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小虞的质疑，刘东知道，最不愿意让小虞知道的事，潘夫人还是告诉了她。不知道这个老女人，为何事事针对小虞，这时候发难意欲如何。
难道还嫌不够乱吗？看到小虞落落寡欢，刘东很心疼她。他沉吟着，不知道该怎样和江小虞讲。
刘东低头沉默不语，江小虞明白了七八分。看来，潘夫人说的话并不是无中生有。
江小虞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如果你真做过什么，你就应该承认。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定要弄清楚。”
“整个事情，一开始，我也不太明白。过后想来，我们俩都被人设计了！”刘东说。
刘东点燃一支烟，思绪慢慢回到十几年前。
……
那年，我刚经历了婚变。公司的资产被那个女人盘剥走了一大半，已经心灰意冷了，我把深圳的公司转让给了别人，拿着剩下的资金回了北城。北城那个地方比深圳要落后很多年，到了北城之后，我本以为做点小生意，足够过悠闲的日子。可没想到，在那个地方遇人不淑，过分相信了朋友，资金被别人骗走，所剩无几。
手里有几百亩农耕地，当时非常不值钱的，想转让也没人接手。我几乎穷困潦倒了，公司要办不下去了，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公司有几十号人看着我，不管怎么说，我得重新把生意盘活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生意人，多少也靠政策吃饭的。我没有办法，准备去做工程，不管大小工程，都要去揽上几个。当年，有个西电东送的工程在网上公开招标。当时的杜氏企业优势很大，人家是里边上头都有人的。像我这样的，没有背景和靠山的人，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我不死心，找到杜氏的掌权人--潘丽华。我跟她讲，希望能够跟她杜氏合作，把一部分工程分一点给我。她拿大的，我拿小的，这应该不是难事。左右杜氏的工程多，杜氏揽到了工程，基本上不可能全部大包大揽，多少要分包一些给更小的承包商。
我记得，当时潘夫人脸色不太好。她看见我来了，我说明了来意。她答应了，说：“这个工程给你完全没问题，不过，还请刘老弟帮我一个忙！”
我说：“潘夫人您的资历和能力，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别人来帮忙？您真太抬举我了，我这一星半点能耐，哪里能和潘夫人您比？”
潘夫人说：“这件事，不关能力，不关乎钱，也不关乎多大的能耐，是儿子的事情。”
杜氏企业的老总杜勇，早年在草原的工程中丧命，留下潘夫人和儿子。孤儿寡母的，支撑这个企业不容易。
潘夫人说，她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儿子。
她这样说，我问她，“儿子的什么事，让您这样烦心呢？”
她说：“我儿子，在北大念书，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被一个有心机的女孩缠住了。那个女的有些手腕，在我儿子跟前装清纯，去做家教打工；到晚上，却到夜总会去挣那种钱。一个好女孩能到夜总会挣这种钱吗？所以，我是不同意的。我告诉儿子，你那个女朋友，不是一个省心的主，我说她到夜总会挣不干净的钱，你知不知道？我儿子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真是很焦虑，不知道怎么去说服他。孩子正处于青春期，我说多了，他不爱听；不说呢，我这做母亲的，又不能置之不理。”
我说：“潘夫人真的不容易，那您盯紧一点，兴许那孩子有苦衷吧！”
潘夫人说：“刘老弟，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盯着那个女孩儿啊！我就是想，让儿子亲自看一看，看看这个女孩是什么人。我需要人帮我演一场戏，就是演给我儿子看的！”
“演一场戏吗？”
“对，就是演一场戏。如果成功了，这工程我杜氏帮你竞标，全部转让给你！”
潘夫人的话，我动心了。只要拿到这个工程，就能盘活我的企业，让我的生意起死回生！况且，帮人家，挽救品行优良少年免受拜金女孩的骚扰，我觉得也是功德一件，我答应了潘夫人。
……
刘东说到这，看到江小虞正屏住呼吸，认真听他说。
刘东问：“小虞，那时候有很多地方可勤工俭学，你为什么要到夜总会去卖啤酒？”
小虞说：“我从大一开始自己挣学费。周末在肯德基做小时工，平时去给几个孩子做家教。那段时间，也是奇了怪了，我接连接到顾客的投诉，说我弄的东西不干净，又说有头发沾上面。在肯德基打工，我很少出错，不明不白地被人投诉，像那种服务行业，最怕顾客刁难的，为了影响，我被解雇了。家教呢，有家长不知道听信什么人的挑唆，说我的教育水平不行，三份家教也全没了。我家里人不管我的，还剩一年毕业，我该怎么办？然后，有人推荐我去推销啤酒，说是到夜总会卖啤酒提成很高，为了完成学业，我必须挣到足够的学费。”
“小虞，你上大学，父母不管你？”刘东真没想到，这个女孩付出的，比同龄人多很多。她承受的辛苦，不是别人能体会的。
“有时，我爸爸会偷偷给我钱，但不能让我妈知道，”江小虞咬咬牙，接着又说：“我妈不喜欢我，我大哥哥溺水而亡，我在他身边，我却没事。她喜欢我哥哥，认为哥哥是依靠，女孩是别人家的，是赔钱货……”
一想起小时候的事，江小虞禁不住会难受，她低下头缓解下情绪，嗓门有些哽咽，声音越来越低……
刘东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难受。他这才明白，小虞这么要强，这么努力，都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他越发悔恨自己当日的行为。
他慢慢走上前，轻拥她入怀，“小虞，我真没想到，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刘东这辈子，爱你、疼你、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