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袋为安(1 / 1)

时令已经过了春分,山野间的绿色越来越多了,再加上阳光普照,这一天着实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

一行三辆马车,在十几个挺胸凸肚护卫的簇拥下直出洛阳城门往孟津白鹤码头而去。

“比起骑马,还是坐车舒服啊,叶公子,你这回可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不轻”,李县丞转告了叶生的答复,同意引荐范仲淹都拉赫此行的主要目的已达,今个儿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好的不得了,玩笑着说了一句后,都拉赫正色道:“叶公子,要我说,这码头也不用去看了,既是你要修路,老哥哥我就再没个不支持的道理,要多少你说个数儿,老哥我绝无二话”。

叶生才不相信都拉赫是真对码头一点兴趣都没有。作为一个积年老商贾,他不可能看不到这码头的价值,如此说来他这就是在卖乖卖交情了!既得了码头,还要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这老狐狸真是时时处处都有花花心思。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公私分明这交情才能长久,老哥你要真对这码头不感兴趣,那兄弟我可是一文钱都不能要,毕竟修路是朝廷州衙的公事,兄弟岂能为了公事让老哥你花自己的冤枉钱”,叶生哈哈一笑,“还是先看看货吧”。

同坐在都拉赫这辆车上的周钧看了看都拉赫,再看看叶生,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河风习习,叶生陪着周钧、都拉赫及李县丞走上了码头。

细细将孟津白鹤看过一遍后,张亮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生后赞叹道:“果然是天然的好深水码头,这地势也好,由此放船,顺风顺水而下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能直放宁夏”,说完之后。他停了片刻道:“要是早有这个码头,去年个儿买桐油可就是方便多了,光是价格上就至少能压下一成的运费出来”。

“张兄说的极是,不过山南东道可不仅仅只出桐油,同样盛产漆器,丝缎,这些可都是远洋贸易的大宗啊”,接过李县丞话头的是周钧。“既然能直接在产地吃货,又何必让转运商从中盘剥,这些人地嘴脸可不是好看的!”。

自打上了码头之后,叶生除了介绍地势之外,关于这码头好处啥的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好东西,那就得值好东西的价!再则,这分明是双赢的买卖,对都拉赫只有好处的。那叶生就没想着给他再留卖乖卖交情的机会,否则,还真是对不起天赐给洛阳地这个好码头了。

同样一句话也没说的都拉赫看的比谁都仔细,最终,拗不过叶生的他终于侧过身来哈哈笑道:“好码头。叶公子,这的确是好货”。

闻言,叶生笑了笑,“老哥好眼力!”。

“我记得叶公子替范相公修路吧?”。言至此处,都拉赫突然抬手指着码头不远处的那块河滩地道:“司田曹就是管田亩的,老哥哥想买那块河滩地,叶兄弟你可得帮帮忙”。

“姜还是老地辣呀”,不等叶生答话,一边儿的周钧呵呵一笑的插了一句,“我倒是正想说这话的”。

今天主要是来看码头的,而今关于码头地话没两句。这两个巨商却突然都指着那块河滩地说事了,而起兴趣还都这么浓厚,陪同而来的李县丞闻言,侧身看了看叶生。

“这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叶生看着那块儿河滩地笑着道:“那块儿河滩地已经有主儿了”。

“噢?”,都拉赫闻言一愣,眼下码头这么萧条,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买那块满是石头沙子的河滩地。略一沉吟之后。他便笑着说道:“买了还能再卖嘛,唐兄弟。此事老哥我就委托你了,三十贯一亩我全要了”。

三十贯!听到这个价钱,李县丞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叶公子买这地的时候可是四贯一亩吃进地,四百多亩,这岂不是说眼下只要一转手就能净赚近一万贯!一万贯哪,上好的水田都能买七八百亩了。想到这里,再想想那块儿河滩地荒了几十年问都没人问,李县丞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娘的,我咋就没想着早点把这块儿地给买上?

出乎李县丞意料之外的是,叶生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脸色连一点变化都没有,直接的摇了摇头。

“五十贯?”。

五十贯,这都啥价钱了!看到叶生再次摇头,李县丞真是有些急了,但这毕竟是叶生的地,他干着急也没办法。

见叶生依旧是摇头,都拉赫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这样什么都出产不了的河滩地会有人买?即便有人买,最多也不过六七贯一亩吧,叶生啊叶生,我开价五十贯一亩,你不过出面帮个忙买进后再转转手,一亩就能净赚四十贯不止,这块地目测就不下四百五十亩,这就是近两万贯地纯利,足可答谢你昨天的帮忙了,就这还不知足?

“噢!还不行,唐兄弟好大的心思啊”,沉吟了片刻后,都拉赫再次看了看那块儿河滩地后咬牙道:“六十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县丞是彻底无语了,转眼之间,这四百多亩地的价值就涨了十五倍,十五倍呀!

继而,他突然想起了叶生当日那句话,“不管这地将来涨到什么价,我都依原价卖你十亩”,此时回忆起当日这个自己当笑话儿一样听的话后,李县丞整个人激灵灵一抖。

那地自打开国以来几十年就没人问过,叶公子怎么就知道它会涨价?莫非他那时候就知道河南道会修路?不对呀,那时候范相公都还没来洛***本一点风声都没有,叶公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再则,即便他知道,又怎么确定洛阳也会修路?

心里拉拉杂杂的想了许多之后,李县丞才猛然想起叶生答应过按原价买他十亩地,按现在这个价,十亩就是六百贯,六百贯可是他近十五年的俸禄总和呀,有了这六百贯。他就能置换一套大宅子,就能……

想到这里,李县丞心里刚才关于叶生的杂念都没了,他现在只盼着判司大人可千万千万不要再摇头了才好。

可惜,这强烈的愿望叶生没能感受到。他还是摇头了。

“六十贯还不行?”,都拉赫笑了笑,“那还真是没办法了”。

过了,叶生你太过了!都拉赫此时已经打定主意。稍后一回去之后,立即派人去打问这块河滩地的买主。

听到都拉赫彻底的放弃之后,李县丞就觉心里猛然一空,将他从极度失望中拯救出来的是周钧地一句话,“既是如此,那我再加十贯”。

“七十贯一亩”,适才一直含笑不语的张亮看了看叶生,微微一笑道:“这是天价了”。

“这地是我去年从扬州回来后买下的。时价四贯一亩,至今也还不到半年的功夫。七十贯已经是翻了十五倍,的确是天价,太高了!”,言至此处,叶生向都拉赫和周钧拱了拱手后笑着道:“不是我有意要抬价,实是自当日买下此地时,就从没想过要再卖的”。

“竟然是你买下的?”。

“去年看见难民回来时买的?”。

这意外地消息让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周钧及都拉赫低头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张亮什么都没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生一眼。

叶生见状,还了一个笑容。他知道李县丞想明白了,的确,当日正是因为他那个消息,?说通修路,疏通大运河时就买了。

“好眼光”

“好心机”

沉默过后,周钧与都拉赫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这两句意思相近地话。

“什么心机眼光的,两位太高看我了,当日不过是头脑发热罢了”。

他这话都拉赫两人如何肯信,不过他们也没就此再说什么,周钧转了话风道:“这块地种不了庄稼,自然做不了能传之后世的祖业,那叶兄弟你当日买时也必定是存了卖的心思,今个儿我等在此,都是有诚心地买主,唐兄弟你索性开个价,咱们定然不驳的”。

“周兄要考校我?”,叶生闻言而笑,“一块儿毫无出产的河滩地,周兄何以愿出七十贯的高价来买?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周兄买下这块地后该是想建货仓吧?”。

只看周钧的脸色,便知叶生猜的不错。

“还是拜二位所赐,使我明白过来这块河滩地竟是只金鸡,既然如此,卖蛋也就可以了,连鸡也一起卖的话岂非太傻”,说到这里,叶生轻轻一笑:“不过这地虽然不卖,却是可以分地”。

“噢,怎么个分法?”,周钧与都拉赫都是做大宗生意的,而今有了码头,若是再能在紧邻的河滩地上建盖货仓形成仓储能力,则不管是吃货还是出货的调度上就有了更高的自由度,无形中手中掌握的码头也就有了更大的价值。这也是两人肯出如此高价的根本原因。

“两个方案,一则由我于此间建造货仓,仓成之后,二位每年支付租金即可;二则,我以此货仓做份子钱,参与两位地码头生意;当然,两位若是想做别地生意也可。路一修成及码头开放之后,此地必然繁华,人气就是财气,不止货仓,酒肆客栈什么的也尽有利可图,若是二位有意于这样地生意,则我出地,二位出钱修屋建楼。生意赢利五五对分”,一口气说完之后,叶生呵呵一笑道:“未知我这方案,二位意下如何呀?”。

重回万福楼客栈,当叶生从客栈里走出来时,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你呀,这铺生意真是算绝了”,送他出来地李县丞手指着叶生点了点:“都拉赫的决定也就罢了。只没想到那周钧竟然会同意让你插脚进他的生意”。

“我也没想到,我原想着他肯定会跟都拉赫一样选择付租钱的”。

“也许,他是想跟你绑的更紧一些,如此以来他的生意也就是你的生意,叶生你就不得为之谋划了。仔细想想,这个周钧倒是用心深远的很”,

同样停下步子的叶生笑着摇摇头道:“这两次操手商贾,实是为了一解家中烦难,其实我志非在此,这次借河滩地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之后,等这条路修好。我的心思也就该转到课业上。好生为科举做准备了,有了正途出身。将来对官家的助益或许会更大吧”。

“噢,听你这意思竟是不欲再做商贾之事了?”。

“确有此念”,叶生点了点头,“以前是不得已,其实这世上除了挣钱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地东西

“可惜了”,李县丞笑叹了一句,“罢了,你既有正途出身的志向,某倒是不好再劝了”。

闻言,叶生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复又继续往前走去,“张兄,这两天若是老都要走,你且帮着劝劝,让他务必再多留几日”。

“这是为何?正事不是都办了嘛”。

“过两日等我把修路地征地之事办好之后,有意借都拉赫及周钧之名遍邀本道各州大商贾往洛阳一会”,叶生嘿嘿一笑,“这就是个拉虎皮做大旗的事儿,都拉赫一走,我这旗子可就做不起来了”。

“商贾大会!莫非是为了你那河滩地招引商贾?”。

“倒不仅在此,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宣扬,宣扬洛阳,宣扬码头,传扬地越开,人气就越旺,还是那句老话,人气就是财气,说起来这对老都和周钧也是大有好处的。至于为我那江滩地招引商贾,不过是捎带着罢了”。

“好你个叶生,你把都拉赫和周钧榨的可真够干净的,从钱财到他们的声名一点儿都不放过”,看叶生脸上笑的有些古怪,张亮略一沉吟后道:“不对,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既然费心要闹那么大动静,除了刚说到的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的想头儿,说吧,到底是什么”。

“这是于双方都有好处地事情,怎么能算压榨?毕竟是这么大的动静,要说想头儿嘛自然是还有一些”,言至此处,叶生蓦然一笑道:“只是此事现在还没个头绪,张兄就恕我卖个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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