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拓拨念踌躇半日,仍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通敌判国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只是自己自以为必然是自己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如今离自己却越来越远了,这让自己情何以堪?窗外的风依然清冷,忽忽地声音益发显得屋内的安静了。柳皇后瞧着自己新染的红‘艳’‘艳’的指甲,安静地等着太子开口。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子诡异。
过了许久,柳皇后见太子仍然是只顾自喝茶,却不吱声,便道:“如今只我们娘俩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太子心念百转,知道自己如今只能孤注一掷了,便思忖着道:“母后瞧着这战事将会如何呢?”柳皇后慢呷一口茶道:“难说,那镇南王敢如此,筹谋了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如今西北、西南大定,你父皇又派了北静王亲自南下,想来江南之事应该会不日平定吧。”柳皇后不知道儿子为何儿子突然有此一问。虽疑‘惑’却仍据实答来。
太子拓拨念的眼神黯了黯,想要说得话更不知如何出口。柳皇后更困‘惑’了:这个孩子这些年‘性’情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那太子妃也几次进宫隐隐地提到了这个。说什么太子爷有时候狂热的让人害怕,有时候又‘阴’冷的吓人。不过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待其总是格外地与众不同的。就算是后来自己又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也是不能比及的。只是前些年太子行了‘成’人礼,分府出去自过,方才远了些。饶是如此,自己的大半心思也在这个儿子身上。几年前又册封了太子,更是自己日后的倚仗。自然更与别人不同了。念及此,柳皇后因笑道:“皇儿有什么尽管说,母后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太子拓拨念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柳皇后面前:“母后,无论如何你要帮助皇儿,皇儿若是坐上那位子,您可就是尊贵的皇太后了。”柳皇后被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起身扶起:“我儿因何行此大礼?母后也不是那不省事的,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莫说是我,就是你外祖家也是一心一意地扶持着你。难不成,难不成?”柳皇后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儿子只怕真如父亲所言:只怕是难以继承大统啊。可是,如果那样,可怎么好?自己,还有自己的母族,可是把全部的赌注下在了这个儿子身上。毕竟,他已是太子,离那个位子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事已至此,拓拨念也顾不得许多了,何况这事折磨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于是便将自己两次南下与镇南王的‘交’集和约定一五一十地与母后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然后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畅快:终于不用一个人担着这个事了。
柳皇后却是越听越惊心:这,这可是杀头的罪啊?而且,自己这个做母后的,只怕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就连自己的娘家只怕也要灭族。天哪!这可如何是好?柳皇后一时间心如坠入了十八层阿罗地狱,煎熬着、翻腾着。
太子拓拨念看着自己的母后跌坐于椅上,突然间也觉得后怕起来。无论如何,自己现在还是尊贵的太子,若是事不成,那自己,自己可还有立身之地?忙向前几步抓住柳皇后的手道:“儿子也是无法,被那镇南王所要挟。母后一定要帮我!”突然又恶狠狠地道:“父皇这些年越来越看重四弟,把皇儿倒视同不存在一般了。若皇儿不拼死一博,只怕那位子就是四弟的了。”
柳皇后方从震惊中慢慢地适应了过来。理了理头绪,方道:“如此大事,为何不早点与母后讲?你外公可知道此事?”拓拨念支支吾吾了半天,方诺诺道:“皇儿未敢讲与外公。”柳皇后不怒反笑道:“你可真是长大了,母后是如何教导你的?事事要多与外公商量。你倒好,捅了这么大个漏子来让我们收拾!”太子拓拨念脖子一拧道:“母后何必如此!若真出了事,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了!必不会供出你和外公的!”说着,竟起身‘欲’往外边走去。
柳皇后被气得险些了背过气去。却又不得不拦了这个孽障:“逆子!母后我何时说过不管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还不快回来!你想气死母后不成?”
太子也明白自己与外祖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自己真是出了事,那母后与外公的日子也自是不好过。如此这般,也不过是‘逼’迫母后出手相助罢了。听得柳皇后此言,自然停了下来,转身又跪到柳皇后脚下道:“此事皇儿也出于无奈,母后也知道这些年四弟越发地出息了。又有北静王府背后给他撑腰,若真是让四弟坐上那个位子。母后想想,可还有我们的活路?”
柳皇后也明白这皇位之争,历来是你死我活。那四皇子之母乃当朝右相魏襄之嫡长‘女’。若论名望,那右相只怕不在父亲之下。不过是因为自己之故,皇上才将左相的位子给了自己的父亲。盖因如此,父亲也时时地压着那魏襄一头。两家‘私’底下不睦时日已久。若真有那么一日,只怕自己和自己的母族在这大夏朝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想到此处,那柳皇后渐渐地沉静下来了:太子此举虽险,却不失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皇上虽未流‘露’出对于皇儿的不满,但却也不止一次地在自己面前夸奖四皇子了。或者,这也是一个信号吧。
理清了思绪,柳皇后又恢复了往日雍荣华贵、端庄得体的形象。理了理鬓发,又轻掸了衣裳,柳皇后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儿莫要恐慌,自有母后与外公为你撑腰,那位子定是你的,别人任谁也夺不走的!”话语间,眼神中闪过平日不常见的狠厉!
然后又道:“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若在留下去,少不得会惹人怀疑。再如今我也明白了你的心思。是这样,你速速出宫去,往你外祖家一趟,请你外公火速进宫一趟。我与你外公商议后自会与你一个结果。”
太子拓拨念目的达成,自然明白皇宫后院,四处耳目,并非久留之所。便欣欣然告退了。
那柳道元听了外孙的话,自然也不敢怠慢,如今非常时期。便指了一事,匆匆入宫去了。两人密议了半日,那柳相方出得宫来。只是神情却是分外地肃穆,一言不发地上了轿。直到回到府中,方惊觉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个‘精’透。
是日晚,那黑衣人又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太子府,得了太子的回话,那黑衣人方满意地去了。而太子拓拨念却是一宿未睡,左相府书房的灯也亮了一夜;而宫中的柳皇后也不知因何觉得这寒夜竟如此漫长。
而当日夜里,却也有几个身手敏捷,显见得得上一流高手的人士潜入了正星夜赶路的水境营中。第二日,宿营的士兵在用过早饭,正‘欲’起身时,就唉哟声一片,不多时大半的士兵都开始上吐下泄,一些高级将领也不例外。就连水境自己也是如此。水境心里明白自己怕是中了某些人的暗算,只是却想不明白在这距京城不过百里地的地方,到底是谁出此下三滥的招数?匈奴,原本应是最有可能,可他们的可汗新丧,怕是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做这样的手脚吧?再者说,自己同匈奴打了几十年的‘交’道,那匈奴人虽然彪悍,却不屑于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又可能是谁呢?最不愿自己南下的无非是镇南王了,可,他的手竟然这么快就伸到京城了吗?思及此,水境额头不知因拉得虚脱还是后怕,竟沁出了密密地汗珠。随行的军医虽也是上吐下泻,却强忍着不适细细地检查了食物与水源,却原来是自己驻扎之处的两眼水井不知几时被人投了毒。
一下子病倒这第一群人,随行所带的‘药’品自然也不够。当下只有先紧着几位主帅,并几个要紧的人先救治了过来。水境虽然震惊,却也强打起‘精’神来上了一道加急的折子给皇上,一来请求医‘药’的支援,二来为自己的疏忽请罪。
不过傍晚时分,拓拨哲就收到了水境的密报。看着这份折子,拓拨哲心里的震惊与怒火无以言状。再联系着几次京城附近的行动:四皇子的被刺、水溶的遇险,如今又是水境所率大军的集体中毒。若说是没有内鬼,只怕任是谁也不能相信。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镇南王竟已经安‘插’了眼线到自己的身边?
正思量间,拓拨哲却觉得眼前一黑,竟是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正在外间的德公公听到里边的动静,正‘欲’进去瞧瞧,却也是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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