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淡笑一声,“五王爷这么喜欢看戏?”
“娆荼,你这娘们也太不厚道,送个了大娘给我,你好意思么?”
娆荼也掀开帘子下车,见沈筑径直走向那慕容氏,她不由眉心微蹙。
慕容氏缓缓道:“娆夫人不必担心,小生敬重沈大人的为人,不会伤害沈大人分毫。”
语气平缓温和,好似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娆荼本想辩解,却忽然觉得在这个有如鬼魅的人面前,所有的辩解都很苍白。因为这个人仿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魔力。
沈筑微微撇过头,看见娆荼垂眸不言语,他心中柔了一下,转头对慕容氏道:“有何指教?”
“送一子,前来给沈大人破局。”
“你说的若是那个孩子,恕沈某人难以从命。瑜亲王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大梁江山,容不得有人浑水摸鱼。”
慕容氏笑了笑,“萧彦烈无治世之才,那张龙椅他坐不稳,沈大人心如明镜,否者也不会暗中布局。”
“我沈筑所谋,只为大梁百姓求五年安稳。”他站在那个紫衣男人的身前,没有半分畏惧怯弱,说得斩钉截铁。
“五年之后,当如何?”慕容氏以空洞的眼睛与他对视。
沈筑微微摇头,“身后之事,不知。”
娆荼心中念着那“身后之事”四个字,只觉空空荡荡,一时间竟有些眩晕,连忙扶住车壁。
慕容氏抬手指了指娆荼,“你有没有为她想过?”
“不劳先生记挂,她只是一个女人,这个棋局她沾不起,我沈某也绝不会让她陷入其中。”
慕容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他看了一眼在马上似笑非笑的萧彦宁,拱了拱手,“五王爷何时动身北行?”
萧彦宁也拱了拱手,“同样不劳费心。”
慕容氏双手在那竹椅扶手上轻轻一拍,竹椅竟如离弦之箭,倏忽间飘出几十丈外。
娆荼上前,在荒草丛中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五月。
沈筑无动于衷,倒是萧彦宁翻身下马走到跟前,在五月的脖子上试了试,“脉息很稳,只是昏睡过去。”
娆荼抱起孩子要送回马车,沈筑摇头道:“他不能跟我们走。”
娆荼愣了一下,“你有没有良心?”
萧彦宁道:“沈大人为了你,自然不会顾及这小孩的死活。”
沈筑轻声道:“萧彦宁,这孩子,你带走。”
萧彦宁“嗯”了一声,“正有此意。”
娆荼紧紧搂着五月,她不认为萧彦宁会照顾好五月。
萧彦宁微笑道:“又不是你的亲儿子,你紧张个什么劲?给我,我会将他送去汉中,以后你若是想他了,可以来看望。”
娆荼再次看向沈筑,他的脸色很冷,不容商议。她嗤笑了一声,“自然不是我的亲儿子,我亲儿子早就……早就死了。”
她将五月抱给萧彦宁,“五王爷,我不管你以后会如何,这个孩子威胁不到你,请你善待。”
萧彦宁没有点头,只是搂过孩子,跨上了马背。
娆荼见人远去,回身走到车中,始终不看沈筑一眼。
沈筑也没有再上车去找不痛快,而是骑上了一匹马,在外面与杨谦同行。
车子行到一处小城镇,下起了绵绵细雨。
陆知命身受重伤,由那名紫衣棋侍搀扶下车。娆荼下了车,见到沈筑走在最前,衣衫湿了一片,头发上还有水珠。
店掌柜见到这一群人,笑脸迎了上来,沈筑简单吩咐道:“三间客舍,锦被换新。”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锭约莫十两的金子抛了过去。
店掌柜接过金子,顿时喜笑颜开,“是是是,几位贵客随我来。”
娆荼本来合计三间客舍,应该是她与沈筑一间,几个丫鬟一间,杨谦与陆知命一间。却没想到沈大人直接去了陆知命那里,留下两间,她与几个丫鬟还有杨谦,倒是十分不好分配。
杨谦尴尬道:“属下守夜。”
娆荼对店掌柜又要了间房,对杨谦道:“不必守夜,我不信我运气这么不好,总遭人惦记。”
说完又吩咐紫衣珍珑去歇息,她与柳杏山鬼三人则住剩下的一间房。
当晚娆荼药浴之后,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愣,山鬼走进来一惊一乍地道:“我发现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姑娘说。”
娆荼瞥了她一眼,“说。”
“我说了你可别气啊。依我看,沈大人是生了你的气了。”
娆荼拧眉道:“他生气就生气,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哪里惹到他了?”
“沈大人板着脸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你管他呢,过一会就好了。这人也就只会冷冷冰冰摆臭脸。”
山鬼摇头道:“不对,沈大人还做出了实际行动,向姑娘你表示反抗。”
娆荼抽了抽鼻子,漫不经心道:“他做了什么啊?”
山鬼凑上前低声道:“他去了那紫衣小姑娘的房间,已经很久没出来了,看来今夜是不会出来了。”
娆荼抬了抬眉毛,咬牙不说话。
山鬼在一旁问:“怎么办?”
娆荼不说话,翻身倒床上闭眼睛道:“他是沈大人,想要招个丫头侍寝,那是他的自由,管不着。”
山鬼哀叹一声,“要不是姑娘你执意要带那紫衣婢子,现在也不能这么糟心。”
娆荼不再说话,心中却空落落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贱,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吃醋么?
她伸手使劲砸了砸床,心中恨极,忽然撑起将头探出床沿,一阵干呕。
山鬼连忙为她拍背,“姑娘你没事吧?虽然是有些恶心,但不至于被恶心成这样吧?”
娆荼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捂着胸口赌气道:“实在是太恶心!”
山鬼虽然说是那么说,还是担心有别的问题,“怎么无端端地呕起来,要不要告诉陆先生来瞧瞧。”
娆荼摇了摇头,“让他好好歇息吧,没什么大事,可能是行了一天的路,坐车有点不痛快。”
山鬼气道:“都愿那个沈大人,好好的非要回青州,也不顾及姑娘的身子。”
娆荼冷笑一声,“他哪会顾及我?他是沈大人,胸中装的是天下百姓,却独独没有我。”
山鬼扶着她躺下,娆荼搂着被子,指节攥得发白。
一夜无眠。破晓时分,她一个人披衣起床,想要出去透透气。刚推门出去,就见到院子对面房间,珍珑送着面色疲倦的沈筑出了屋子。
娆荼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飘过他们,落在廊道的一盏红灯笼上。
沈筑走了过来,“大清早的,站在这冷天里干什么?”
娆荼闻到他身上的淡香,好似是在珍珑身上沾染的,不由的一阵气闷,冷冷道:“我乐意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你管不着。”
沈筑握了握拳头,俯身将她抱起,“你看我管得着管不着!”抬脚将她送回来屋内,山鬼和柳杏儿被惊醒,沈筑喝道:“你们主子一个人在外头,没人知道?都给我出去!”
“山鬼柳杏,你们留下来!”娆荼气的浑身发颤,在沈筑怀中不停扭滚。
沈筑的眼神扫了山鬼柳杏一眼,两个丫头顿时不再迟疑,罔顾娆荼的吩咐,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沈筑将娆荼按回了被里,冷冷道:“在我的性命交给你之前,你给我老实听话,你是我的女人,不听我言,难道要听萧彦宁的,还是听紫衣慕容氏的?”
娆荼恨道:“为什么我要听别人的,我也是人,我就不能做自己的主吗?”
“你想走的路迟早要害死你!”
“我早就死了一次,还怕死吗?你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不准你死,你就休想死!”
娆荼愣了一下,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争吵好久都没有过了,似乎跨越了很多年,她这一次不再伪装,他也不再迁就她的脾气。
沈筑见她平静下来愣愣走神,心有些软,缓缓道:“你记住,你没有什么朋友,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你的朋友。南宫夷吾受困于家族,萧彦宁受困于旧恨,陆知命受困于天道。人人都有自己的路,你也不必悲悯别人,因为你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娆荼嗤笑:“我自然是没有什么谋天下大事的资格,我只想救那个孩子,不愿他无辜受死,有什么错?”
“那个孩子跟在萧彦宁身边,会比跟着我们好。他身上似乎背负了莫大气运,能叫钦天监的黄放翁感知到。萧彦宁将他远送汉中,不见得是为了那个孩子好,也许是想窃取他的气运,但是总归不会伤他性命。”
娆荼闻言,默想若是将那孩子带在身边,被黄放翁察觉到,就算暗中有死士护卫,也未必能护他周全,不如将他送走,远离这是非之地。
她是不肯服软认输的性子,知道沈筑占理,也不好说什么,就换了个话问:“你去和那紫衣姑娘商量了什么,值得商量一夜?”
他听出了她话语中刻意的不在乎,温声道:“珍珑与我讲解了一番走棋落子之事,有些受益。除此无他。”
娆荼哼哼道:“就算心中有他,还不是凭你沈大人乐意。”
“她是慕容氏送来的女子,就算我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动她,我顶多回来找你泄火。”
娆荼愣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筑,推他道:“在你心中,我是什么?”
沈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拥着她躺下,亲了亲她的唇,“是什么?是天下第一难缠的女人。”
娆荼被他箍在怀中,扭了好几下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沈筑闭着眼睛道:“回到青州,去看一看梅林里的那棵桃树。”
她不再言语。
中午,马车从小镇驶出。娆荼依旧与沈筑一个车,只是车中多了个紫衣女子。其实娆荼心里根本不认为珍珑会与沈筑有什么,反而对珍珑有些亲切之感。
因为珍珑是来自魔教琉璃山,以前是那个魔鬼慕容氏的婢子,盲了一双眼睛却有着不俗的棋力,一定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对于这样的女人,娆荼是厌恶不起来的。
沈筑在一旁不说话也不看书,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手指有规律地叩击膝盖,脑子里做推演。
庙堂之上,京城要易主,瑜亲王要登基,其余四个王爷要去就藩。北境会乱,五王萧彦宁会赴汉中。
江湖之中,出了个琉璃山山主想插手庙堂。更有道家陆知命和钦天监黄放翁等人掺和在其中。
真是有些乱啊!
其实再乱也没什么要紧,他总能一点点地想对策,可是现在有人将心思动到了阿蘅的身上,他不能允许。就算阿蘅真的命格迥异,他也要破了这个局,他不能让她牵扯进来。
娆荼正百无聊赖地描花样子,抬眼见他浓眉紧缩,似乎陷入梦魇,不由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推了推。
沈筑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怎么?”
娆荼皱了皱眉,抽出手揉着关节处,“你这人怎么没个轻重,握的人生疼!”
沈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意识到刚刚的确手重了,“现在到哪了?”
“不知道,外面下着小雨,道上泥泞不堪,走得甚慢。”
沈筑掀开窗帘,几粒冰凉的雨滴就飘了进来,落在手背上冰凉。
正坐在窗户旁边的珍珑微微偏了偏头,似乎脖子上落了雨。娆荼在旁边看去,只见珍珑除了刚才的细小动作,并不挪动分毫,神态十分平静。
过于安静了。
娆荼道:“放下帘子,冷。”
沈筑闻言落帘,看向娆荼边上放着的手炉,“冷还描什么花样子,捧上手炉。”
娆荼将手中的花样子放下,捧起小炉送到珍珑的手中,触到她手指冰凉,娆荼皱眉道:“你穿得有点少。”
沈筑之前倒是没注意,如今娆荼一提醒,才发现珍珑身上只穿了件紫色单衫。他开口道:“既然离了慕容氏,以后就不必再穿紫衣。”
珍珑应了一声。
娆荼瞪了沈筑一眼。紫衣,这女子双目已盲,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对她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粗布碎花的棉披风,给珍珑披上。这是她经常披的,虽然有些旧,但可以保暖。
珍珑倒也没有如何受宠若惊,只是道了一声:“多谢夫人。”
娆荼问:“你的眼睛是如何盲的?”
“幼时患病,瞎了双眼。”
“为何棋力这般不俗?”
“曾经受教于桓寻先生。”
娆荼虽于棋道不精,却也知道桓寻是有名的围棋大家,当世手谈第一人。沈筑闻言点头道:“你布置的那片残棋,的确有桓寻的棋风,原来是师承大家,只是不知桓寻先生现在何处?”
“桓先生云游四海,婢子不知先生如今身在何处。且婢子与桓先生只有三天受教之恩,并无师徒名分,师承二字,算不上。”
娆荼微感吃惊,学了三天便能有此造诣,深以为异。
沈筑又问珍珑:“如何到了琉璃山?”
“是因跟着慕容先生,才在琉璃山暂住几日。”
娆荼问:“你称呼他为先生?”
“婢子现如今是公子的人,所以不能称呼慕容氏为主子,而慕容氏博学多识,是纵横大家,堪称先生。”
娆荼听到那句是“公子的人”,看了沈筑一眼,沈筑却没什么感觉,神情间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娆荼对珍珑道:“你不必自称婢子,沈大人和我,都没有把你当做下人来看。”
天很快就又黑了,马车因为雨天耽搁,本该酉时到驿馆,却慢了一个多时辰。等终于到地方,娆荼掀开车帘,见到驿馆前面有两个小厮撑着油纸伞,脸上被斜飘来的雨水打得一片晶亮,不知等候了多久。
那小厮见到沈筑一行人,忙上前撑伞,沈筑接过了一只伞护着娆荼走下马车。踏着泥泞地面到了驿馆里面,娆荼的衣裙鞋子便沾满了泥污。
这驿馆显然早就得了消息,专门在此等沈筑,娆荼沐浴后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青州境内。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深夜大雨的缘故,她有些闷,又是一阵想呕却呕不出来的感觉。
山鬼拍着她的背道:“姑娘的身子弱,坐了半天的车就难受成这样。”
娆荼心里却有些疑惑,她缓缓摇了摇头,对山鬼道:“这件事情别和别人说。”
山鬼一只眉高一只眉低,“真的不要问一下陆先生吗?会不会是熏药浴的缘故啊?”
“不是,别瞎操心。”
山鬼听娆荼的语气有些严厉,百思不得其解地哦了一声,也就不问了。
陆知命略好些,与沈筑在房间内闲谈了片刻,撑着身子来给娆荼探脉。
娆荼笑道:“先生看我哪里不好?不必探脉了。”
灯光之下,她的脸色倒是极好看。沈筑看不过她对别的男人笑得春光明媚,咳嗽一声道:“脸色再好,也叫陆先生瞧瞧,看以后如何安排药浴。”
陆知命温言道:“沈大人说得不错。”
娆荼“嗯”了一声,幽怨地看了沈筑一眼,“我就怕陆先生说我身子好了,某些人就又开始肆无忌惮。”
陆知命一时没明白何意,转头看见沈筑面色铁青,回过味来,倒是有些脸红。好像人家夫妻打情骂俏,他一个道人在这委实不太方便。瞧了瞧娆荼面色的确不错,便留下句明日再来看脉也使得的言语,匆匆仓惶而逃了。
沈筑上前扯了扯娆荼的嘴,“你脸皮有多厚?当着陆知命的面也这么玩笑?”
娆荼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
沈筑气道:“肆无忌惮?信不信我真的肆无忌惮一次给你看,你才知道这话的意思。”
娆荼如个小猫一般缩在床脚,闷闷地道:“我相信沈大人的本事。”
她越是如此温顺,沈筑就越是气恼,好像她故意这么着,叫他打骂不得,还心生怜惜。
沈筑叹了一口气,将她扶平。娆荼的眼睛忽然有些红,她偎在他怀中闷闷地道:“沈大人视死如归,不知要怎么处置我?”
“处置?”
“你这次带我回青州,是打算怎么办?”
沈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
娆荼叹了一声,听着窗户外面的雨声,她缓缓道:“我以前最怕下雨,还怕打雷。”
沈筑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
“以前,我的夫君在外面游学,我一个人在家里。每当打雷下雨的时候,我就缩在屋里不敢出来,那时候我就在担心啊,担心他会不会也遇到大雨,他有没有伞遮雨?”
沈筑的身子僵了一下。
娆荼自嘲一笑,“刚才在驿馆外面站着的那两个小厮,他们手里拿着的老重油纸伞,以前我家里也有。”
沈筑将她抱紧了一些,娆荼继续道:“那年他出门游学的时候,我将伞放进了他的书箱,他最后走的时候却又拿掉了。”
沈筑想起了那年,他把伞留给她,因为知道他如果带走了那把伞,她一定不愿意去买新伞,那以后下雨的时候,会被淋的。
娆荼轻轻叹息一声,“我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说的是沈宴冰,不是沈筑。
初六,雨停,阴冷。
娆荼看着薄薄窗户纸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知道这是个让人心情阴郁的天气。
这是青州境内。
山鬼和柳杏烧了热水,娆荼洗过脸,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她有些恍惚,手指拂过镜面,“山鬼,这是我么?”
山鬼转头盯着娆荼看了一会,笑道:“果然气色比去年好多了,两颊都有些红晕了,陆先生的疗毒之法果然有效果,再过些时候毒化尽了,应该就更好了。”
娆荼叹了一声,“再好,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渡口的老船夫还在人世么?就算在,也一定不认识我了。”
山鬼不再说话。
娆荼展颜一笑,“走,去看看陆先生醒了没有。”
“姑娘,先梳个头上个妆再出门吧。”
“道法自然,你没听陆先生说吗?”
“哦。”
山鬼扶着娆荼来到陆知命的门前,开门的却是沈筑。娆荼有些惊讶,勉强笑道:“沈郎,你不是一早出去了么?怎么在陆先生房间里?”
“有事?”沈筑没有解释,直接问她。
娆荼往房间里瞅了瞅,见陆知命披着青衫道袍坐在火炉边上,清清弱弱,看起来很憔悴。她咳嗽一声,“那个……没什么事,我来看看陆先生,既然你们有事,我就先不打扰了。”
沈筑拧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啊,我先走了。”娆荼说着就往回撤。沈筑下意识去拉她,没想到一拉之下,她整个人忽然软了下去,竟然昏倒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