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然子迎向前去,“冷然、怡然,你们怎么在阴山上?”
楚冷然人如其名,冷然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却复杂。楚怡然雀跃上前,一把拉住楚飘然的手臂,“飘大哥,真没想到,咱们在这相会了!”
未等飘然子再问,远处传来牛头、马面的呼唤声:“楚飘然!楚圣君,你在哪?猛虎伤你没有?”
飘然子刚要开口,楚怡然指指自己,又冲飘然子摆手,悄声道:“你告诉他们,打跑了猛虎,一会儿就下山,让他们到山脚下去等。”
“牛大帅,马大帅!”飘然子运起内力,声音传出很远:“猛虎被我打跑了,我这就下山,山势险要,你们到山下等我吧!”
“哦!那你快些下来!”牛头喊道。
“这山上,阴气太重,我们飞行不利,先到山脚下花园等你了!”马面喊道。
“知道了,我片刻就回!”飘然子喊完,不见了牛头、马面回答,又问楚怡然:“你们怎么在此?我娘呢?家族的亲人呢?”
“哼哼,楚飘然,你还有脸问?当年阳世上,全族人因为你,举族都到了这里!”楚冷然凝视着楚飘然。
“地藏王菩萨说得不错。”楚怡然道:“飘大哥成了神佛。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你随我们走!”
楚怡然说的走,其实是飞行。三人穿越丛林,往山边飞去,落在一颗大桑树上,枝繁叶茂,树冠如同一把遮天大伞,伸出悬崖。
“这是我们的瞭望台。”楚怡然道,“我们在这里,朝下观望,遇到上山的鬼魂,将他们驱逐下去。”
飘然子在树上转转,一片山石,铺在树枝当中,往下能望到山脚下,他仔细寻找,牛头、马面两个蚂蚁似的小人,正向东度府衙的后花园走去。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飘然子猛然想起,自己的身躯,是灵山古洞道士的,不知他们如何辨认出来。
“要是在别处,我们肯定认不出。”楚怡然笑道:“可是这阴山不同,到了山上,能显化出阴神鬼形,而你,阴神之躯又精光四射,我唤走猛虎,就看你眼熟,对不对?哥哥。”
楚冷然鼻子哼了一声,代表肯定答案。
“原来如此啊。”飘然子感叹道。“好了,你说说咱们家族之事,我母亲,也就是你们大娘,从我走后,怎样了?”
“我先问你,这一千多年,你去哪了?空让我们担心。”楚怡然两眼凝望楚飘然,眼圈有些发红,楚冷然鼻子又哼了一声。
“我不是散尽银钱,金叶子撒落船中女子头上吗?然后就到凉亭议婚。”飘然子道。“却等来了观音菩萨。她问我,是否真要娶船中女子为妻,我说只为修桥散银,悉听她尊便。观音菩萨点头说好,对我说:‘你做下无边善事,善果非凡,我度你到西天极乐世界一游。’我说父母在,不远游。观音菩萨说因果报应,由不得我,而且去的是好地方,如同免费旅游一般,就这样,将我神魂送往西行路上,不想,大势至菩萨随后飞来,将身躯还我。就这样,到了极乐净土藏经殿,又被阿弥陀佛所骗,住了一千年。”
“飘然哥,那你怎么到了此地?”楚怡然又问。
“我在藏经殿,苦苦等了一千个日日夜夜,以为是三年已满,谁知却过了一千年!”飘然子思想往事。“本以为明天就能回家了,谁知遇到五色光魔,将我身躯销毁,阳神灭掉。多亏大势至菩萨和药师佛,赐我太古明目珠,修成了阴鬼的神躯。我从雷音寺逃走,路遇古洞,有个道士给我这身皮囊,神佛将我送出古洞,让我东归。先降落蜀城,做了十多日代理城隍,后来出巡,见到孝子剖心,想起水城故乡的我娘,半夜不辞而别。辗转回到了水城,人事俱非,故地重游,在锦绣凉亭遇到妖精,后来落在惠州,又见到有人家演目连僧破地狱救母,想到地府来寻我娘。正好遇到牛头、马面两位阴帅,也来寻我,就随他们到了地府。多方打探,得知我娘与亲族的后事,都是由地藏王菩萨经手。只有遇到他,才能问明原委。”
“你到山上做什么?”楚怡然问道。
“我在大庭宫,打死大白鬼王,被酆都大帝封为文武圣君,夸官三日游行,今天是最后一天,从阴山鬼府路过,明天就回大庭宫了,所以想到山上转转。”飘然子道。“说说你们的事吧,我娘她老人家呢?”
“哼!你娘她!······”楚冷然说到这里,一跺脚,不再说了。
“哥哥,这也不能全怨飘大哥,他也是身不由己,而且,是被佛头骗了,回来后历尽辛苦,还想着回乡探望,也不是全没心肝,你就不要埋怨他了。”楚怡然对楚冷然道。
飘然子听怡然堂妹如此说,猜想到自己离家后,家中、族中肯定发生了事故,可能全因自己而起,不由心感愧对老娘和亲族。
“飘然哥,你也不要伤心了。”楚怡然道。“你在惠水河岸,用片片金叶子打中白衣少女,然后去锦绣凉亭议婚,当时传遍了整个水城,我父亲还有堂叔等族人,去凉亭寻你,你已经坐化——鼻息全无。他们见你死了,当时就急了,央求围观的众位乡亲,四散寻找白衣少女,那艘快船、老渔翁、白衣少女都不见了。正在大家慌乱之际,你的身躯猛然腾起,升到半空,向西方飘去。于是人们议论纷纷,说你是肉身成佛,去了西天。”
“这就是大势至菩萨,把我身躯从后面送来。”飘然子道。“后来呢?”
“我父亲和叔伯来到你家,见到大娘,不敢隐瞒,把你在惠水河岸所作所为,还有肉身飞升之事,都对大娘说了。大娘她老人家一听,昏过去三次。”楚怡然说到这里,看着楚飘然,泪眼莹莹。
“都是我不孝,让我娘挂念了。”飘然子眼圈一湿。
“叔伯们都安慰大娘,说你既然成佛了,兴许不日就能回来。”楚怡然接着道。“谁想到,几天后,来了一群强人,说你家的房产、田产都变卖了,他们有你家的地契、房契。族长大伯楚德山出面调停,那群人不依,楚大伯知道,就是打官司也打不赢,只好请大娘去他家暂住。”
“啊!那我娘是死是活?”飘然子惊道。
“你听我说。”楚怡然道。“可怕的事,还在后面呢。没过两天,又来了一群人,拿着你家在咱们家族中各商号的股份文凭,向楚德山族长讨要股份金钱,他们手里攥着白纸黑字的文凭,楚家的茶叶、丝绸店铺,只得任由他们摆布、折腾,没几天,关张的关张,店铺盘出的盘出,整个家族的生意,荡然无存,全族几百口人,先是遣散家丁、仆人,然后买房、卖地。艰难度日。那一年,我才十一岁,也尝到了贫苦人家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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