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吹起了满地的落叶,夹杂着尘土在空中飞舞。林如海也将粮草‘交’接完毕。带着五千御林军进京复命来了。看着昔日神采飞扬的探‘花’郞如今也是两鬓霜‘花’,不如心生不忍。便道:“平身,赐座吧。”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尊贵如左相柳道元也没享过几次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四位王爷,也不过是因为祖上的‘阴’萌,在得以上朝时有个座位罢了。
林如海忙大礼谢过,方正正衣襟,坐了。大殿上众人纳罕:什么情况?拓拨哲自不会管众人如何,只满脸温和地问:“爱卿在扬州也有几年了吧?”
林如海忙起身答道:“臣在扬州已三载有余了。”拓拨哲摆摆手,示意林如海不必起来回话。
“三载?联身边也缺人哪。你到京城来给联当差吧。刚好都察院左都御史空缺,你就先到那里吧。旨意随后下发。你回扬州收拾收拾就过来吧。”拓拨哲难得的如同拉家常般地同林如海说着话。
林如海自然不敢怠慢。忙趋步上前,跪伏于地,大声道:“臣谢主隆恩。”心里却道:伴君如伴虎,只怕日后清闲的日子没有了。
所谓几人欢喜几人愁,有人却恨不能银牙咬碎。比如说我们尊贵的左相柳道元。要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想安排自己的人到这个位置啊。都察院,那相当于今天的纪检委,可是负有督察百官的职责的。就连他贵为左相,也在人家的监督之下。怎么就被这位轻轻巧巧一句话给了这位?
朝会散去,林如海自然赢得一片道贺之声。柳道元也不例外。这林如海五世列侯,这一代才从科举出。论家世,那是清贵无比。只怕放眼这大夏朝,也无人能出其右。而且这林如海历来中正,并不拉帮结派。那现在岂不正是自己拉拢的大好时机?因此,也不惜纡尊降贵地对林如海道:“恭喜如海老弟高升啊。难得老弟进京一回,我家犬儿向来羡慕老弟文采,不知老弟可否给个面子,让我设宴款待老弟一回。也好让犬子当面讨教?”
林如海心道:这还没上任呢,就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了。不过这也难不住林如海。毕竟也是江湖老手了嘛。有些事,非不会,乃不愿也。于是也忙满脸堆笑:“左相抬爱!本不应辞,奈何家中止小‘女’一人。不敢久留。不日进京,定当设宴于家中。到时还请左相不吝光临才是。”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任柳道元心里暗骂,脸上却得堆出笑来。
“是老朽考虑不周了。他日老弟来京,定当上‘门’讨扰。”两人在大殿外车马处各自揖首后分开。
贾府自然也得到了林如海高升的消息。高兴得是这下子黛‘玉’必然要跟着一块来金陵了。不高兴的是现在除却黛‘玉’,林家又和贾府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这次林如海进京,自然是另置宅院的。黛‘玉’也不可能再住在贾府啊。因此除了贾老太君和宝‘玉’、惜‘春’是真心高兴外,别人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林家在京城自然也是置有宅院的。林如海自领了圣意后,就‘私’下里见过吴掌柜并迎‘春’诸人。命人将林府在京城内的一处宅院并京郊外的一处庄子务必在年前收拾出来。圣上也算是额外开恩吧,并没有令林如海年前进京,只着他正月后到任就是。
安排完毕,就匆匆地坐了船回扬州去了。‘玉’儿一个人在家,总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的。何况,黛‘玉’的及笄礼还没有办呢。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何能简慢了?
时近年尾,赈灾一事也大抵顺利吧。雨水渐渐地少了。原本瘫塌地房屋,庄子也慢慢地建了起来。镇南王的手段也是凛冽的,镇压了一批要闹事的流民。虽有怨言,但总算有朝廷的救济,南方的食物来源也丰富。饥一顿,饱一顿地也总比被砍了头的强。打一‘棒’子,又给了一颗甜枣,虽然这枣不怎么甜,但总算有吧。太子对这些并不太放在心上。安抚、施粥什么的,自有带来的人去做。死几十甚至上百个刁民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就是些贱民。要不是朝廷救济,不就早死了吗?额滴个神哪!也不知道这位从小被教导地亲民、爱民跑哪去咧。
自然咱们这位太子也不是游山玩水来了。明面上赈灾,暗里却悄悄地见了镇南王几回。然后也不管流民安置地如何,就领着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自然也大讲如何赈灾,如何安置流民等等。圣上也只是淡然一笑,口头褒奖了几句也就作罢。太子心里却不平衡了:感情自己就只值个口头表扬?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得不叩谢皇恩。那左相柳道元也开始心里犯嘀咕:莫不是那位有什么想法了?看来也许得提前谋划布局了。
年关不因谁的心情而放慢了脚步。眼看着一天天临近的年关,王夫人却又犯了愁。这上次赈灾的出息还没有补上呢,就又要一笔银子怕才能过了这个年啊。铺子已经关了两、三个,不仅不赚钱,还要贴补银子,时间久了那受得了啊。本指望找个有钱的媳‘妇’也好帮衬着点。谁知托了媒人,却没了下文。愿意的就是些暴发户,大概是想改换‘门’庭吧。王夫人心里却没法接受,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后人,嫡孙,若应了,只怕老爷、老太太那里都过不了关。那王熙凤两口子如今也另‘门’别院地过起了日子,除了逢年过节地,也很少到这院子里来了。李纨只守着兰哥儿,晨昏定省的倒是不差,却是个指望不上的。惜‘春’自湘云出嫁后,也搬回那府里去了。不过隔三差五地过来瞧瞧老太太也就是了。
园子里竟只剩了宝‘玉’一个。后来,常来贾府的马道婆有一次过来。说那园子里‘阴’气太重,宝‘玉’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最好搬离得好。王夫人想想也是,这宝‘玉’自上次黛‘玉’走了之后,就一直五‘迷’三道地。再说,偌大个园子,只住了宝‘玉’一个,也着实不好。便寻了一处离自己院子近的地方让宝‘玉’住了。
思来想去,王夫人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故技重施,又拿了几样东西出去典当了。只是看着越来越空的库房,王夫人却是更加地发愁了。
水云被恩准回京过节。腊月二十五之日,水云方风尘仆仆地从西北赶回了金陵。水溶的身子已经基本上好利索了。不过借了这年节的大假在家再歇息几日也就是了。
水云见过圣上,就急匆匆回家了。毕竟儿子如此重伤,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没有见过呢。也难为这孩子了,也不过二十刚出头,就要担起这样的责任。自己已经和那位说了请旨赐婚的意思,估计着这儿媳‘妇’很快能进‘门’了吧?年后,林如海就进京了。这样两家人也就更亲近了。水云正胡思‘乱’想间就到了北静王府‘门’前。
虽然天寒,封氏却早早地带了一帮奴婢在‘门’前侯着了。见老爷进‘门’,自然快步迎了上去。水生接过北静王爷递过的缰绳,眼睛也有些发酸。王爷偌大年纪,依然要据守边关。西北苦寒,哪是一个王爷应该呆得地方啊?这些京城中的主子一个个金尊‘玉’贵的,享得是什么福?尊贵如王爷,世袭罔替的功勋,却得在西北吃着风沙,受着苦寒。现在小王爷也不过才弱冠之龄,就得为国效命。这差点都将自己搭进去了。是别家能比的吗?
封氏带着一众人等给北静王跪地请安。水云忙上前扶起,紧紧握住了封氏的手。自己这个王妃啊,看着尊贵无比,可谁能体会那无限荣耀背后的艰辛呢?自己自打十几岁开始就和父王驻守边疆。成家没一年就逢匈奴挑衅,然后就接了父王的担子,常驻边关。就连溶儿出生,自己都未能在身边。水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封氏,因此,虽有人送了娇‘花’美眷,水云却从未接纳。纵然是封氏再未给水家添丁也不在话下。
水溶原本也要来迎接父王,却硬被封氏给按住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儿子在那寒冷的风里再受一些儿的罪。这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哪,哪一个有个好歹她都会受不了的。
“这大冷天的,又何必在外边接我呢?回头受了凉可怎么好呢?”北静王难得的温柔。
“王爷体谅,是王爷的好。然而礼不可废。咱们堂堂北静王府,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封氏自有封氏的坚持。
“唉,不说这个了。溶哥儿可好些了?”水云深知自己这个王妃是个倔的,说也无益。索‘性’换了话题。
“溶哥儿这次怕是伤狠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封氏对于儿子却是处处维护的。生怕北静王找儿子的不是。
“嗯,那先去看看溶儿吧。说到底,我这个当爹的也没尽到责任,溶儿受伤这么久了,我竟无法见一面。辛苦你了!”水云捏了捏封氏的手。
见过水溶,方发现没有封氏说得那么夸张。但慈母心态,也可以理解。水云笑笑,嘱咐儿子好好养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进得屋来,封氏就迫不及待地问北静王请旨赐婚的事如何了?这可是封氏如今最为关心的事了。水溶这一受伤啊,可真把封氏这个当娘的给吓坏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好?让她和王爷如何去地下面对水家的列祖列宗?
水云笑道:“看你急得?我今天当面和皇上说了此事,皇上没点头却也没反对。许是年前事多吧,估计皇上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等年节时我再和皇上提提这事,我想看在我北静王府三世为公的份上,这个面子皇上应该会给吧?”
虽然不是最理想的结局,但也没有办法。封氏道:“溶哥儿这次出事啊,可真是吓坏我了。这媳‘妇’儿不进‘门’啊,我这心里,总是不得踏实。好歹你找个机会再和皇上提提这事,落实了,我们心里才安稳不是?”封氏亲自斟了茶递与北静王爷。
年很快就过去了。不过是些人情往来,喧闹得很,也辛苦得很。却也是不得不认真做得一件事。林如海年前终于为黛‘玉’补办了及笄礼,心里却有些心酸:中毒之事还了无眉目,自己的掌上珠却已经要嫁作人‘妇’了吗?敏敏,你可知道,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借着年节,林如海又两事并一事地宴请了亲朋好友。才过完年,林如海就带着黛‘玉’来到了金陵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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