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了药,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又重新提了上来。
江愉帆觉得:“虽然你不算是偷听,可未来的事情我还是让你知道了,这会不会就算是一次呢?”
乾隆沉吟着一下一下地指扣桌子,“之前你每透露一次未来的事情,都会有天雷,要是这也算的话,那当时你说出了口,进了我耳,那天雷不就早该在当时下来了吗?”
江愉帆听着觉得有理,而且当时她自以为没人听得到,说了多少话啊?要是真的是那一次的话,她早就接二连三地被劈了才对。
“你说这一次和上次不同?具体呢?”
江愉帆皱了皱脸,有些不太愿意回忆,不过还是说道:“这次我看到天雷了,很凌冽的蓝色,一劈下来心脏就剧痛,脑子也像是炸了一样,整个人像是被几百双手撕扯、撕裂,而且我不一会儿就没有意识了。上一次我说了那么多,但既被雷劈又被你的怒火灼伤也没有失去意识过,脑子里一直都很清醒的。”
乾隆递了一杯热水给她,江愉帆立刻捧着喝了一口,将略微波动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乾隆摩挲着指间,又握成拳,看她脸色发白,换了个话题:“你仔细想想最近可还做了什么事情不经意间泄露了信息。”
江愉帆直摇头,“真的没有,雷劈这样的事情光一次就印象深刻了,我哪里敢再犯啊!”
乾隆很想说,那你这次为何就再犯了?不过到底没问出口,只因他心中隐隐有了理由。
“关于你的事情,佛祖阎王应当知道得不少,为何不去问问他们?”
“我找不到他们呀!只有牛头马面我是可以随便见到的,不过他们官小,根本见不到这些大人物。”
“可是他们并不曾不管你,不然你这衣服又从何而来?已经被雷劈了两次了,却依旧完好洁净如新。”
“诶?你怎么知道这衣服不是我自己的?”江愉帆惊讶,不过又转而一想,肯定又是被他偷听到的!
“我有难的时候他们的确有帮我,但平时不会告诉我很多事的,他们怕我会做坏事。”
“哦?”乾隆扬了扬声调反问,见她神色一僵便知其中必有其他的事情。但今日已经知道太多的他并不到算深究,他想知道的迟早是会知道的。
“三月的时候,朕任命讷亲经略四川军务,讷亲此人勇有余,智不足。你可知朕为何最终还是选了他?”
江愉帆一愣,想不明白怎么突然转话题了。
乾隆也没等她回答,继续自己说道:“因为之前他曾给朕上过一封折子,其中不少想法与朕不谋而合,朕不知是有军师在他身后,还是他本意就是如此,但朕愿意给他机会。”
江愉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乾隆要说这些,不是在说那些大神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转到政事上了?
乾隆见她懵懵懂懂,笑了笑:“你和那讷亲也没差多少!”
江愉帆先是一怒,这是说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转而觉得渣渣刚才的话题实在转得奇怪,又沉思起来。
乾隆不再多说,出门批奏折、召见大臣,干正经事儿去了。
晚膳的时候,江愉帆已经一脸笑意了,等见到桌上的菜大半都是她爱吃的更加眉开眼笑。
渣渣从她醒来后好像变了,不对,好像从她昏迷的时候就开始对她真心地好了。
乾隆这次将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给她搬了凳子、放了碟子碗筷,让她可以像样地好好用一顿,不用再站在一边,偷偷摸摸地在宫人不注意时,这里偷一块,那里吃一口。
江愉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乾隆,看得乾隆都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自己做了多大的好事。
“咳咳——好了,盯着朕干什么?还不快吃?”
江愉帆笑眯眯的,“谢谢你,皇上!”
乾隆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叫“皇上”!
于是,一餐饭,虽然没有了伺候的人,但是两人都吃得十分尽兴。
晚膳后,按理是乾隆调戏美人的时间了,但今晚,乾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翻牌子,而是叫上了江愉帆,欲言又止。
江愉帆还在高兴中,她觉得渣渣好像已经接受她了,不但暗示她向阎王佛祖“投诚”,还开始照顾她,这样他们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想到这个词,她就开心地想笑。
乾隆看她傻里傻气的笑,心里的犹豫也少了很多,本来这事情他是一早就打算好的,当初和她谈条件,让她要听他的话,为的也是万一遇上今日这样的情况。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他是真心对她好,只不过,这才第一日,他这样着急地开口,还真有利用欺骗之嫌。
果然,乾隆才开口说有事让她帮忙,江愉帆的脸上的笑就立刻僵硬了。
“你……今天一天都是为了这件事?”
乾隆有些着急,这单纯的人好是好,可就是容易钻牛角尖,要是钻进去了,那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自然不是!”
“哦!”江愉帆脸色黯淡,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乾隆暗叹了一口气,看她这么伤心的模样,有些窃喜,又有些心疼,神色认真地喊了她一声:“江愉帆。”
江愉帆抬头,紧紧看着他的眼睛。
“朕今日,甚至过去的一月做的所有事情,是因为朕接受了你。这件事情,朕存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月,原本很早就想让你去做,但后来你却出了事也就耽搁下来。今日朕这样直白地告诉你,也是为了不利用你,只是单纯地拜托你,不然,朕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自愿去做?”
江愉帆哼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新的法子?”
乾隆一窒:“你……”
这也怪他自己前科太多,江愉帆是不懂阴谋诡计,可自己被算计了,被套话了,难道一次都没有察觉出来?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她又问心无愧,也就心宽地不去多想了。
乾隆无奈地看着微低着头的江愉帆,除了黑黑的头顶,只能看到她被牙齿咬着的下唇,半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朕不找你帮忙了还不行吗?朕这几日如何对你的,你可要扪心自问!别说又是朕算计你!”
江愉帆偷偷地用余光往上看,见他一副无奈的样子,也没有往日和她争锋相对的气势,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不是一直都在试探我吗?”
这回乾隆真的出乎意料了,她竟然知道他的试探?
江愉帆见他出神,心中更不忿:“我是想把你当朋友的,可是你之前从没有信任过我,如今突然对我这么好,还想让我帮你做事情,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换了一个方式算计我?你要我做事,只要不是害人的,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你不能打着朋友的名号,拿感情说事!”
乾隆回过神,被她一番话说得倒是有些动容。江愉帆对感情的态度让他更珍惜起两人的关系来,也彻底绝了让她帮忙的心。
“朕曾答应过皇后,要查出陷害七阿哥的真凶,然而时间拖得越来越久,事情查到了一半再也没了线索,眼看着大半年过去了,朕怕所有的痕迹都会被人抹掉,所以才如此着急地找你帮忙。朕的确有求于你,但你也不用把朕想得太过卑鄙,朕身为天子,还不至于为了什么事情而特意放下身段去讨好,你既然看得出朕之前的试探,又如何不知朕这次是否真心?”
江愉帆又说:“那也是之前,如今你听到了我的来历,知道我不仅知晓未来还和仙挂着一笔,你就不贪心?我可知道你们皇帝最喜欢的就是长生不老!”
乾隆气得嗤笑,转而无言,“你说的也不错,要是换一个人,朕可能一早就想尽法子灭了他,即便走到今日,也要设计逼他说出所有未来的事情。可如今这人是你,朕不否认依旧对自己的未来、大清的未来好奇,但朕也不会再伤害你。你再不信,就当朕是不愿意涸泽而渔。总之,你实在不用对朕防备如此。”
江愉帆沉默,渣渣都说到了这份上,她最后的怀疑也打消了,他说的的确没错,渣渣的态度转变她早就感受到了,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谨慎点总是好的,如果付出了真心,却遭到背叛,那太痛苦了。
“那好吧,我信你了。既然你成了我的朋友,你的困难我自然会帮你!”江愉帆在沉默中突然笑着抬头说道。
乾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她,微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臭丫头,你刚才是在试探朕?”
江愉帆笑眯了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第一次交朋友,而且还是你这个老狐狸,我当然要小心谨慎了!”
乾隆咬牙,这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愉帆这丫头也跟他玩起手段来了。
江愉帆理解渣渣不能接受挫败的心情,所以她立刻把话题转到了七阿哥的事情上。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乾隆用鼻子哼了一声,过了半天顺了气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朕这里有一份名单,但到底哪些人参与了却再也查不出来。后宫里没人看得见你,也不会避讳你说话……”
“你让我去听墙角?”
乾隆尴尬地一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行径实在太小人了。谁知一抬头,人家正主眼睛发亮,兴致勃勃……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谁还会没事提它啊,巴不得连自己亲信也忘掉才好吧?”江愉帆十分认真地分析着。
乾隆嘴角抽了抽,似乎她比他还热情啊!
“朕会有所动作,到时心里有鬼的自然会路出马脚,你只要到时候去她们宫里听着就行。”
“可是,真的会有人将那些害人的事通通讲出来吗?会不会打暗语?”
乾隆揉了揉额角,“你这脑袋里的想法怎么这么多?这种事,就算在亲信面前也不会直说,哪个不防着隔墙有耳?至于暗语,那也太夸张了点。这件事除了你,朕还安排了其他人监视她们的行动,否则你一人监视不过来。”
江愉帆点头,有些小小的失落,还以为她能客串一下福尔摩斯呢!原来乾隆都安排好了,她只是华生而已……而且是好多个华生中的一个……这已经沦落到警探A、B、C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