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驶的车上,司空真一直闷闷不乐,他将脑袋扭向车窗,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向后拉升着,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
终于,司空真忍不住了,他向着正在开车的姐姐的问道:“老姐,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了吧!”
“去一个你真正该生活的地方。”司空雪直截了当地回答着,那样子就好像是早就等着弟弟司空真的发问一样。
司空真对姐姐迅速的回答愣了一下——真正该生活的地方——“这么说,我以前都是生活在我不该生活的地方!?”
“不——。”司空雪否定道:“应该说是在你成为了召唤师之后——,”司空雪顿顿,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司空真的眼镜:“普通人的生活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是…是吗……”对于姐姐的回答,司空真却没有太大的震惊,更像是已经在心中默认了——是啊,对于普通人来说,身边怎么可能会时时刻刻跟着一个为自己誓死而战的从者呢——司空真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穿着普通却气质非凡的艾瑞莉娅,又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蕾欧娜身上——她同样以坚贞不移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体验,以至于让司空真突然觉得,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将他背弃,与他分离,身边却仍然还有那么一个忠贞的她在等待着,支持着,让他不至于陷入永无止境的孤单与冷漠之中。如此想着,司空真却对曾与他交手过的姚舒,沈浩,以及欧阳庆莹突然有莫名的同情——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当他们失去召唤师资格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悲痛与绝望,那意味着他们又将回归到苦涩的普通生活之中,面对这个充满冷漠,欺骗,与背叛的世界。
“那样岂不是更好。”司空真却突然有些悲观地向司空雪回应着:“至少我的生活也会变得更简单了!”
“你的生活什么时候复杂过?”听着司空真故作老陈的言语,姐姐司空雪却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才刚刚上高一的熊孩子哟!能做的事情貌似就只有学习,玩,吃饭,睡觉!这些事情也会很复杂吗?”
“姐姐!!”面对姐姐的数落,司空真很是不服气,但回头想想,貌似自己每天干的事情就真的只有这些......L
听了姐姐这一席话,司空真发现自己所能涉及到的事情的确是少之又少——至少现在的他不会顾虑到柴米油盐,水电气网!
顿时,司空这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与语言是多么多么的幼稚与矫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非主流性空悲切抑郁症!?
“好啦好啦!”看着司空真被泼冷水后的一脸郁闷,姐姐司空雪又安慰道:“高中生的学习压力也很大是事实啦!需要好好支持一下咯!”
“姐姐——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感到很高兴的!”司空真傲娇地回应道。
“呵呵。”司空雪莞尔一笑,又接着先前的话说:“但是,真,你刚才说之后的生活也会变得简单了是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未必。”
“哎!?”司空真诧异着。
“做学生都做的这么累的你,做召唤师怎么可能会觉得轻松呢?”司空雪坏笑着。
“老姐!你就不要再打击我啦!!!”
“这可不是打击,”司空雪从后视镜里看着司空真:“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了吧,在和那位叫姚舒的召唤师战斗的时候,关于‘煞印’的事情。”
“哦哦哦——!”司空真木讷地回应着,想着——感觉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哎!!”突然,司空真反应了过来:“不对!老姐你怎么知道姚舒的事情的!?你怎么知道姚舒是个召唤师!?”
“哎呀,说漏嘴了。”
“说漏嘴到底是在闹哪样啊!!!”
原来,这几天司空真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姐姐司空雪的掌握之中!当然,也包括司空真的校长——杨晴。
终于,被司空雪不小心说漏嘴,这才把实情告诉了司空真——但是貌似是故意说漏嘴的吧!
“原来原来!!”这下,司空真终于可以借题发挥了:“原来呀——我亲爱的老姐!和为人师表的校长大人!全部都喜欢躲在暗处猥琐地看笑事啊!!”
“没有啦!”司空雪嬉笑着回答道:“看你笑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呐!”
“居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承认啦!!老姐你也太过分了吧!!”
“哪有哪有——如果那么低端的战斗也要我出马的话,那不就显得真——你更低端了吗?”
“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吗!我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好不好啊!而且!而且!!”司空真激动地说着:“而且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蕾欧娜受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和无情呢!”
“啊?蕾欧娜没有告诉你吗?从者受伤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啦!”
“是的,主人,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时,蕾欧娜也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蕾欧娜你到底是在帮谁说话呀!”司空真没好气地说着:“但是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急,我还以为——!”
“真。”这时,司空雪却用严肃的声音压制了司空真的躁动:“我想你自己也应该多少能够分辨,真正危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哎......”听着,司空真也慢慢回复了平静,他仔细回想着——的确,如同姐姐司空雪所说,他在与姚舒,沈浩以及欧阳庆莹的战斗的时候,虽然最初被欺负得很惨,但当他对指挥从者战斗的方式有所熟悉之后,他发现他的实力的确是能够完全应付过来的——甚至是能将他们完爆——但在对于和那个家伙战斗的时候——那个被称为是自己宿敌家族的阿库亚.萨拉.公上——司空真第一次感到了切肤的压迫与恐惧——而那种压抑,绝非是姚舒,沈浩和欧阳庆莹所能给予自己的——况且阿库亚的战斗方式更加的残酷与无情!
想到这里,司空真发现自己的确有好多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问自己的姐姐,然而繁杂的思绪杂乱无章地交错在脑子里面,想要问及之时,却又不知到底该从何问起……
“那个…姐姐……”司空真挑了一个他最在意的是事情,终于,他向自己的姐姐问道:“你知道,司空清伊是谁吗?”
“是谁?”始料未及的,司空雪的回答与司空真心中的答案截然不同,她一边回应着,一点驾驶着车:“他也是司空家族的人吗?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没…没有!?”司空真难以置信地追问着:“那…那…那个司空晴呢?又是谁!?也是司空家族的人吗?”
“晴肯定是我们司空家族的人呐——”说着,司空雪又好似歉意地叹了口气:“抱歉那么晚让你知道——虽然除了我们的亲人已经离世,但司空家族的人仍然分散在世界各地。”
“等…等一下!”对于司空雪的描述,司空真听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你说我们的亲人和家族——难道亲人和家族是不同一回事吗?”
“虽然很难理解——但的确是这样。”
“那——我的校长司空晴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司空真迫切地问道:“也是我的亲人吗?”
“情况是的这样,真。”司空雪一边开车一边向司空真解释着:“‘司空’这个姓只是一个家族名称而已,进入这个家族的人都会把姓氏改为‘司空’,而并非是姓司空’人的人就一定会与我们有血缘关系,‘司空’只是一部分的人组成的一个团体,简而言之,就好比是一个公会一样——只是叫做‘家族’会让这个团体更具有凝聚力一些——就好像是司空晴,她原本的姓氏其实是杨,叫杨晴。”
“那我原本是姓——谢!?”
“是的。”司空雪肯定地回到道。
“那…那你能告诉我……”司空真吞吐地说着,他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身子随着车身的抖动摇曳着:“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一听,司空雪却突然把眼镜瞪了起来,与后视镜中司空真的视线生生相对——而后却平淡地说着:“你在说什么呐,真——我们的母亲叫罗涛,六年前在山难中去世了,你忘了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直视着司空雪的视线,司空真毫不松懈地追问道:“但是——为什么那个魔腾的召唤师却说我的蕾欧娜是司空清伊十六年前所召唤的从者!?”
“是吗?我想大概是她认错了吧。”司空真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淡定地驾驶着汽车。
而司空真却不能淡定了,他急切地追问着:“还有司空晴的从者——薇恩说的话!听她的口气,和蕾欧娜分明很早就已经结识了!”
“都说了,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怎么可能同时认错!”
“真!!”而司空雪此刻却厉声制止道:“算我求你了——不要再为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了。”
“为什么……”听着,司空真却分明从姐姐的话语中听出了几丝悲凉——但既然姐姐都已经这样说了,司空真也不忍再强迫她。
本来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却因为这样的对话使司空真彻底失去了兴趣——更或者说是提问的勇气。
司空雪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正的母亲到底是谁……
所有的谜底,都随着这辆不知将开往何处的晓之车一起,在命运的驱使下颤栗前行,不知何时,才能迎来这一切的真相。
此刻,车内的气氛仿佛凝结了一般,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凹凸不平的地面撞击车轮的声音,在无时无刻地抨击着司空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