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瞪大了眼睛,她听到谢堂燕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草丛中传来。黑暗中,沈筑的面目看不清,不过他及时捂住了娆荼的耳朵。
两个人被迫在这溪道上躲了半天,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终于停歇后,又响起谢堂燕骂声,等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远去了,两人这才略显狼狈地踱水出来。
回去的路上,娆荼一句话也没有说,实在是经历了一场太过于震撼的旁听,被雷击了一样,许久没回过味。
沈筑的脸黑的厉害,回到酒垆后,娆荼看着他,讷讷道:“你和谢堂燕谈的事情,算是可以了吧?”
烛火下,她的脸色通红,沈筑盯着她并未言语,嘴角忽然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娆荼自顾自点了点头,“听那个动静,谢大人是被江婴收伏了吧?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应允呢?”
沈筑无语,伸手敲了敲娆荼的脑门,斥道:“别想了!”
娆荼僵硬地点了点头,“放心,我烂在肚子里,不告诉一个人!”
沈筑无奈道:“那你还想告诉谁?”
娆荼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说:“我本来瞧着谢堂燕和萧彦宁是一路货色,没想到他玩的更……刺激。本来还想给萧彦宁引荐引荐呢,没准这两人可以成知己,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萧彦宁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把他往邪路上带。”
沈筑若有所思看着娆荼,见她脸上一片坦荡。他心间微柔,他知道萧彦宁对娆荼的心思,也知道娆荼其实明白,但她总是有意避开。
“好了,家训第一条你忘了?”
娆荼抿嘴一笑,故意道:“什么家训,我是你什么人呢?”
沈筑看着桌上红烛,轻声道:“过两日是七月七。”
娆荼心间一颤,佯装不知:“七月七怎么了?”
“七月七我娶你过门。”
娆荼抿唇不言,不过那眼角眉梢却俱是笑意,她却偏偏还要口是心非,“谁答应了!”
沈筑搂住她,“你不答应能怎么?”
晚上,自是颠鸾倒凤,一番缱绻。
第二日上午,江婴将谢堂燕绑到了酒垆。谢堂燕双手被缚,衣衫沾了无数青草泥屑,一张本来极清俊的脸上,累累淤青,狼狈不堪。
江婴捧着一包东西呈送到沈筑的面前,“沈大人,这是经略使的金印和城中禁军虎符,可以调动城中三千守城禁军。”
沈筑看了看被堵住嘴巴的谢堂燕,他没有接过江婴手中的东西,而是上前拔了谢堂燕口中堵着的一团粗布,谢堂燕吐了几口口水,对江婴破口骂道:“你想拿老子的金印,好歹跟老子提前说一下。”
沈筑笑了笑,对谢堂燕道:“若是江将军提前说了,你就会给?”
谢堂燕没好气道:“老子会藏好!”
沈筑朗声一笑,向江婴道:“还请将军解了谢大人的束缚。”
江婴狠狠看了谢堂燕一眼,“你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制你!”
娆荼正端了茶水来,闻言噎了一下,顿时俏脸一红。
谢堂燕笑眯眯打量娆荼,“小夫人明明是个绝色的美人,何故做男儿装扮?”
娆荼尴尬笑道:“这是我的……癖好。”
江婴给谢堂燕解了手上绳索,谢堂燕揉着淤青的手腕,无奈道:“你就不能轻点?没见过你这么狂暴的,在这里卖了这么多年的酒,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娆荼愈发想歪了。沈筑咳嗽一声,不轻不淡看了娆荼一眼,娆荼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强忍着笑意道:“谢大人,江先生,忙了一宿,喝口茶润润嗓子?”
谢堂燕笑眯眯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江婴听了她的话,脸色却是有些发红。
谢堂燕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清茶,缓了缓才道:“还是小夫人知道体谅人。”
江婴冷哼一声,“姓谢的,别那么多废话。”
娆荼赶紧退出了堂室,怕再待下去,屋里的江先生就要莫名喝她的醋了。
沈筑对江婴道:“多谢江先生为我奔波。”
江婴一板一眼道:“分内之事。”
谢堂燕抬眼瞥了江婴一下,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搞我?”
江婴黑下脸,“谢堂燕,你还要不要脸?”
谢堂燕诧异道:“不是,我又怎么了?”话音一落,他随即便意识到江婴可能会错意了,哈哈一笑,对沈筑道:“你别理他,这是个醋王,自来如此。”
江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沈筑一笑置之,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绢铺在桌子上。
谢堂燕眯了眯着眼,笑道:“沈大人什么时候把我这潼川布防图给偷来了?”
江婴在一旁冷冷提醒:“潼川不是你的。”
谢堂燕笑了笑,“也罢,潼川不是我的,你是我的就好。”
他不待江婴变脸,立刻笑着改口:“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江婴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别说话。听沈大人讲!”
沈筑指着潼川的四处城门,他缓缓道:“五万老将已经由殷夫人布置妥当,七月半鬼节起事,还有不到十天。”
谢堂燕懒懒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要不战而降,还要……除去六王爷。”
谢堂燕挑了挑眉:“这么危险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来干?”
江婴彻底怒了,喝道:“让你干你就干!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谢堂燕愣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在蜀中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就连金陵城的皇上也没这么吼过他。
沈筑连忙拦在两人之间,对谢堂燕道:“萧彦中的蜀王形同虚设,他的王府有府兵八百,死士二百。你除去六王爷,是最轻易也是最安全之事。”
谢堂燕“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老子再想想!”
沈筑点头道:“好。”
谢堂燕痛饮了一大口茶,没好气道:“老子在这里待的好好的,偏给我找事。”
他站起身略微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沈筑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对江婴道:“劳烦先生。”
江婴点了点头,跟在谢堂燕的身后出去。两个人出了酒垆,谢堂燕走快,江婴也走快,谢堂燕走慢,江婴也走慢。两个人之间始终不远不近离着三丈距离。
谢堂燕也不理他,走到一个巷子里。墙角的乞丐颤抖着朝谢堂燕抖了抖碗,被谢堂燕一脚踢开,谢大人看着他碗中滴溜溜打转的几枚铜钱,骂骂咧咧道:“怎么,炫耀你有钱?”
江婴对谢堂燕的恶劣行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上前扔了一锭银子在乞丐碗中,按住谢堂燕的肩膀。
谢堂燕将他的手甩开,冷冷道:“做甚?”
江婴放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沈先生是在给你活路。”
谢堂燕回脚对着那乞丐的脑袋踢去,将那倒霉乞丐踢晕过去,他好像蓄了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如今逮着一个软柿子,就想使劲捏,一下没踢够还要来第二下。
江婴按住他,痛心疾首道:“雨引,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雨引是谢堂燕的字,他听到这一声称呼后,叹了一口气,“不清楚的是你吧?你知不知道这潼川城有多少萧家谍子,说不定这要饭的就是!”
江婴一愣,回头看了看那个歪在地上的乞丐,他按住了腰间长刀的刀柄。
谢堂燕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没脑子?我随口说说的!这乞丐头上长癞,身上丈疮,是真的。”
江婴松了口气,看向他满是淤青的脸,半晌才道:“对不起……”
谢堂燕喃喃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的话。”
“雨引。你心中清明,也该清楚小主子对潼川是志在必得。如今沈先生所谋,为阴谋。在汉中还有一名阳谋,要是沈先生的计划不成,小主子就要带兵踏平潼川,这里势必要遭血光之灾,到时候你还如何有命在?”
谢堂燕反问:“就算我将潼川拱手相让,你以为萧彦宁会放过我?你当年开城门是假,可我给萧家为官却是真。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萧彦宁一定会杀鸡儆猴,我仍是难逃一死。”
江婴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走!”
谢堂燕微微一愣,看着江婴无比认真的双眼,他不可思议道:“你等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重新为西蜀举棋?如今大好时机,如何甘心放下?”
江婴没有解释,他只是无比笃定地看着谢堂燕,用眼神来肯定刚才的承诺。
良久,谢堂燕将他推开,“都是大老爷们,别整的这么酸!”
他在笑,却笑得勉强。
江婴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也许和你一起死,真的很不错。”
谢堂燕没好气道:“老子现在不想死。”
“那就一起活。”
……
娆荼收拾了茶具,对沈筑道:“其实谢堂燕很懂江先生,我现在可以理解了,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连男女性别都不必计较,只求彼此心意相通。”
沈筑闻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味,轻声道:“阿蘅,从今天一早起你就怪怪的。”
娆荼拿着蒲扇给他扇了扇风,“哪有?”
“你说只求心意相通,我却不知你想要做什么。”
娆荼柔声道:“我想要一个你,想要你好好活着,想要你看着咱们的蘅文蘅秀长大。”
沈筑捧起她的脸,“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慕容先生说我体内有一股生机。”
娆荼停下扇扇子的动作,眼眶有些发红,她背转过身子抹了抹眼泪,那眼泪却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沈筑搂住她低声安慰道:“阿蘅,别哭……到底怎么?”
娆荼摇头哭道:“没怎么,很好啊……”
沈筑忽然捂住胸口,嗓子一甜,一股血水从喉中溢出,吐在娆荼的扇子上。
娆荼大惊失色,扶住沈筑叫道:“宴冰!”
门扇被推开,慕容云横瞬间移到沈筑的身侧,握住他的脉门。
娆荼心乱如麻,见慕容云横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她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她窃取了钦天监半舌道人的李代桃僵之术,夜夜与沈筑欢好,其实是想为他续命。可是几天来成效甚微,她渡给他的那一股生机只在他体内流窜,却无半点助长生气的意思,所以她着急得很,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慕容云横沉吟道:“他体内的那一股生机……不见了。”带着疑问的语气,似乎连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娆荼眉心一跳:“不……不见了……”
慕容云衡轻轻点头,竟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娆荼知他是陷入沉思,不敢出声叨扰,在一旁握着沈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他的手比寻常时候冰凉许多。
过了良久,慕容云横才复睁开眼睛,对娆荼轻声道:“李代桃僵,本是邪术。”
娆荼垂泪道:“我知道是邪术……可是……可是……”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啊!
慕容云横伸出一指点落在她的眉心,温言道:“别急。”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柔和煦如同春风。娆荼的心宁了宁,渐渐平静下来。
慕容云横依旧语气轻缓:“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我不知那一股生机去了何处……这邪术最好不要再用了。”
娆荼拉住慕容云横的胳膊,“先生……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慕容云横面容平淡,摇头道:“没有。”
娆荼心中的那一点希冀就好像飘摇不定的水灯,被一道冰凉的水波扑灭,一下子,所有的希望都没了,一片漆黑。
她颓然放下了双手,喃喃道:“没有了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慕容云横轻声道:“他早已看淡了生死。”
娆荼哭道:“可是我怎么办?衡文衡秀还小,我怎么办?”
慕容云横不再说话,不能同生也不能同死的苦,他知道。
娆荼捧起沈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温柔轻揉,她哑声问:“他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慕容云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沉吟片刻,才轻声道:“若是将养得当,两年应该可以坚持下来。只是……多病多伤,他未必可以忍受……”
娆荼闭上眼睛,泪水浸死了他的素纱袍袖。
沈筑的手指动了动,温柔的声音在娆荼的耳边响起:“阿蘅,别哭……我……可以忍受,只要能多陪你一天……”
娆荼睁开眼睛,看到他唇角的温柔笑意,她的心中就好像被一把迟钝的刀子缓缓割着,一点点割裂撕碎。
沈筑揉了揉她的脸,“阿蘅,扶我起来。”
娆荼架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让他倚靠着自己,沈筑看向慕容云横,问:“先生还有何指教?”他很了解慕容云横,如果没有话交代,慕容云横不会再留下来。
慕容云横迟疑了片刻,轻声道:“虽然李代桃僵之术是邪术,但我知道道门双修术,可以互补。”
沈筑摇头道:“不……”
娆荼打断了他的话,泪眼婆娑道:“宴冰。”
沈筑心中轰然一震,看着她几近绝望的双眸,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他对她都太过于残忍,他握住她的手,问慕容云横:“请先生详述。”
慕容云横并无一丝拘泥难言,缓缓道:“鼎炉……”
他事无巨细,详细解说女子如何为鼎炉,娆荼就算在沈筑面前敢放肆,慕容云横毕竟是外人,听了这番解说,她面红耳赤,却不敢有半分错漏。
听到不懂之处,却也不敢细问,尴尬无比。
等慕容云衡走了,沈筑搂着双颊飞红的她,道:“慕容先生是方外之人。”
娆荼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都记下了?”
“还有一些不太明白处,你……你帮我问问慕容山主。”
“什么不懂?”
于是娆荼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声,沈筑沉吟片刻,又在她耳边低低解释了几句。娆荼恍然开悟,脸色却更加红了,睨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唯读书多尔。”
“呸!你读的都是什么书?”
“刚成亲那会,略读了一些,那时我要教你,你又不肯。”
娆荼面红耳赤,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讷讷道:“你赢了,我……我不和你说了……”
沈筑不再逗她,点头道:“不说了。”
娆荼起身去他案上拿了一张宣纸,蘸了蘸墨水,在上面写下十二时辰。
沈筑问道:“什么?”
“规定好作息的时辰,几时吃饭,几时安置,都要定好。昼夜颠倒、废寝忘食皆不行!”
沈筑刚要笑她几句,但见她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的神情,心中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默了片刻,缓缓道:“好,听你的。”
汉中城。
一条青石板巷弄中,几个孩子蹲着地上围在一起斗蝈蝈。萧彦宁笑眯眯走了过来,那群孩子抬眼见到萧彦宁,惊呼了一声,拎着自己的蝈蝈四散而逃。
只有一个小丫头气鼓鼓蹲在地上,指着萧彦宁骂道:“你又来干什么?”
奶声奶气,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怒气,与她娘亲像个十足。
萧彦宁一脚抬起悬在空中,作势要去踩地面上的那只病恹恹毫无生气的蝈蝈。
衡秀叫道:“你敢踩!”
萧彦宁笑道:“给叔叔我笑一个!”
衡秀一把搂住他的腿就咬,萧彦宁“哎呦”一声,扶住墙面不敢踢她,轻轻甩了甩腿,小丫头却像水蛭一样扒在他的腿上,甩不掉。
萧彦宁感受到一行小米压咬在腿上,不仅不疼,甚至如同隔靴搔痒,他笑骂道:“你属狗的啊?”
衡秀不依不饶,发了狠劲咬他。
萧彦宁害怕崩断了她的小细牙,到时候见了娆荼,免不了被追着打。便使了一个千斤坠的定势,一脚踏在地上,叫道:“咬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把我推开啊。”
衡秀愣了愣,忽然哇啦一下,大哭起来,一边狠狠推着萧彦宁的小腿,一边骂道:“萧彦宁,你不要脸!你不是人!”
萧彦宁莫名其妙,看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无已,不得不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小脸蛋,“哭啥,一时推不动也是正常的,连你亲爹都推不动我呢!”
衡秀哭得期期艾艾,抽噎道:“你还我大牛,还我大牛!”
萧彦宁疑惑道:“大牛是什么?你要是喜欢,我顶多给你找一头小牛犊让你玩。”
衡秀吸了吸鼻涕泡,呜呜咽咽:“啊……我的大牛死了……死了……”
小丫头哭起来惊天动地,萧彦宁不由揉了揉耳朵,忽然头皮一阵发麻,左右往地上一看,小丫头的那只病怏怏的蝈蝈不见了。
瞬间,五王爷的冷汗都惊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只大脚,心中苦笑,这……这他娘的……不会那只蝈蝈就叫大牛吧?被……被他一脚踩死了……
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的鞋,不由拍了拍脑门,那只叫大牛的可怜蝈蝈,已经扁了……
五王爷顿时手足无措,一边捂住小丫头的眼,一边给她楼起来哄道:“好了好了,我再送你十只!一百只!”
衡秀一边哭一边拿小爪子在他的脸上胡乱招呼,“我要大牛!我要大牛!我恨死你了!娘亲,我要娘亲!”
五王爷羞愧万分,只觉良心不安,一边晃一边哄,“要大牛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叫我的手下给它起死回生。”
衡秀叫的嗓子都哑了,“你骗人!”
“我没骗你,我手下有方士高人,可以起死回生,可以撒豆成兵,无所不能。”
衡秀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声,呜咽道:“你骗人,我要娘亲……呜呜呜……我要娘亲……”
卢州月站在巷子口处,看见难得会出现慌张神情的五王爷,她的嘴角不觉露出几分笑意,这时候的他,才不会那么高高在上,才真的有些烟火气。
萧彦宁瞥见卢州月,没好气道:“辛灾乐祸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哄哄!”
卢州月依言上前,拿手帕为衡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衡秀睁开眼睛一条缝,看见是卢州月,反而呜呜呜哭得更厉害了。
虽然卢姑姑平日对她很好,却不是那种可以诉苦的对象。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巷弄口传来,“阿秀,过来。”
萧彦宁抬眼望去,是少年五月,清瘦少年五月平静地站在巷子外面,光影在他身上淬了一层金光,却不知为何,将他浑身气度凸现的越发清冷起来。
萧彦宁微微一笑,他在少年的眼中,察觉到一丝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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