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的房子位于寨子东面,地理位置也不错,总算搬离了寨西的贫民窟。不过这种说法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明面上的宣传教育中,保集寨肯定是不存在富人区和贫民窟的。就像秦亭长和王老汉,他们都是在为保集寨人民服务。特别是秦亭长,不单单和王老汉一样是保集寨的主人,更是保集寨人民的公仆,所以秦亭长和王老汉只是分工不同,彼此没有高下之分。
新盖的房子自然不是赵宏前世常见的钢筋水泥大厦,也不是砖瓦房,而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土培房,换个更不好听的名字是茅草房。茅草房周围还有一圈用篱笆围成的院子。
毕竟在前世赵宏家住的可是高层建筑,这种属于别墅类型的房子是想都不敢想。有套这种房子的话简直意味着抱个金娃娃。城市中的这种别墅在前世一般都会被主人在翻盖成摩天大厦,平常可以租给别人挣租金。要是被拆迁的话更意味着发大财了,可是能换来不少赔偿的,最起码能达到1比1.2的往往比例。
有一套这样的别墅意味着一辈子衣食无忧。在赵宏前世的正州,就有一家居住在城中村的村民。这家村民在乡村小型的施工队的帮助下,成功将自己的别墅翻盖为13层的摩天大楼。没有地基的13层摩天大楼竟然能够拔地而起,这说明国人还是很能创造奇迹的么。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赵宏是信了。
但乐极生悲的是一阵大风吹过,摩天大楼竟然被整整吹塌了一层,掉下来的房子还压扁了两个路人甲。想到这里赵宏不禁从地主的美梦中醒来,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印证了那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宏新房的整个院子并不是很大,这里毕竟不是寨子西头的贫民窟。土地略显紧张,就像赵宏前世的一样,一般城市房地产开发,东面的往往异常火爆,而城市西面的房地产则常常很冷清。
就拿赵宏原来的故乡正州来说吧,在赵宏小的时候正州曾经在西环外也搞过新开发区,盖了不少精美的别墅。别墅门前还有很多艺术感很强的雕塑,赵宏印象最深的是根据古罗马神话改编的一具雕塑。一只哺乳期的母狼身下,两个一个小孩子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母狼天然的奶瓶。而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侧弓着腰,抱着母狼身子,两个婴孩正在母狼身下贪婪地吮吸着乳汁。
但是这些华美的别墅却根本卖不动,一直都无人居住。几年之后,赵宏再次去看时,这些别墅上五颜六色的漆都掉了,成了一张张大花脸,透过紧闭的窗户可以看出,空荡荡的里面没有任何生活用具。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州东面的新区,这些土地在上面还长着两米多高玉米的时候,就已经被拍卖一空,显得异常火爆。到孔历2564年的时候,东区一平方米的房价已经是西面的三倍都不止。
赵宏中招结束之后曾随着父母旅游去过北京,伟大祖国的首都也有类似情况,望京的房价可是有名的贵,北京人都知道。
赵宏觉得不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说到底心里还有原始的,类似于萨满教的自然崇拜的痕迹。只是人们常常对此无意识罢了。
城东往往是富人区,究其原因在于人们对太阳潜意识的崇拜。太阳东升西落其实是自然规律,人们就把自己好恶感情带入其中,爱屋及乌的喜欢太阳升起的东方,所以自古有紫气东升的成语,而紫是尊贵的象征。“上西天“众所周知更是一句不吉利到家的话。
保集寨自然也不例外,亭长,亭父都居住在寨东,赵宏在这里就算能搭个窝棚,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地位的显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个时代的好房子比如宫殿,其实也就是用木头做的。说道底中国的精美建筑吃亏就吃亏在这个方面,太多的文化遗产在战火中被焚毁,就算几百年过去侥幸没有发生任何火灾,由于虫蛀等其他方面的缘故也很难保存下来,等到古建筑被考古发掘的时候都只剩地基了。而相对来说西方的火山灰建筑就在这个方面沾了大光,无论是希腊的巴特农神庙还是古罗马的角斗场,都比较好的保存了下来,可以用来向后人好好地宣扬他们的文明成果。
坐在一层层的茅草相互叠压组成的房顶下,赵宏贪婪地闻着散发着阵阵沁人心扉的清香。说到底租住在别人家总是有些别扭,寄人篱下的日子毕竟不那么自由。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样有自己的房子以后要自由多了。这样的情况下,赵宏就算是有了点儿向秦家提亲的底气。
和前世刚买完新房的人一样,赵宏想对自己的新房进行适当的装修,不过随即发现这个时代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装修的。这个时代大多数建筑在被完工的同时就意味者就完成了,根本不存在装修的问题,这倒是不用担心甲醛的危害。
面对空空如野的院子,赵宏在院子里挖了几个坑,往里面放了了几条柳枝。
“这真是一个轻装修,重装饰的年代啊!这倒是和我前世的超现实主义理念比较吻合”,正在奋力用木铲往坑里填土的赵宏不禁感叹道。
七月一日,忙完了装饰的赵宏扛着农具出了保集寨,哼着小曲向西出发。走在田间小路上,赵宏才发现:许多田亩里的农作物在上次战争中被踩踏殆尽。赶在麦收之后种植的,已经长出一寸多高的粟苗纷纷被踩回了原型。不过没有任何人有补种的欲望,已经到了秋天这个季节,补种下去收获的估计还没有撒下去的多。
幸好,赵宏新开垦的荒地在上个月只是刚刚种下种子,连幼苗还很矮,而且赵宏开垦的荒地离保集寨也比较远,这两方面的原因使得损失很轻微。而烧荒的草木灰本身的也是一种很好的肥料,所以在荒地上播种的粟苗长得格外喜人。看着茁壮生长的庄稼,赵宏心里美滋滋,坐在田垅上做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
七月五日这天,孟秋的雨像瓢泼一样漫天遍野的落下,形成一道道水帘,让人有些看不清远方的景物。赵宏也躲在新盖成的茅草屋中,贪婪地吮吸着雨中的清新的空气。毕竟雨天不可能下地干活,在这个时代被淋个感冒可是不是闹着玩的,很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别人穿越都是叱咤风云,干出惊天动地的伟业,我却是躲在茅屋里避雨,赵宏显得一脸的苦闷。
随即赵宏也有些释然了,有名的诗圣杜甫,即便在后台大军阀严武的资助下,不是也享受了这样的VIP待遇,在秋雨中高唱出千古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一想到能和诗圣享受同样的待遇,着让赵宏心里有些飘飘然的,这种VIP的待遇在换前世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比如正在阅读中的小说突然上架。
为自己免费加入秋风茅屋会所而沉醉的赵宏过了一会儿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赵宏不禁开始为保集寨的将来担忧。这次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保集寨的民兵自卫队将近有三分之一损失掉了,这使得保集寨的抵抗入侵的能力大大下降。
现在已经是中平六年的七月,东汉王朝的皇帝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去佛祖那里报道。前世经常看《三国演义》的赵宏可是知道,帝国的首都马上就会随着皇帝的驾崩乱成一锅粥。外戚何进派和宦官的狗咬狗造成了中央政权的空虚,给在一旁窥视已久的地方实力派造成可乘之机。中央政权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威信大失。地方实力派争权夺利开始相互攻伐,人们不再具有国人特有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变得和战国时代一样唯利是图,中国重新回到了以力为尊的时代。
这样的情景也必然会导致未来的战争更加频繁,保集寨犹如一条在狂风巨浪中行驶的小船。这次的小风小浪已经险些使它颠覆。如果当狂风巨浪来临之际,保集寨又何以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