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入夏,燥热的气息在天地间升腾。
今年的夏日比往年来的稍早,刚入六月就如三伏天般炎热。
时间已过去两月,官员买卖案在百姓口中渐渐被其他话题替代。
诛杀鬼雀,追查出利益链的白良,此时依旧躺在浮烟楼天字号房内。
白儿盘卧在其身边,眼中充满疲倦和担忧。白良昏迷至今,两个月间,白儿时刻守在身边等待其醒来。
“吱呀”
房门被打开,身形妙曼的柳茹烟进入屋内,手中捧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她走至床旁,将汤药勺起,轻轻吹凉,送往白良口中。
白儿抬首,见来的是柳茹烟,便静静低下头继续注视白良。柳茹烟如此照顾白良已有两月,早习以为常。
两月时间,常人或许看不出柳茹烟的变化,但熟人能感受到,高傲清冷的她,眼神中多了一丝忧愁,曼妙的身形也消瘦了几分。
不过,一人一兽憔悴消瘦的状态,和白良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因躺在金丝楠木床上的白良,已从丰神如玉的翩翩少年,变成了沧桑大叔。
只见他黑发中夹杂着青丝,下颚脸颊长出了白髯,皮肤变得干枯褶皱,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几十年的青春。
这一切在柳茹烟眼里,无不让其心痛不知所错。请钱富过来想办法,钱富竟已认不出白良。最后说明情况,钱富叹气摇头,告之此毒乃是天地间奇毒,无人可解。
“唉”
柳茹烟从思绪中回神,望着眼前大叔白良,发自内心的叹息。叹息丰神如玉的少年,竟落得如此下场。
“沙沙”
轻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柳茹烟和白儿不由向声音源头望去,瞧见发出声音的东西,一人一兽眼眸中闪现出惊喜。
他们瞧见白良干枯的手爪正挠着被子,仿佛溺水的人再努力挣扎。
接下来的时间,白良干枯的手爪,时而握拳,时而抓挠。挣扎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睫毛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蜡黄的瞳孔无力环视四周,从眼眸中传出深深的疲倦,仿佛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拼杀血战无数日,终究赢得胜利后的疲倦。
“我…………”
白良开口,苍老的声音仿佛枯木崩碎。
一字出口,白良感到不对,收回话语,眼神询问眼前一人一兽。
柳茹烟不知如何解释,刚要开口,两滴泪珠滚落而来,滴在金丝棉被上,将少许区域湿润。
白良蹙眉,迅速闭眼,内视体内的经脉和脏腑。
简单内视,就将他惊出冷汗,只见体内脏腑衰败,随时就要枯竭。丹田精气和自身生命气息,犹如大河滔滔不绝涌向左手的“蜃”字。
苍古的“蜃”字仿佛无底洞,吸收着无尽的精气。
白良明白,待“蜃”字填满,就是自己死亡之时。
几息过后,白良睁开双眸,费力的挤出笑容
“别难过,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同时颤颤的抬起左手,凝望手背上的“蜃”字,感觉此字极为眼熟,不知那里见过。
此时,白良大脑灵光一闪,回忆起了族地神秘山洞中发现的兽皮,兽皮上就是此字,且字体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此字代表什么?”
白良深思,心中升起一丝担忧,自己身中如此厉害的奇毒,就是和此字有关,族人会不会遇到更危险的事情?
“要了解此字的含义,需解开此毒,再寻找族踪迹”
白良咬牙支起身躯,感觉以前一跃五六丈的身体,此时连走路都极为费劲。
柳茹烟忙伸手,将白良扶到床屏处,白儿睁着黑溜溜的双眼,紧张的望着。
“你要做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
柳茹烟劝说道,她了解白良此时极为虚弱。
白良沉默,思索半晌道
“我想见一下钱富”
柳茹烟对白良的要求不觉得奇怪,马上吩咐小二去找钱富,告之钱富白良已经苏醒。
过去半个时辰
房外阶梯传来沉重的踏步声,仿佛巨汉在上面奔跑。
“白良,我的财神爷,你可总算醒了”
人未至,声音已入屋内。
白良含笑,想咒骂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啊…………白良,为何你还是这样?”
钱富踏入屋中,口中惊呼,肥胖的身躯不停的颤抖,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跑得太快疲累所致。
白良想开口,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柳茹烟见状怒斥钱富
“大呼小叫做什么,没看见白良刚醒”
钱富尴尬一笑,满脸都是歉意
白良颤颤的摆手,酝酿半晌道
“钱富,想请你帮我下调查关于‘蜃’字的线索”
“没问题”
钱富拍着胸口答应,他早先就见过白良手背上的‘蜃’字,也十分好奇。
时间流逝,三日过去
经过休憩,白良身体已所有恢复,现在可以能正常行走了。但无奈毒性猛烈,精气和生命气息依旧快速再流逝。
三日来,钱富调查后,传来的消息都只是和蜃气楼相关的见闻和传说,完全没有其他‘蜃’的线索。
白良无奈,吩咐钱富无需再调查。亲自翻阅起众多古籍,想从中寻找线索。
第二日天黑
白良总算在众多古籍中,找到了一种称为‘蜃’的妖物。
书中描述:蜃乃是一种化妖的大蛤,吞噬天地灵气,吐出雾气形成琼楼玉宇,来诱惑人类,从而吞吃。且此妖多出没于蓬莱之地。
白良多次分析书中介绍蜃妖,认为自身所中之毒,和此妖关系不大。但其名带有蜃字,有必要去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有收获,
几日之后,再钱富打听下,蓬莱之地果真常蜃气楼出现。于是白良决定,第二日驱车前往蓬莱。
“白良,你身体如此糟糕,真要前往蓬莱?”
柳茹烟焦急,眼中带着不安。
白良颔首,表情坚定。因为其明白,自己所中之毒吞噬越来越厉害,如此下去怕不到半年自己就会精气枯竭而亡,所以必须在半年内找到解药。
柳茹烟沉默,望着白良虚弱的身体,一语不发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