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珠和绿佩一听段萧这样说,自然是不敢再问了,搁下筷子就赶紧走,去通知厨房的人烧热水。
偌大的饭堂空下来,只有段萧跟宋繁花两个人了,段萧指指身旁的椅子,冲宋繁花说,“来坐在这儿吃,我给你夹菜。”
宋繁花撅嘴说,“不要。”
段萧笑道,“给你省点力气。”
宋繁花忿闷地瞪他,“不用你假惺惺。”
段萧一脸受伤地控诉,“我怎么就假惺惺了?我是关心你,真不想让你费力。”
宋繁花接着话就说,“真关心我,晚上别碰我了。”
段萧一噎,挑起眉头瞪着她。
宋繁花轻哼,“你别说一套做一套,打着关心我的幌子专干欺负我的事儿,我告诉你,你晚上再碰我,我就坚决不依你了。”
段萧委屈地说,“我还没够呢。”
宋繁花半分同情都没有地说,“忍着。”
段萧郁闷,“这种事能忍吗?”
宋繁花翻白眼,“怎么就不能忍了?你一个月没见到我不也忍住了,不要跟我说,你这一个月没碰我还碰了别的女人。”
段萧立刻吓的脸一白,举手保证,“我连看都没看别的女人一眼。”说罢,生怕宋繁花不相信,紧跟一句,“真的。”
宋繁花看他一脸紧张兮兮极力澄清自己的样子,心里头在发笑,面上却是镇定的不能再镇定了,“唔,一个月能忍,一晚上就肯定也能忍了,再说了,你刚已经逞凶一下午了,我真不舒服。”
段萧眉尖微微蹙起,盯着她看了半晌,慢慢放下筷子,走过来,一手撑在她椅子后方的椅背上,一手撑在她身前的桌面,弯腰,垂头,问她,“真不舒服?”
宋繁花轻声道,“嗯。”
段萧伸手抱起她,换成自己坐在她刚坐的椅子里,将她摆放在腿上,上下地看一眼,问,“哪里不舒服?”
宋繁花白皙的脸微红,闷声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段萧附脸过来,低沉地问,“腿疼?”
宋繁花十分别扭不自在地嗯一声,那一声嗯,浅浅如猫语,勾的段萧一阵心笙摇曳,却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他黑矍的眸底淌过一抹心疼,小声道,“传个郎中过来看看?”
宋繁花把脸往他胸口一蒙,闷声道,“不要。”
段萧却不听她的,直言道,“不看的话你岂不是要一直疼?不行,得传。”
宋繁花气的拍他,“你怎么那么呆呢。”
段萧茫然,一张冷酷的脸上尽是不解,“不看郎中会好吗?”
宋繁花抬起脸就瞪着他。
段萧被她瞪的莫名其秒,却也知道她的固执,尤其,若是下午的事把她弄疼的,还真不好让郎中看,他天人纠结了半天,缓慢吐一句,“那你晚上好好休息,我不碰你了。”
宋繁花唔道,“晚上你别跟我睡。”
段萧立刻冷着脸瞪她,“别得寸进尺,答应不碰你就是极限了,你再啰嗦我让你一整晚都没得睡。”
宋繁花愤愤地瞪着他。
段萧别开眼,看着宽大的餐桌上的饭菜,问她,“吃饱了没有?”
宋繁花小情绪翻腾地说,“就是没吃饱也被你气饱了。”
段萧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心疼体贴她了,她想晚上把他赶出去,就使尽办法让他心疼让他心软,他要是让她如愿了往后他在她面前就不用要男人的这张脸了,他抱起她,踢开椅子,说,“吃饱了就不吃了,我们去逛逛院子。”
宋繁花说,“不想逛。”
段萧道,“这个花萧院里有很多好风景的,白鹭院的那片湖很清澈,水是温的,太阳照进去之后就有彩光在水底飘浮,白天让你看的中厅的小花园,那两只带红毛的白鹭是我花重金买来的,除了秋千,除了那湖,除了那两只白鹭,还有一个地方你肯定也极喜欢,我带你去看看。”
宋繁花不衬他心,就说不看。
段萧也不管她,反正腿是长在他身上的,他要去就一定去,宋繁花被他抱着,几番挣扎没挣扎下来,也不挣扎了,挣扎的一身汗,段萧虽没说话,却把她抱的越发的紧,浑身的气息都变了,挣扎了大半路,段萧正沐浴在冰火两重天里,一边儿愉悦一边儿痛苦,结果,怀里的女孩子消停了,他垂着眼皮看她,“怎么不扭了?”
宋繁花冷哼,“不让你美。”
段萧闻言沉沉地笑起来,忽地,他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胸口,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仰头看着飞坠着星盏与白羽的湛黑天空,天空上星海盘盘,孤月飘冷,有微风带着花香鸟语之气扑面而来,他低声问怀里的女孩,“喜欢陵安城吗?”
宋繁花侧过脸,视线从他的肩头飞上去,也看向那静谧地流淌着月色的天空,说,“还好吧。”
段萧抿了抿嘴,又问,“喜欢这个院子吗?”
宋繁花道,“嗯。”
段萧道,“我今日去了陵安城主府,为朱礼聪向陵安郡主下聘了。”
宋繁花一听,大惊大愕,猛地一下子抬起头,冲他惊问,“你为朱礼聪向安筝下聘?”
段萧眯眼道,“嗯。”
宋繁花看着他,好半天才问,“安筝应了?”
段萧道,“应了。”
宋繁花一脸奇迹地看着他,“你就没发现她跟我长的很像?”
段萧笑道,“发现了。”
宋繁花不可思议地说,“你没对她动念头?”
段萧额头一抽,反问,“我能对她动什么念头?”说罢,不等宋繁花回答,抬眼望一眼面前的小木门,伸手一推,推开后进去,一进去就是满园的樱花,翠茵缤纷,花硕繁复,朵朵坠霜,绽放在夜色下,堆成千层雪。
宋繁花眼前一亮,被满园的樱花给震住了,哪里还顾得着回答他的话,挣扎着就要下去。
段萧笑着松开她,将小门关上,看她一路惊叹连连又一路转在樱花林里的样子,他背起双手,跟着她,避过头顶的花枝,看她碧绿的裙摆如汪洋雪海里的云带,起伏荡漾,点亮这满园死寂的花海,段萧看着看着那双黑曜石般孤冷的锐眼就变得温软起来,因为有她,天不再漆黑,路不再漫长,仇恨不再是人生的全部,床畔不会再冷,身边不会再寂寥,世界不会再枯燥,心不会再孤单,因为有她,连这片花海都格外鲜活起来。
段萧一路跟在宋繁花的身后,直到走到一处湖前。
宋繁花看着那湖,看着那湖上隐隐浮现的水气,她眨眨眼,惊呼出声,“温泉?”
段萧站在她身后,笑道,“嗯。”
宋繁花扭头看他,眼中是崇拜无比的神情,“你怎么……”
段萧伸手往远处指了一下,解释说,“从那里引过来的,这座院子的后面是陵山,陵山的大山深处有一个无人问津的沼泽地,沼泽地里有一片樱花林,林中有一个天然温泉,我原本是想等你来了,带你去那里泡温泉的,结果,我御功去探路,发现那樱花林里有蛇,所以,没办法,我就在自己院里凿了一个。”
宋繁花不解地道,“凿了湖,也没天然温泉水啊。”
段萧笑道,“都说了是引来的。”
宋繁花撇嘴,看一眼远处黑沉沉的山,“照你这么说,那山里的温泉应该埋的很深,你怎么引来的?”
段萧笑着说,“烈日银枪是天外神兵,历神泣,历天堑,历地银,所以,用它从地石开路,很容易就把那温泉湖引进来了。”
宋繁花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也行?”
段萧道,“行的。”
宋繁花抱着他的手臂问,“能下去泡吗?”
段萧笑着摸摸她的头,“当然能的,带你来就是想让你泡一泡,缓一缓身体。”
宋繁花高兴地就开始脱衣服,段萧轻咳一声,别开眼说,“你在这里泡,我到对面凉亭里坐一会儿。”去凉亭干什么,当然是吹冷风,散散身上不该起的火,可他刚扭转脚步,宋繁花就拉住他,“你也泡泡,这是天然温泉,泡了对身体有好处。”
段萧不看她,只眼睛落向不知名的某个点上,“我知道,但我今天不想泡。”
宋繁花笑着看他,“怕忍不住?”
段萧轻咳一声,半边脸微微地红起来。
宋繁花笑道,“那就不用忍。”
段萧呼吸一窒,猛的收回视线盯在她的脸上,见她不是在开玩笑,他快速地动起手来,先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再脱她的,之后抱着她沉进了温泉池里。
这一夜,温泉池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天知,地知,风知,星知,月知,别人却不知。
段萧在后半夜抱着宋繁花回到白鹭院,那个时候宋繁花已经软棉棉地靠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段萧不敢惊扰她,小心又轻声地推开门,将她放在床上,他坐在桌前一股气地喝了好几杯茶,这才回床上,拥着她睡下。
第二天两人都还没醒,门外已经传来了嘭嘭嘭的敲门声,这敲门声把段萧敲醒了,宋繁花也有隐隐要醒的迹象,段萧眉头一蹙,冲门外低喝,“谁?”
无方隔着门说,“少爷,苏八公上门了。”
段萧半是惺忪半是被人打扰了睡眠的发怒的眼顷刻间一怔,下一刻就迸出锐利寒光来,他漠寒地冷笑一声,先是冲无方问,“就苏八公一个人?”
无方道,“不是,苏昱、苏墨、苏进、云苏都来了。”
段萧慢条斯理地冷笑,“来的真齐全。”
无方道,“谁说不是呢,他们这是全家上阵,我们这边该怎么办?”
段萧问,“玉香跟风泽去接见了?”
无方道,“没有,等少爷发话呢。”
段萧沉吟片刻,想到玉香这个时候应该是极怕苏八公的,不说她当年是怎么睡了苏项,就是她私藏苏府嫡血脉的事都足够让苏八公对她摆不起好脸色,让玉香去的话很容易被震慑住,未战就先输掉三分气势,可不让玉香去也不行,虽说玉香住在他府上,风泽是他段家军的人,但毕竟,他与这事儿没关系,那是别人家的家事,得玉香出面了他才好插手,段萧想了想,对无方道,“你让玉香跟风泽一起去,反正早晚也得见,玉香念着苏项,可能会吃了苏八公的亏,可风泽不会,让他们先谈一会儿,我随后到。”
无方说,“好。”转身就去通知玉香和风泽。
段萧低下头来看向怀中的女子,见她睫毛轻颤,欲要醒,他笑了一下,俯唇吻上那双眼,湿濡的气息从眼皮上拂过,宋繁花咕哝一声就伸手打来,段萧握住她的手,见她睁开了眼,他笑道,“醒了?”
宋繁花看他一眼,翻转过身,继续睡。
段萧从后面将她搂住,薄唇在她颈间摩挲,宋繁花有气无力地说,“你快去办你的事。”
段萧道,“不急。”
宋繁花忽的一下子就转过身,恍然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苏八公都上门了,你还不急?”
段萧挑挑眉,一边玩着她的发丝一边低眸看她,风轻云淡地道,“又不是来找我的,我急什么急。”
宋繁花唔一声,摆正身子躺平,看着头顶绣了白鹭戏水图案的暖蓝色的帐顶,声线浅蚋道,“苏八公对风泽倒是真在意,为了他出了琼州不说,玉香也才刚到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来谈判了,大概今日,不把风泽带回去,他不会善罢甘休。”
段萧应腔说道,“以风泽的脾性,他不会认苏家这个门的。”
宋繁花无奈地叹气,“苏八公带了那么多人来,就定然要让风泽随自己回去,若他不回,免不了要大大出手一番。”说到这,她忽然转脸看向身侧的男人,“送上门的猎物,你不打算吃了?”
段萧一听,摩挲把玩着她发丝的手一顿,顷刻间就又笑起来,他说,“你倒是对我越来越了解了。”他将她的脸搂在胸口,接着说,“若是苏八公一个人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有来无回,可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苏昱、苏墨、苏项跟云苏,我胃口再大也吃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猎物没猎到,反倒把自己栽进去了,猎手被猎物反咬一口,岂不贻笑大方了?”
宋繁花笑着挑眉,“不能一口吃下,分几口吃下也未偿不可。”
段萧一愣。
宋繁花眯眼道,“苏八公若真心实意是走这一趟认亲之门的,我就不用九霄盟对付他了,若他还打着别的心思,利用认亲之机,想对我或是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那我就只能用九霄盟来对付他,苏天荷的九霄盟,若是死在他手上,等于是诛他的心。”
段萧听着,慢慢吐一句,“女人果然狠起来让人可怕。”
宋繁花笑着说,“所以,你以后可别随便乱惹女人。”
段萧低头吻吻她的脸,“我只惹你,也只招惹你。”说罢,对她道,“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把环珠和绿佩叫来,让她们伺候你起床,起来后先去吃饭,再把暗军和九霄盟唤出来。”他眯眯眼,说,“有云苏这个危险在,我不能让你落了单,段家军昨日出动了,没在府上,我也没想到苏八公会这么快就来,所以,暂时没人护在你身边,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宋繁花点头说,“我知道的,你放心,一般人拿不住我。”
段萧心想,云苏不是一般人,不过,他是不会让云苏有机会接近内院的,他嗯一声,掀被起身,拂开床幔,去衣柜取了衣服换,换好后又去外面洗了把脸,净了净手,让厨房传了一个人的饭,平心静气地坐那里吃着,吃完,他将七非唤过来,让她喊环珠和绿佩去伺候宋繁花,让七非哪里也不许去,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宋繁花,七非应了,段萧才放心地去前厅。
前厅里坐着苏八公、苏昱、苏墨、苏进、云苏,玉香、风泽,周围站了一些人,无方、倾心、还有……段萧往云苏后面站的赵化青,不,夜辰看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夜辰没看他,本分苛责地守在云苏身后。
前厅里的氛围不怎么好,有点剑拔弩张之意,段萧一来,众人的目光都往他看了去,段萧笑着跨过门槛,冲苏八公客气地喊了一声,又冲云苏喊了一声,其他的三个苏家少爷,他没理,喊罢,也不管他们应不应,挑了个椅子坐下,坐下后也不说话,就喝着茶。
云苏看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往厅堂的门后看去,没有看到宋繁花,他默默地收回视线。
苏八公对着风泽毫不客气地道,“你是我苏府血脉,为何不入我苏府的门?”
风泽一脸“我就不认了,你管我啊”的嚣张不羁又十分欠揍的样子说,“我凭什么要认你苏府的门?我姓风,不姓苏,打小我就一个爹,不存在第二个,就算那个爹是假的,那正好了,爹娘一体,我想叫爹就叫爹,想叫娘就叫娘,多省事儿。”说罢,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就算我要改姓,那也是改成玉姓,而不是你们苏姓。”
苏八公被风泽的冥顽不灵气的够呛,在段萧来之前他就已经跟这臭小子沟通很久了,可偏他骨气很硬,赖定了自己是姓风的,与苏府没关系,可怎么会没关系?没有苏项,哪来他这个臭小子?
苏八公活生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嘴皮子都磨尽了,他也不冲玉香去,玉香的罪孽他晚点儿再清算,现在得先搞定小的,但看来,小的要比老的难搞多了。
苏八公一时气噎,噎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苏进看一眼风泽,问他,“你娘没跟你说你真正的爹是谁吗?”
风泽抿嘴轻哼道,“说了。”
苏进问,“是谁?”
风泽看着他,塞一句,“是谁又杂了。”说罢,越发火上浇油疤口撒盐地道,“反正早就死了,一柸土渣渣了,还能管着我了!”
苏进一噎,眼神跟着一冷。
苏昱拍桌怒起,指着风泽,“你给我闭嘴。”
风泽不阴不阳地道,“是你们让我说的。”
苏昱怒道,“那是你爹,有你这么说亲爹的吗?你的教养和良心都被狗吃了。”
风泽冷笑,“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们屁事,少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良心这东西遇见了狗,不被啃才怪了,现在来说我是你们苏家的人了,早年做什么去了?我娘吃苦受罪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个你们认为是我爹的人出来扛一下,你们这些自称为我兄弟的人又在做什么?”
苏昱一噎。
苏墨漠然地来一句,“你想追究这事儿,那就问一问你娘,我们也很想知道,你娘为何要瞒着我们,偷偷把你藏起来,若不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至于受苦受难?以我们苏府的实力,不说护一个她,就是护十个也护得着。”
这话很犀利,一下子把所有恶果都推向了玉香。
玉香脸色一白。
风泽却不受影响,“我管以前是什么破事儿,反正我是不会认你们苏府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云苏一直没说话,如同段萧一样,只沉默地喝着茶,闻言,挑了挑眉,俊逸斯雅地说,“你不管以前的破事儿,又何以去在乎以前你娘受的苦?你若是认了苏府,你娘从此之后就不会再受半分苦,若你不认,那就是我苏府的敌人,不说你跟你娘了,就是整个玉府,也会因为你的一时蛮撞和一时乱言而遭牵累。”
风泽眯着眼瞪他,“威胁我?”
云苏轻淡一笑,茶杯盖儿在手中铿的一声落下,明明是修长如玉的手,此刻却像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声腔华丽浓艳,醉人心魄,却字字如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们是来找你商量的?你有几斤几两受得住本王和苏府的称!给了你脸你就好好端着,别给脸不要脸,非要拿命来玩儿。”
风泽没跟云苏打过交道,即便跟他手底下的人过过招,可真没遇到过这般强悍又目无一切的男人,他一时被云苏给震到了,半天都吐不出来一个字。
眼看着云苏一出口气势就陡然逆转,段萧轻轻抬眼,挑眉笑了一声,说,“王爷一出口就把人吓着了,这往后还怎么认亲?他就是想认也不敢了。”
云苏呵笑,“你看他像认亲的样子吗?”
段萧搁下茶杯,往风泽看一眼,又往玉香看一眼,他身为外人,实在是没什么立场插手这件事,可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在这里受了别人的挫,只能选择性地说,“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会有叛逆心理,你们若真心诚意想认这个亲,那就得慢慢来,以前的事儿过往不谈,就只说今天,你这般恐吓他,不是牛也得跟你犟上了。”
云苏冷笑,却不言。
段萧扭头对苏八公说,“你若真心认这个孙子,可以留下来跟他增进增进感情,我这小院虽不及苏府大,却也能给你腾个地方睡的。”
这话一出,云苏、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全都看向了他,这般明目张胆的邀请,是设身处地为风泽撑腰还是请君入瓮伏杀苏八公?
因为段萧的一句话,前厅内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中,明知道段萧抛的这根橄榄球十有八九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把戏,苏八公也得接。
苏八公看着段萧,看着这个少年,看着段宗铭的唯一子裔,想到京城发生的事儿,想到三元湖发生的事儿,想到这个少年连斩他苏府三个千金的狠辣,他一向深沉不惊的老脸上露出了难得可见的不明笑容,“英雄出少年,这话不假,可你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宝刀未老。”说罢,双手往椅把上一拍,双袖掸开,掸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气风,风声过境,他苍老的声音气势落地,“就在你府上叨扰几日!”