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还没开口就被主子猜到办事疏漏,当即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
周振听着动静皱了下眉,又低头继续和琇莹说话,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让厨房加几道菜。冯氏见儿子眼中带厉,注意力就集中在管事身上。
小管事跪在石板地上,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硬着头皮禀道:“世子爷,是您给的那几张皮子被人剪了几道子,还烧了两个窟窿。”
“什么皮子?嘉钰你要给窈窈拿来做斗篷的?”冯氏闻声柳眉也轻拧。
剪了几道子,还烧过,那必定是故意的。
周嘉钰脸色更不好了,抬脚就要朝管事踹去,是周振发现他意图咳嗽一声。少年听到父亲的声音生生收回了脚,妹妹在场呢,可不能将她吓着。
他收回脚,冷哼一声负手在身后,拳头握得死死的。管事免了一遭踢,庆幸之余当即哭着告罪:“世子爷,出了这样的事,是小的看管不力,可家中从来没出现这样事情的。小的已经审过了当时在的绣娘,绣娘们说”
“说什么!”周嘉钰冷声再一喝,吓得管事忙磕了个头,“今日各房都来了几波人取新制的秋衣,也许就是这间才让人碰了那皮子。”
管事双手汗津津。
这分明就是有人看不顺眼刚回府的四姑娘,给她添堵来着。
可这究竟是谁,他是不敢细查下去的,这府里哪房主子他都得罪不起啊。
周嘉钰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嘴里直骂了句:“哪个狗东西起的心思!”
他不混迹内宅,但内宅一些阴私手段也是知道的,用在他嫡嫡亲的妹妹身上,他焉能不气。
周振也听明白了,对儿子骂得不成样的话没有纠正,神色亦一冷:“把那些绣娘都叫来,把今儿去过绣房的那些人也叫到正院来,我看是谁不想好。”
冯氏这时把女儿抱到身边,温婉的面容上显出些许沉色。琇莹当即也听明白了的,是有人要她不开心,她不由得就先猜测这人是谁。
管事的闻言抖着手去传人过到正院来。
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其它几房的,很快连周老夫人都听到消息,周三夫人廖氏正好是在她跟前,三房的小辈们也在。
周老夫人颇不高兴地说:“不就是几件皮子,值当这么大动静?”
廖氏闻言只能笑笑,心头也疑惑是谁干这样惹人嫌的事。动的虽是长房四丫头的东西,可那东西是世子爷给的,这不就是在打长房的脸,摆明了不让他们舒心。
正坐着吃瓜子的周娴附和了祖母一句:“就是,几件皮子而已,至于这样吗?”说话间还看着周老夫人,见老人嗔自己一眼让不要跟着多嘴的意思,忙又吐了吐舌头低下头。
周老夫人靠着椅背想了想,就又朝沉思的三儿媳妇道:“免不了你还得去看看。如今府里的事儿还是你管着的,你与长房可是嫡出相连,这事连带着也要叫你没脸。”
老人的话听着很正常,廖氏却是品出深意来的。
冯氏母女才刚回府来就遇到从来没出过的事,以前府里可是和和睦睦的,哪有人敢动这种小心思。再者,她婆婆说得对,如今是她在管家呢,这事闹出来就是在打她的脸。
廖氏不由得就回想起自己刚嫁进来的时候,府里个个都是对着冯氏这掌家主母恭恭敬敬的。当时她是刚出阁的姑娘,对冯氏这位贵为侯夫人的大嫂是羡慕是仰慕。
出身本就贵重,又极有能耐,偌大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时冯氏也不过是过门一年多些而已,事儿从没出过差错,婆母也是声声夸赞,更不要说下人们对她也敬畏有加。
当时她就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像大嫂一样的人,后来冯氏出事,这掌家权就到了她手里。她花费心思,兢兢业业,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只是府里的下人总会拿她与冯氏对比。这一对比,她便是处处都不如的那个。
廖氏想得攥紧了帕子,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如今那个人人夸好的冯氏又回来了,她更难自处了。
她深吸口气,压下眼中的情绪,面上笑着与周老夫人应是,转身要去正院。
周娴见娘亲离开,想要跟上前,却被周老夫人喊住,只能再度乖巧的坐回位置。
廖氏到正院的时候,院中已跪满了人。周嘉钰正一手拎着把圈椅,咚一声就放到众人面前,一撩袍摆气势汹汹坐下,就连看到廖氏进来都没起身行礼。
廖氏见此心里打了个突,但周嘉钰是世子爷,这侯府的继承人,即便不行礼她就是人婶娘也不能说什么。
跪着的绣娘与各院丫头婆子都瑟瑟发抖。
周嘉钰不太在内宅现身,可少年的厉害她们都有耳闻的,这可是和皇帝身边的禁卫军指挥使打个平手的人!
与周振站在廊下的冯氏是看见妯娌前过来,这院里也跪着三房的人,她让芯梅去将她引了前来。
冯氏拉过她的手,无奈笑笑地说,“你也听说了吧。这孩子气性大,那是他给妹妹的东西,又是留了那么多年的,这会生气起来谁也劝不住。”
廖氏知道她算是给自己台阶下呢。
刚才就有人禀了,人是周振要喊来的,说是周嘉钰这小辈生气不过是想让她脸上好看些。廖氏朝她也笑笑,手指甲已掐到肉中,也不敢抬头看周振的面色,就那么低着头朝他屈膝一礼。
被周振牵着手的琇莹在见到这个三婶娘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心里同咯噔一下。
不能是她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