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慈母泪,水远山长枉凄然!
“娘!”飘然子一声呼唤,猛然坐了起来,睁眼环顾,一丝曙光射在东窗棂上,原来是南柯一梦。
飘然子愣了一下神,起身下床,望着窗外,天色渐明。
飘然子回想,昨晚喝了三杯酒,睡了一夜,他的确太疲乏了。现在又回到了城隍庙,冒失鬼昨晚拿的一摞文书,今天还要看看。想罢,飘然子走出了房门。
“城隍,早安!”门口齐刷刷地站着八个鬼卒,向飘然子鞠躬施礼。
“你们这是、、、、、、刚起来?”飘然子打量他们。
“我们守候了一夜。昨晚,遵照慕容姑娘和土地的安排,唯恐逃走的风波妖精来报复,让我们保护城隍的安全。”鬼小三答道。
“这个、、、、、、大可不必!”飘然子见土地劳师动众,让八个鬼卒为自己守夜,十分不忍,“你们今晚不必来了。”
八个鬼卒面面相觑,不知听谁的好。
飘然子来到神兽的敞篷,小牛猛冲他“哞”的叫了一声,站起身来,摇头晃脑,过来舔舔他的手心,十分亲热。
“城隍,我们这就去割苷草。”鬼小三随后跟来了。
“有劳你们了,记住,要割新鲜的,多割一些,它正长大,一天比一天能吃。”飘然子看鬼小三带两个鬼卒出去,感到背后有目光射来。一扭头,慕容颜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颜妹,早起了。”
“没有,不是早起,而是一夜没睡。”慕容颜来到牛猛身边,低声道。
“怎么?和伯母大人聊了一夜?等会我去拜见伯母大人。”
“不必了。我一直担心,唯恐风波妖精还照上次一样,把你阴神勾走。”
“怎么?你、、、、、、巡查了一宿?我上过一次当,不会再上二回当。”
“风波妖精拿仙境图,引你出去,你看见画面上的女子,猜想是吴慧芸,一千年过去了,你还念念不忘。咱们要是失散一千年,你还会、、、、、、、这般思念我吗?”慕容颜用手抚摸着牛猛的白毛,悠悠问道。
“当然会!”飘然子回答得毫不迟疑。“怎么不会思念你!咱们虽然不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可情同兄妹,胜似兄妹,我怎会不想你!”
“你、、、、、、”慕容颜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显然十分气恼。
“颜妹,你听,外面怎么象集市?人来人往声,还有卖东西的吆喝声?”飘然子问道。
“这个啊!我知道。”土地远远走过,笑道:“这两天到庙里上香的人多,小商小贩也尾随而来,咱们这里快成了集市。”
万随和领着姬灵等鬼吏走来。他们昨晚开怀畅饮,边喝边议论这次征战,直到三更时分散去,早晨起来,一齐来见城隍。
“是不是太张扬了?”飘然子皱眉道。
“呵呵呵,现在全蜀城,数咱们城隍庙香火旺盛。”万随和道。“以前还是初一、十五来上香,平时少有人来。现在不同了,自从你上任,第一天夜探蜀王宫,惊动了蜀王来拜见,蜀城的百姓全晓得城隍显灵,斩妖除魔,扶危济困,不管大事小情,都来求城隍。”
“是呀,这是冒失鬼昨晚拿来的文书,全是百姓们的祈求、希望。你看看吧。”姬灵说完,递给飘然子一摞文书。
“这么多!”飘然子接过来,光第一页密密麻麻就写了几十条:张家求他保佑家宅平安,李家求他保佑人财两旺,赵家求他保佑粮食卖个高价,黄家求他保佑女儿找个好人家,等等,等等,看得飘然子头都大了。
“这么多?我就是千手观音,也办不来啊。”飘然子又往下翻,说道:“我一个城隍,分身无术,这些事情还要指望众位去做了。”
“城隍分派,我们义不容辞。可是,有些事情没法管的。”姬灵道。
“对,像这个保佑黄家找个好女婿,怎么去找?也没有标准,再说,这姻缘之事,有月下老人管,咱们不能越俎代庖。”万随和道。
“对!咱们不能越俎代庖。”土地也点头道。“这几天,你不在庙里,我们听说冒失鬼进进出出,不知忙什么。”
“冒失鬼?他做事情,不向你们打招呼?”飘然子问道。
“他只说为城隍做好事,向外扬名,城隍知道了,肯定高兴,”土地道。
“那他昨天怎么没说?”
“还不是看你刚回来,一脸疲倦,不敢打扰,扫了咱们的酒兴。”万随和道。
“城隍,不好了!”大话鬼从角门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冲飘然子说道:“庙里来了一个黑壮汉,带着几个随从,手拿钢鞭,赶跑了上香的人群,正在吵闹,点名让城隍出去答话。你看看去吧!”
飘然子抬腿就往外走,土地一把拉住:“城隍,且慢。他既然敢到庙里来闹,绝不是普通等闲之辈。我看你还是等等,我们去会会再说。”
“我是此庙的城隍,做事焉能畏首畏尾?”飘然子道。他想:自己这城隍,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也不能让土地老头去打头阵,倒要看看是何人前来撒野。
“飘哥哥,我有个主意。”慕容颜道:“咱们从正门进去,绕到他们背后,看看是人是妖,是敌是友,再做理论。”
“这个主意好,还请慕容姑娘陪城隍走一趟。”土地道。
“那好,我们从大门出去。”飘然子要从大门出去,慕容颜一拉他:“大门外正是大街,太明显。后院新开了角门,咱们从哪里走。”
昨晚慕容颜一夜没睡,四下巡查,知道土地命鬼卒开了一个角门,好出入方便,没想到早晨就用上了。
二人从角门出来,前面一片荒林,往南走,就是通往城隍庙的东西大街。三三两两的人群,汇聚到城隍庙外。
“没想到,几天不见,这荒凉之所,变得如此热闹。”飘然子道。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慕容颜冲他笑道。
“呵呵,应该是庙别三日,刮目相看。”飘然子也笑道。
“看两位青年朋友,一定是去城隍庙进香。现在这庙里的城隍,可灵验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小贩,背着香烛纸马,手里拿着一捆香,拦住他们,“你们要是拜拜城隍,将来一定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家业兴旺!二位,买一把香吧。”
“说了半天,原来是卖香的。”飘然子心道,刚要绕开他,往前走,慕容颜掏出一把铜钱:“来一把!”
“谢谢少奶奶!祝您将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这位相公恩爱到老。”小商贩嘴甜,递给慕容颜一把香,鞠躬哈腰致谢。
慕容颜拿着香,与飘然子往前走,果然,前面的商贩看她手里买了香,不再来兜售了。
二人走到城隍庙院门口,聚集着一堆人,飘然子问一个面相老诚的汉子:“大哥,你们怎么不进去?聚在门前干什么?”
“小老弟,早上来了一伙人,为首一个黑大汉,手拿双鞭,将我们哄了出来。你看,院子里那群工匠,也不敢上前修缮庙宇了。”那汉子听他外地口音,说出原委。
“让我进去看看。”飘然子分开人群,进了大门,慕容颜随后跟着。院子里有个工匠拦住他们道:“二位,今天还是回去吧,有人来找城隍爷的麻烦了。你们不要惹恼他们,自找没趣。”
“多谢师傅的好意。我们进去上炷香就走。”飘然子道。
那工匠看他们执意进去,他尽到了劝阻的责任,也不管了。
飘然子来到庙门口,大门上刚刚油过漆,牌匾显得锃光瓦亮,飘然子知道,这是蜀王派来的工匠、拨来的款项,要彻底修缮这座城隍庙。修修也不错,铁打的庙宇,流水的城隍,自己走后,别的城隍上任,也是光彩。
他刚要往里走,就听里面一人高声喝骂,声若洪钟:“你们城隍庙的鬼卒,别装聋作哑!俺到此来,就是要为张仙爷讨回公道。你们快去禀报那个城隍,各走各的路,为何插手别人的事!”
“嗯?听他话语,好像自己插手别人的事务了,莫非是风波妖精的同党,来为他打抱不平?”飘然子心道。迈过门槛,看见庙里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四五十岁,头戴凤翅金盔,身穿皂罗袍,手拿两根钢鞭,指着城隍的神像大喊。
“看样子是员武将。”飘然子再看那几个随从,都是兵士打扮,其中还有一位很特殊:一身锦衣,面如脂粉,唇若涂珠,五绺长髯,飘散胸前,比蜀王还要有皇王气派,左手拿弓,右手执银弹,二目微闭,正在养神。
飘然子往里一走,有个打手喝道:“你们两个闲人,赶紧出去,我家尊神,正找城隍评理!”
“你们来找城隍,我也是来拜城隍的,咱们各不相干吗,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颜妹。”飘然子冲慕容颜一笑。
“是呀,这座庙堂,许你们在这大喊大叫,凭什么不许我们来上香?”慕容颜也笑道。
“两个年轻娃娃!休得来此捣乱!”黑大汉转过身来,冲飘然子一瞪眼睛:“俺找城隍评理!你们速速退下!这不是你们凡人能听的!”
“哦?不许我们凡人听,难道你是神人了?请问您是哪位神圣?”飘然子道。
“哈哈哈!神圣不敢当!我乃神将也!现在普天之下,俱闻我的名号,你们怎么不知道?还不快快退出去!”黑大汉喝道。
“这个人脑子不好使。”飘然子心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于是笑道:“你说普天下尽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是自吹自擂,挺大的人,怎么吹大话不嫌脸红?”
“哇呀呀!气死我也!”黑大汉咬牙吼道:“俺自从成神以来,还没人对俺这般无礼,说出俺的名讳,吓死你这个年轻小鬼!你洗耳听了!俺就是唐朝大将,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的皂袍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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