愣了愣，认真的看着方寒，他敢肯定方寒没见过自己出手，而且自己的真正实力一直隐藏着，就算顾家人也不知道，眼前的方寒又是怎么得知的？
方寒看着顾剑倾的表情，笑了起来。“因为你想做家主，只有拥有比少家主的更强实力，你才能成为家主。”
一句话方寒就让顾剑倾，瞬间沉默下来，这是他的心事。他身为庶出，连选择站队，支持加入嫡系的权利都需要靠他一点点的拼杀争取，那他为何不多拼杀一下，争取竞争少家主的位置呢？
“我们心中都有大志向，何不成为朋友呢？”方寒咧嘴一笑，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方寒，丹田被破，现在修为大概处在人境巅峰。”
顾剑倾看着方寒伸出的手，眼中神色闪动。
对方想和自己交好，并不是因为顾家那虚无缥缈的名头。自己身为分宗庶出，虽然现在实力已经进入了家族势力的眼中，可最终还是会因为身份血脉问题，最多成为家中不担要职的管事而已。
他看中的是自己的心志，成为家主的心志。
所有人，在他面前仿佛都有一种悠然之感，即使是小家族的人，亦是如此。因为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是庶出，是杂种，其次才是高高在上的……顾家人。
只有这个眼前的方寒，从一开始，面对顾家人就不卑不亢，且从一开始面对自己就没有轻蔑之心，似乎在方寒的眼里，根本没有嫡庶之别。
顾剑倾缓缓的伸出手，紧紧的和方寒握在了一起。这是他第一辈子和人握手，堂堂正正挺起胸膛的和其他嫡出公子握手。
这紧紧的一握，也终于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来平等的感觉。
也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我叫顾剑倾，资质玄境前期完美，修为玄境前期……无敌。”
顾剑倾淡淡说着，只是他那一直深藏心事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分骄傲，对于自己真正修为的……骄傲。
“要杀顾城……只需……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