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说，盖聂都难说清楚他现在的心情。被他挡住的鲨齿剑身传来了细微的抖动，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盖聂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那张他早已经熟悉的脸上绽开的冰冷的微笑。“你要阻止我杀死赵高？”
“我……”盖聂握紧手中的剑，半响后坚定地道。“是！”
“我不懂你是在想什么，盖聂。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我所任何事情。”剑上传来的力量告诉盖聂，这句话应该是真话。
“小庄，你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盖聂坚决地摇头。“十年里面因战火纷飞而死的人应该足够了，我也已经答应赵先生保下他的性命。”
“你以为你是谁？他们是因战火而死，与我何干。”
张扬冰冷的盖聂眉头一皱，看着自己唯一的师弟，或许也是唯一的能够永远陪伴他走下去的人。“小庄，你已经错了，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可惜……”
盖聂闻言看着卫庄，却没有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看见除了冰冷的嘲讽以外的感情。
“师哥你还是那么天真……所以你永远赢不过我。”
盖聂疑惑，却被身后太快袭击而来的力量劈在颈间慢慢陷入昏迷之中。在最后一秒，盖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或者说一种恐惧，他终于和卫庄走在了两条不同的路上，也许将永远不能再相交。
我看着盖聂倒下去被七剑客接住，对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他们先把盖聂带走。七剑客没有犹豫，一分钟之内就消失在我的眼前，于是我回头看赵高。
赵高浑身都已经湿透，身体因为药物的关系不停地颤抖着，头无力地垂着。我走过去直接把赵高踢到在地上，剑尖轻轻放在赵高的左胸上，看着锋利的剑尖在重力的作用下刺破赵高的衣服再刺入皮肉，带出一点点血珠。我知道这点点伤口不痛，但是在赵高因为药物全身颤抖的时候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看来他们还是听我的话。”我开口。“我以为你已经有本事到已经将他们都变成了你的人。”
“赵高……从未有，背叛，首领的，想法。”赵高的脸完全变成了一种看起来完全不像活人的惨白色，但是他的冥顽不灵真的是让我啧啧称奇。我笑了一下，轻轻按了按手上的剑柄，让剑尖又下去几毫米。
“唔！噗！”赵高吐了一口血，我的心情好多了。
“你以为你能够做些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左右我卫庄的想法。”我笑了，顺便补充一句。“包括盖聂。”
“……”赵高看着我，眼睛里面看起来似乎有些怜悯？我觉得我这个想法玄幻了，不说赵高敢不敢，从眼睛里面看出情绪这件事情我只能发生在盖先生身上。
“盖聂会永远属于我，谁也不能抢走。”我把剑抽出来，懒得看赵高。有些话他说的没错，当初也确实是我诱拐了他，留他一点性命也无所谓,反正没有解药赵高的武功也就全废了。“这个天下，我也不会去管他。你的梦，注定不能实现。”
说完，我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得不到他！”赵高怒吼尖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若得不到天下最有权势的地位，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希望再回去。”
我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前走。藏在袖子里面的左手一直在不停地抖动，痉挛，失去控制。我不想再走过去杀死赵高，因为我现在可能在流泪，也不想挥手丢出鲨齿，因为我现在手中的剑就是我留下盖聂这个人的依靠，我不能失去。
我在客栈里面见到了流沙的所有统领——白凤、赤练、影蝠、黑麒麟，而客栈之前的主人就是儒家弟子。当然，都死光了。张良默默算了我一把，我这只是小小地警告了一声而已。
“赤练，盖聂在哪里？”
我看向赤练，却看见赤练对上我眼睛的一霎那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之后才恢复了从容，简单答道。“就在二楼右边的第二个房间。”
我点点头，朝楼上走去。盖聂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一切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床旁边有一把新椅子，应该是赤练专门做的。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盖聂清醒的时候有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偏头看到了睡着的卫庄。然后盖聂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内力。
内心深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盖聂想着能够逃出去的办法。但是凭借盖聂对于自家师弟的了解，他懂得在一个名叫卫庄的男人手下逃跑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盖聂再次偏过头去看卫庄，却发现卫庄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小庄……’盖聂忽然想到，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小庄的睡脸。在鬼谷的时候他总是在小庄之前睡着，而之后……之后他们才刚刚在一起，现在却似乎永远不能在一起。
“你看着我做什么？”听到那个冷冰冰地声音，盖聂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许久了。
“放我走。”盖聂坚定地说。“你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师哥，想想当年的那场比试。我虽然救不了两个人，但我救了一个人。你两个人都想救，但是两个人都死在你的手上。”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盖聂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场景。
“师哥，我救了一个人，你两个都没救，难道我不是对的吗？”
“不……”盖聂没有丝毫的动摇，他早已经不是很早之前难过而迷茫地少年了。“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总有一天，我会实现我的梦。”
“哈哈哈！”
盖聂心中一沉，在失望中也不禁茫然。他应该怎么和小庄走下去？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觉得自己很高贵？！”
盖聂摇头，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高贵。
“你永远实现不了你的梦，因为你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办法做任何的事情。”
盖聂闭上眼睛，他会想到离开的方法。
“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
盖聂紧闭眼睛，他虽然不能离开，但却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你要的不过是天下的太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师哥，你睁开眼看看我。等我的计划成功了，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何？”
“小庄……”盖聂忍不住叹息。“你还不明白吗？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我怎么做错了？！你不就是怪我对你隐瞒了事情，骗了你吗？”桌椅被推翻地声音乒乒砰砰响起，然后盖聂又听到他熟悉的隐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想看，你想想看，不过一个月你也许就可以实现心中所有的梦了。你难道不曾心动吗？”
盖聂摇头，然后听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突兀出现在他自己面前的黑衣剑客，盖聂沉着地开口。“去救赵先生吧，告诉他，他拜托盖聂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对不起，小庄。盖聂重新闭上眼睛。这件事情之后，他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