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顽童(1 / 1)

光兴一溜小跑进了厅堂,直接钻到他娘亲胡美人身边坐下,此时正巧苏充容在罚酒,大伙都看着她发笑,没人注意到光兴,只有胡美人低头问他怎么了。

“孩儿口渴。”

光兴跑的小脸通红,额头还有汗珠,胡美人就叫人去取蜂蜜水,自己取帕子亲手给他擦干汗珠,又哄他吃了几个馄饨,喝了一盏蜂蜜水。

正巧这会儿林木兰看见了他,便笑问是谁赢了,光兴常与元嘉一处玩耍,见林木兰多了,并不惧怕,笑嘻嘻回道:“孩儿出来时,还有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二姐姐四姐姐都在玩呢!”

众人一听,敢情就他和三公主输了,便都笑起来。

胡美人打发他回去,他提起一只酒壶,说要装蜂蜜水带着,胡美人想叫人帮他装,他又不肯,非得自己动手。胡美人一向宠爱他,也就没有再说,由着他了。

这边又要继续行酒令,等胡美人应酬过去,转头看时,那孩子已经回去了。

光兴志得意满的拎着酒壶回去,却见投壶已经分出胜负,正是四哥延寿拔了头筹,便把那壶酒也放到他面前。

延寿正在夸元嘉:“元嘉现在准头当真不错,刚刚也是差一点儿就投进了。”

“她不过是碰巧罢了。”延平见延福脸上少了笑容,忙岔开话,拉着他往外走,“五哥,咱们去割羊腿肉吧。”

元嘉忙追着问:“那我呢?”

延寿接道:“你就别去了,当心割着手,去哄五妹妹玩吧。”

元嘉一向乐意照顾弟弟妹妹,听见延寿这样说,便跑去喂明珂吃梅粥。

延寿看大家各有各的事忙,明琪姐弟折梅花还没回来,便提起光兴拿回来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旁边随侍的蔷薇看见,忙问是什么。

“是蜂蜜水,我拿进来给哥哥们喝的。”光兴扬起天真的小脸,份外讨喜的向着蔷薇说道。

蔷薇这才放心,没再拦着,只劝他们都吃些东西。

延寿暗地里给了光兴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举杯饮尽,只觉入口甜香,竟没多少酒味,便飞快又倒了一杯。他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等明琪姐弟和延福延平两边人都到齐,他已经几乎把一壶蔷薇露都喝净了。

延平将亲手割下来的羊腿肉放到方几上,坐到延寿身边,立刻闻见一股淡淡的酒味,便压低声音问他:“四哥从哪弄的酒?”

他们几个年纪都还小,大人不许他们喝酒,只有延寿延福在重阳时得宋祯赏赐,喝了一盏菊花酒,延寿自此记在心里,大人越不让喝,他越想着,早跟两个兄弟念叨无数次了。

“嘿嘿,方才光兴输了,我叫他去厅中偷的。”延寿贼兮兮的附在延平耳边说了这一句,还给延平倒了小半杯叫他尝尝,又给延福倒了一整杯,到他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壶就已空了。

三兄弟都觉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别有一番意趣,紧张又兴奋的碰了一下杯子,便各自饮尽了。

延寿喝了那些酒,一时内急,跑了一趟净房,回来就觉得浑身发热,脱下了外袍,又叫延平陪他打双陆。延福玩这类游戏平平,便在一旁观战。

另一边明琪与元嘉在玩翻花绳,明珂则追着八哥重瑞和九哥光兴满地乱跑,明玥独个在旁,取了笛子吹奏,谁也没注意到延寿的异常之处。

此时堂中酒令行过,在座诸嫔妃各自都饮了几杯,脸上皆有绯色。林木兰听见东里间有笛声传来,一问却是明玥在吹奏,便笑道:“咱们坐在这里都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难为这孩子竟坐得住,还能潜心吹奏,真是不容易。”还说要选一管好笛子送明玥。

魏充媛忙替女儿谢过,林木兰顺势便叫传了乐师演奏助兴,自己带头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赏一赏红梅映雪。

她起身了,众人自然也都跟着起来,簇拥到窗前观赏,各自回想几句咏梅咏雪的诗,正说到热闹处,就见院中有内侍冒雪匆匆进来,到廊下与门边值守的宫人传话。

随即宫人进门回禀:“娘子,官家来了,命人传话说,娘子们不必出迎,只在堂中静候便是。”

这是宋祯体贴大家,怕她们从热烘烘的屋子出去,冷热交逼,感了风寒,林木兰就笑道:“知道了。”又与各嫔妃各自整理仪容,叫人去把孩子们带出来,一起在堂中等着宋祯进来,各自行礼拜见。

宋祯也是满面笑容,他先伸手扶了林木兰起来,又叫大家免礼,“这会儿朕得了清闲,听说你们在此欢聚,便来凑个热闹。”

“难得官家赏脸,妾等求之不得。”

林木兰笑着请宋祯上座,宋祯知道这本是她的座儿,就顺手拉她一起坐下,又让大家也各自入座。

等嫔妃们都入席以后,宋祯目光扫向孩子们,立刻发觉延寿有些不对,便将他叫到跟前问:“这是玩什么了?出这么大力气,脸都红了。”

延寿自己摸了一把脸,自觉滚烫,心里又心虚,便嘿嘿笑了几声,托辞道:“里间太热了。”

林木兰看他这样却有些不放心,将他叫到身边来,想看看他哪里不妥,谁知道这孩子一到跟前,身上就一股淡淡酒气传来,不由心下诧异。

宋祯就在她身边,岂会闻不到延寿身上的酒气,也猜到这小子不老实,八成是偷酒喝了,今日是冬至节气,他不想当众教训儿子,便插言道:“不用担忧,他这么一个壮健的半大孩子,能有什么事?必定是玩疯了。楚东,带四哥上楼去歇歇。”

又把其余几个孩子都叫到跟前来,问他们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延福和延平都有些心虚,眼见着四哥上了楼,眼睛都追着他看,只简短说玩了投壶和双陆。

宋祯一看这两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知情,也没再多问,叫他二人带着弟弟们进去玩,只留了几个女儿陪在身边。

陈晓青自从听宋祯叫把延寿送上去歇息就觉得诧异了。延寿这孩子自来皮实,一年到头连着凉都极少,今日又是在屋子里玩耍,怎会有不适?便趁空示意身边的铃儿,叫她上楼去看看延寿。

宋祯来了之后,听说她们已经行过酒令,便说要玩击鼓传花。令人取了一支红梅,自己拿在手中,叫乐师背对众人击鼓,鼓声停时,梅花在谁手中,谁就要作一首咏梅诗,若是做不出来,便饮一杯酒抵数。

如此玩了几回,林木兰、彭娇奴、路美人或轻松或勉强的各作了一首诗,张淑容、胡美人各自饮了一杯酒。众人酒兴已尽,宋祯要去踏雪寻梅,众人自然都得跟从,各自穿上大毛斗篷,三两相携,出门去院中赏了一回梅花不算,还又去后苑游赏了一番。

游过后苑,大家难免都有些疲累,宋祯便示意就此散了,自己与林木兰一同上辇回长阳宫。陈晓青自告奋勇去映雪阁看孩子们,其余为母的嫔妃同去,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宋祯与林木兰回到长阳宫,刚更衣坐下喝了盏热茶,陈晓青就带着孩子们回来请罪了。

“……延寿这孩子太不懂事,自己偷喝酒不算,还哄着七哥也喝了半杯,是妾管教不严,请官家、姐姐重重罚他。”

宋祯和林木兰都已经知道这孩子是偷喝酒了,却没想到延平也喝了半杯,宋祯就把垂头丧气的两个儿子叫到跟前,问:“你们有何话说?”

延寿平日就小过不断,认错一向快得很,闻言立刻跪下说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自上次喝过菊花酒后,就一直好奇,还想再尝尝,今日碰巧得到机会,就,就一时胆大包天,请爹爹责罚。不过七哥是孩儿哄着才喝的,他都不知道这是酒。”

宋祯就笑着望向旁边也跟着跪下的延平:“是这样吗?”

延平不愿让哥哥替他担责,可此时要是反驳,四哥就是向爹爹说谎、错上加错,他踌躇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回话道:“爹爹容禀,其实孩儿早猜到那是酒了,也甚是好奇,所以就喝了半杯,并不怪四哥的。”

“你们两个倒很有兄弟义气。”宋祯收了笑意冷哼道,“只有你们二人喝了吗?”

那兄弟俩一□□头:“是,只有我们喝了!”

宋祯却道:“你二人与延福形影不离,延寿偷到了酒,怎会不给延福喝?还想哄骗爹爹?”

延寿心虚,正要认了,延平抢先答话:“孩儿不敢,只因当时壶中没有酒了,只有四哥一杯,孩儿半杯,所以才没给五哥喝。”

宋祯根本不信:“依延寿的性子,既是还有一杯,怎会不分一半给延福?你们两个越发胆大了,在朕面前还敢说谎?”

他声音严厉起来,又自称“朕”而不是“爹爹”,小兄弟两个终于害怕,延寿结结巴巴认了:“什么都瞒不过爹爹,是,是孩儿分给,分给五哥喝了一杯。”

“酒是哪里偷来的?”宋祯面色稍缓,又问道。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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